朱非朱滿滿一大口的茶水,在見到紀楠的一刻,她一愣,噗嗤一聲,滿嘴的茶葉水瞬間噴出一丈遠,全迸濺在了紀楠森寒的臉上。
「呀,朱非朱,你死定啦!」何斌卿嚇得低聲叫了一句,慌拿紙巾去擦拭紀楠的臉龐。
紀楠徐徐睜開一雙凌厲的眼楮狠狠望向朱非朱,朱非朱也怔在了原地,余下的茶水順著她的嘴角往下流,模樣好似一枚痴呆兒。
紀楠有著濃密的眉,高挺的鼻梁,甚至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他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優雅,但此刻他熨帖的衣服上帶著星星點點的水漬,他修長的手指隨意模了下臉側,上面竟還有片茶葉。
不對啊,怎麼會有茶葉,不符合重力原理啊,那麼輕的葉片,怎麼能噴那麼遠,她噴射槍的嘴巴也忒厲害了!
但朱非朱此刻卻顧不上想這些,手足無措的她真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額,那個,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我,我今天不太舒服,有點想吐,所以才……」朱非朱說著雙手捂在嘴上做嘔吐狀就往衛生間內沖。
紀楠定定地站在原地,他冰冷的臉上毫無一絲表情,話說,他這樣玉樹臨風的男人,多少女人見到他,都恨不得使勁往他身上貼,可她居然……居然,把水噴了他一臉,還……還看見他,想吐?!
衛生間內的朱非朱正在用頭使勁往馬桶上撞,她簡直恨不得把腦袋塞進里面洗刷一番。
「紀哥,真是對不起,小朱她真的是不舒服,有點想吐才會不小心……」何斌卿解釋著越發覺得不對勁,聲音干脆逐漸變小,最後甚至成了蚊蚋。
朱非朱調整好情緒後,硬著頭皮模到大廳,此刻的咖啡廳內人不多,屋內放著悠揚婉轉的音樂,朱非朱看向吧台,那里已無何斌卿與紀楠的身影,她好奇地瞅了一圈,居然連吧台前的服務生也不見了。
而另一邊鐵制屏風的隱蔽處,朱非朱卻听見女生興奮的尖叫聲,朱非朱走過去,只瞧見紀楠正拿著飛鏢在玩。
何斌卿瞧見朱非朱,趕緊將她拉至一旁,「小朱姐姐,快來看,讓你見識下我們的神槍手!」
朱非朱站在一群年輕漂亮的女服務生中間,凝視著中央被包圍的紀楠,他的手指骨節分明,根根手指格外縴細修長,小巧的飛鏢在他手中如同玩物般,他靈活的手指輕巧一轉,飛鏢好似一支月兌弦的利箭,「嗖」的一聲帶過一陣輕風,由靜轉動的可怕速度感,瞬間穩穩扎在了靶心上。
無論視覺還是心理,這短短的一刻,都令人緊張得無法呼吸。
朱非朱盯著紀楠瞧,他抿著嘴的臉部線條稜角分明,如利劍般上揚的濃眉下,是深淺恰當的眼眶,他的雙眸散發出幽冷而深沉的光芒。
「哇,哥哥,你好厲害啊,這麼遠居然每次都能中靶心,能教教我嗎?」一個戴美瞳的女服務生說著,使勁往紀楠的懷里鑽。
靠,老娘看上的男人都敢踫!
一股熱血瞬間沖上腦門的朱非朱,大步走過去一把扯開女服務生,「麻煩給我拿杯伏特加,冰鎮的,謝謝!」
听到朱非朱的嚷嚷聲,手臂被拽得生疼的女服務生嚇得縮了縮腦袋,趕緊離開紀楠的身旁。
朱非朱拿起飛鏢一臉燦笑地湊到紀楠的臉前,「你教我,好不好?」
紀楠的眼楮好似宇宙的黑洞,令人無限沉淪其中,但他卻轉身扔下飛鏢,冷冷地說︰「不怕看見我會吐嗎?」
朱非朱瞧見紀楠居然正要走出咖啡廳,她慌拽住他的衣角,胸膛微微起伏,緊張不已地說︰「我喜歡你。」
紀楠頭也不回,朱非朱看不到他的表情,「喜歡我什麼?」
朱非朱咬咬牙,義正言辭地講道︰「我喜歡你,因為你長得帥,因為你救了我,因為我覺得你有魅力,恐怖分子開槍的時候,我以為我要死在你懷里了,但我一點也不怕,我想,要連這都不是愛,那就真沒愛了!所以,紀楠,說吧,你喜歡不喜歡我?如果你喜歡我,我們立刻就在一起,如果不喜歡,老娘從此以後絕不糾纏你!」
何斌卿在旁邊狂啃著手指頭,他緊張不已地默念道︰「在一起,在一起,快在一起啊……」
紀楠听著朱非朱一口氣說完的這一連串話,他卻只是冷冷地伸出手,慢慢掰開她拽著他衣服的手指,他每掰開一根,她卻又重新覆上來,「你只是我的任務。」他的聲音冷得如同一盆涼水狠狠潑在了朱非朱身上,直順著頭頂澆下來,冷得她的脊椎幾乎斷裂。
朱非朱心生淒涼,她猛地垂下了手,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何斌卿瞧著大步離開的紀楠,進退維谷的他慌先安慰朱非朱,「小朱姐姐,你別傷心啊,紀哥就是這樣,他其實人很好,但就是太公私分明了,你是他任務的一部分,如果他跟你談戀愛,那豈不是……」
但何斌卿的話還沒說完,這邊服務生剛好將冰鎮酒送來,朱非朱端起酒杯猛地潑在了何斌卿的臉上,「哼,你們這些特種兵就是冷血!」
何斌卿用力抹了把臉龐,他舌忝了舌忝嘴角的烈酒,無奈地說︰「我,我可不冷血啊,小朱姐姐……」
何斌卿又追上門外紀楠的步子,「紀哥,你听我說,我看得出來你對那姑娘有意思,你要是不追,我可下手了,那麼好的姑娘,我可不會讓給你的。」
紀楠的步子忽然一頓,他的嘴角斜斜上挑,露出桀驁不馴的氣質,「你小子跟她的那點小把戲別以為我不知道。」
何斌卿一愣,敢情紀楠是早就發現了他和朱非朱在演戲,不過要說也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呆女人,他何斌卿又不是塑料袋,怎麼能隨便裝出對她的感情。
隔了好幾天朱非朱都沒見到紀楠,她坐在車內對著鏡子仔細端詳自己的容貌,雖說她皮膚白皙,還算有雙大眼楮,但圓圓的臉龐上再尋常不過的五官,往人群里一丟,當真就是路人甲乙丙丁。
要不整整容,再去勾引紀楠?
萬一他喜歡男人怎麼辦?
就在朱非朱無限糾結之時,身旁開車的學長忽然笑著看向朱非朱,「小朱啊,你今天為啥要跟我出來啊?」
朱非朱白了他一眼,「老師讓咱們去公司給他那當老總的兒子送資料,咱們實驗室不就你有車,我不叫你跟我一起,叫誰啊?」
學長邊握方向盤,邊用手模了模油膩膩的發絲,他的臉油得幾乎能當反光的鏡子照,他笑起來露出粘著菜葉的牙齒,「嘿嘿,其實小朱,你也別裝了,反正車里就咱倆,我懂你的意思。」
朱非朱一愣,歪頭看向他,「我,我什麼意思?」
學長撓了撓頭,掉下一大把的白色皮屑,「我知道你在實驗室里經常偷瞟我,還裝?」
朱非朱真叫一個無語啊,她記得在實驗室時,她同身旁的女同學聊天,女同學說學長頭上的油捋下來能有好幾斤,都可以拿回家煉油炒菜了,當時朱非朱惡心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但她一瞧見學長油光滿面的臉,忍不住捂嘴笑了,學長見她沖自己笑,也低頭臉紅,像只害羞的小貓不時抬頭對朱非朱回笑。
敢情這貨是以為她對他有意思?
朱非朱睥睨了他下,「咳咳,學長,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吧……」
學長卻忽然抓住朱非朱的手,他湊到朱非朱的身旁,「小朱啊,其實我不嫌棄你的,雖然你長得不咋樣,胸和都像被平底鍋拍過,但我相信你會是個好母親!」
等下……這跟母親有什麼關系?
朱非朱干干地笑著想抽回手,但怎奈他油膩膩的雙手居然異常有力,他緊緊攥住朱非朱,滿是菜汁的唇就往她的嘴邊靠近。
「媽呀,救命啊!」朱非朱靠著車窗大聲尖叫起來,但怎奈車流如河的道路上恰好是漫長的紅燈,學長的車在路口停滯不前,車內的他居然拽著朱非朱的手,肥唇一下湊了過去。
可當他的唇即將踫到掙扎的朱非朱時,忽然車前發出 的一聲巨響,學長和朱非朱嚇得都瞧過去,車前竟站著雙眉微蹙的紀楠,他如鋼筋般堅硬的拳頭一拳砸在了車子的引擎蓋上,學長慌扶了扶啤酒瓶底的眼鏡,「你干嘛呢,居然還捶我的車?你知不知道我這老年代步車有多貴,你賠得起嗎?」
「開門。」紀楠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冷冷地說道。
學長卻偏偏不肯打開車門的鎖,他瞧了眼被鎖在車內的朱非朱,反倒叉腰昂頭望向個子很高的紀楠,「你誰呀你,我為什麼要開?」
「你開不開?」紀楠只是略微提高了聲調,他身上似乎有種無形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對他產生了一種無法描述的恐懼。
但為了不在朱非朱面前丟臉,學長從上到下掃視著紀楠的整齊的軍裝,他身上沒有攜帶任何自動武器,但他胸前有枚銀色的小小勛章,似乎是他身份的象征,與普通編制的軍人略微不同。
瘦弱的學長勉強憋足了勁,他剛到嘴邊的不字還沒發出來,他卻注意到方才被紀楠捶過的車子引擎蓋,劣質的鐵皮蓋居然被他的拳頭捶下了輕微的凹陷,學長額上汗水直流,他不由咽了口口水,轉而強擠出一絲笑,奴顏媚骨地奉承道︰「大哥,您別生氣,我這就開,這就開。」
學長剛一打開電子鎖,朱非朱就開心地蹦著過去擁抱紀楠,「親愛的,你怎麼來了?」她故意大聲叫喊著瞥眼望向瞬間蔫了的學長。
紀楠這次沒有拒絕她,他轉身拽著她的手,上了路邊的一輛軍車,而車子的後排卻下來三個拿鐵棍的軍人,朱非朱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頭望向他們,幾個軍人居然大步走到學長的車前,開始一通亂砸。
朱非朱難以置信地望向身旁的紀楠,「他,他們把我學長的車給砸了?」
紀楠沒回答她的問題,他雙手緊握方向盤,漠然地說︰「你的品味可真差。」
朱非朱意識到他在說學長,她本想反駁,但瞧著紀楠的冷臉,他的臉色很是不好看,朱非朱卻笑了,哎呦,敢情這貨是在吃醋啊!
朱非朱妖嬈地撩動一頭秀發,「沒辦法,誰讓你拒絕我,我也要戀愛結婚生子的呀。」
紀楠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嘶的一下停了下來,他一雙黑不見底的眼楮冷冷地凝視著她,「你是不是又吃藥了,這麼饑渴?」
朱非朱盯著紀楠的臉,她心跳極快,她瞅準他唇的位置,忽然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了下去,氣到極點地說︰「沒錯,我就是吃藥了!」
朱非朱的身子不小心撞到後面的喇叭,車子發出尖銳的鳴叫,紀楠的唇浮起淺淺的笑意,「是嗎?吃了多少?」他說完忽然打開車門將朱非朱拽了出來,就往一旁的樓道里走去。
朱非朱一愣,「這不是我家嗎?」
紀楠不羈的眼眸閃過一絲光澤,「不然你以為?」
從樓道門口到朱非朱所租的小公寓,紀楠同朱非朱的唇幾乎沒有分開過,朱非朱依靠在房門前,伸入挎包內的手不斷顫抖,「等下,我沒法集中注意力了。」她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掏出鑰匙,可門剛一打開,紀楠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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