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明地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從地靈殿里出來,走在回去的路上,冥夜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只是叫我不要放棄希望。」蘇白搖了搖頭,笑道。
「那,怎麼救禍美人的方法,你們討論出來了嗎?」
「暫時還沒有什麼頭緒,不過古明地說了,她會努力去想想辦法的。」發現冥夜的神色有些失落,蘇白不由笑道,「其實也沒必要太過失望,這種情況我們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而且有你母親的照顧,禍美人暫時也不會消失,只是短時間內醒不過來罷了,連我都不擔心,你也別想太多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冥夜搖了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就在這時,上方忽然傳來一股熟悉的波動,兩人本能的抬頭看去,只見虛空中泛出陣陣波紋,一只黑白相間的巨獸撲扇著翅膀從中飛了出來。
「啊!黑白獸!」冥夜頓時一聲驚呼。
蘇白也認出來了,此獸正是當初載著他和冥夜前往長盤台的異獸黑白獸,同時也是御琴衣的專屬座騎。
黑白獸顯然也看到了兩人,當即飛身而下,在四足落地之時光華一閃,轉瞬已是變成了一個綁著雙馬尾頭發的嬌小少女。
「……」本來還想打個招呼的蘇白,當時就驚呆了。
「有什麼問題嗎?」發現蘇白看著自己的怪異眼神,化成少女的黑白獸問道。
「這個……你……」蘇白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堂堂一只巨獸,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嬌小可愛的少女,這也太違和了吧?話說回來,自己當初還騎過她呢……真的沒問題嗎?
「哦,你指我的外表啊?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化個形而已。」不愧是通靈異獸,就算不具備古明地的讀心能力,也能知道蘇白此刻的想法。但她顯然沒有介紹自己的興趣,只是淡淡解釋了一句就不再提這個。
隨後,少女又問道︰「你們兩個來這里干什麼?」
冥夜回答道︰「我們是來找地靈殿的主人的,你也是嗎?」
「嗯。」少女點了點頭,臉上隱隱有著幾分焦慮,「姐姐大人離開冥界已經過了好長時間了,一直沒有收到她的消息,我比較擔心,所以就來找古明地打听一下了,以她的本事。或許能夠知道姐姐大人現在怎麼樣了。」
一說起御琴衣。冥夜也是忍不住的皺起了眉。在七大宮的主人中,她和御琴衣的關系向來是最好的,而御琴衣現在下落不明、處境不知,冥夜對她的擔心絲毫不在禍美人之下。只不過以她的實力,這種事情實在無力插手就是。
看著兩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蘇白不由安慰道︰「其實你們也不需要太過擔心啊,我覺得御琴衣多半沒事的。」
「你怎麼知道的?」雙馬尾少女頓時眼楮一亮,望著蘇白道,「你見過姐姐大人嗎?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嗎?」
「這個我怎麼可能知道啊,自從長盤台一別之後,我也再沒見過她……」蘇白不由苦笑,「不過。我只是覺得,以御琴衣的實力,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有生命危險吧,哪怕真遇到打不過的敵人。至少保命肯定沒問題的……難道你不相信她的實力嗎?」
「我怎麼可能不相信姐姐大人的實力!」少女頓時瞪了蘇白一眼,「姐姐大人天下無敵,才不會……算了。」說到一半,大概她也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沒有討論的意義,不由得有些泄氣,「既然你們不清楚,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走了。」
話音落下,她已是縱身一躍,轉瞬已是消失在兩人眼前。
蘇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復雜……唉,不管怎樣,自己總不能實話實說的。
「希望御琴衣姐姐能夠沒事吧。」冥夜小聲的說著。
片刻之後,兩人就再次登上雙蛟車,重返閻王殿。
待到兩人重新回到閻王殿,剛剛下車,就見到一個稍微有些眼熟的身影,急沖沖的自身邊掠了過去,對面,大賢者賢崎還在朝著這個身影揮手,似乎是道別的樣子。
「母親,那個人是?」冥夜走上前去,向著賢崎問道。
賢崎微微一笑,「是夢夢。」
「夢夢,她怎麼有空到這來?」冥夜不由得有些奇怪。夢夢就是白玉樓的主人西行幽的侍女,據她所知,因為西行幽很多時候腦袋都會缺根筋,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有二十三個小時五十分鐘都處于二貨狀態,所以為了便于及時處理被西行幽搞得亂七八糟的事情,夢夢基本都與她形影不離,很少有她自己獨自外出的時候。
听到這個,賢崎頓時一嘆,「你剛回冥界,有些事情還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其實就在不久前,西行幽已經離開冥界了,而且在臨走前還特意向你父親提出將白玉樓從七大宮除名的要求……」
「什麼?!」冥夜驀然變色,甚至就連蘇白都感覺到很是不可思議。
「當然,你父親並沒有答應,畢竟七大宮並不僅僅是她們的特權,還是冥界的信仰,不過從這也可以看出西行幽的去意已決。而在她離開之後,白玉樓的所有事情就全部壓在了夢夢身上,雖說一直以來這些大小事務都是由她負責,但以前終究是有西行幽坐鎮,哪怕她整天不務正亞,和十七到處混吃混喝,可只要她的人還在,那就是無上的威望。而現在西行幽一去,光靠夢夢一個人就有些壓不住了……」
說到這里,賢崎再度嘆了口氣,「說到底,冥界終究不是鐵板一塊,除了七大宮之外,也不是所有人的人都向著你父親,底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勢力,多少還是有著一些野心,雖說他們還不至于趁機作亂,但想要借著這個機會謀取一些利益卻是正常的。而夢夢那孩子也太過執著。本來她是完全不需要處理這些事情的,但她卻非要把這一切全部攬到自己肩上,說是在西行幽回來之後,讓主人看到與她離開時一樣的白玉樓,唉……」
「這……」冥夜頓時一陣語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由有些擔心的說道,「御琴衣姐姐到現在還下落不明,十七也離開了冥界,再加上葉子身受重傷。現在連西行幽也走了。我們冥界的情況不是很糟糕嗎?」
「是啊。現在的冥界正值多事之秋,而且世界樹也沒有完全恢復,讓我和你父親分身乏術,你們能在這種時候回來冥界倒是正好。其實真要說起來。就算這次你們沒有回來,我和你父親也有盡快把你們接回冥界的想法,畢竟以冥界現在的處境,肯定會被無數雙眼楮盯著,不說其他,單是那暗之一族就非常的危險。」
「那……我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冥夜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們只要好好的,就已經是幫了最大的忙了,放心吧,冥界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我和你父親不是都還在嗎,而且你的哥哥姐姐們也很可靠,所以你也不用去想這些事情。」賢崎模著少女的腦袋,溫柔的說道,「好了。你們在外面跑了一天,應該也累了,現在就回去休息一下吧。」
說話間,她也向蘇白招呼了一聲。
隨即三人便步入殿內,其間,賢崎向著蘇白問道︰「古明地那邊,你們問得怎麼樣了?」
蘇白搖了搖頭,「她也沒辦法。」
「是嗎,既然連她都沒有辦法,那就真的是束手無策了。」賢崎感慨了一句,隨即安慰道,「當然,你也別太擔心,雖然我無法救治那個女孩,但以我的術法,暫時她是不會有事的。」
「我明白,謝謝。」蘇白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現在還不累,先去看看她,您就不用替我安排了。」
「嗯,這樣也好。」
接著,蘇白再次回到了禍美人的病房,打開門,正好看到安娜坐在床連。
「你一直在這照顧嗎?」蘇白走上前去,問道。
「嗯。」安娜點頭,「沒個人照看著總是不好的。」
「多謝。」
「跟我還客氣什麼。」安娜隨口說了一句,然後問道,「有救她的方法嗎?」
蘇白搖頭。
「那你打算怎麼辦?」
「……」蘇白猶豫了片刻,隨即說道,「其實她的情況跟你們想像中的有些不同,她並不是受了傷,而是她的存在正在漸漸消失,一旦等她的存在歸零,她就會徹底的消失于我們眼前。」
「這……」安娜頓時說不出話來,「為什麼會是這樣?」
「因為她和我們的存在本質有著很大的不同,從一開始,她就是不該存在的人。」蘇白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上去,而是向安娜說道,「你在這照看了一天,想來也累了,這里就交給我吧。」
「你……好吧。」安娜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看了看蘇白的表情,終于還是走了出去。
走出房間後隨手關上房門,安娜站在房門,皺著眉頭低聲自語,「不該存在的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算了,以後有機會再問吧。」
考慮著蘇白此刻的心情,安娜並沒有將這種疑惑問出來,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錯過了此刻,這個問題她卻是再也沒有機會去問了。
房間里,蘇白將擱置在床邊的那把銀色長劍拿了起來,目光注視著禍美人,喃喃道︰「天劍蓋亞,果然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承受的,背負它,需要承擔太多的壓力,所以,已經足夠了。既然從一開始就是我把你拉進這個輪回,那麼,那所有的後果就讓我來承擔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消失的,永遠忠誠于我的騎士啊。」
說完後,蘇白收起天劍蓋亞,轉身離開。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間已是過去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禍美人沒有醒過來,御琴衣和西行幽沒有回到冥界,隙之妖還是去向不明,葉子依然重傷未醒,冥界還是處于那種將危未危之際,除了普通的民眾之外。高層人士們都已經在做著各種準備。
當然,像蘇白、安娜他們這些外來者,就沒有太多的負擔了。
只是,就在這一天的早上,蘇白卻突然消失于所人的眼前。
在意識到蘇白消失的那一刻,冥夜、安娜、櫻下倉唯、冥鈺、風花雪月等等,所有人都開始分頭尋找,甚至就連閻王也派出部分士兵搜索蘇白的去向,他們第一時間以為蘇白是被人綁走了。
但,直到中午時分。安小戀從禍美人的枕頭下拿出一個包裹的時候。大家才知道錯了。
包裹里只有兩樣東西。一個是太極球,球內有著當初將蘇白選為冥界代言人的時候,送給他的登台劍的葬邪劍,而另一樣則是一封信。信上只有三個字——「永別了!」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所有人一時之間都沒有回過神來。
永別……那是什麼意思?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既然把登台劍和葬邪劍全部留了下來,就說明,他已經主動辭去了冥界代言人這一職務,這意味著什麼,我想你們都應該清楚吧。」冥鈺沉聲說道。
和冥界撇清關系?
意識到這一點,冥夜本能的搖頭。「不、不會的,他怎麼可能……」
但只是說到一半,她就已經說不下去。
與此同時,安娜卻是飛快的跑了出去。
「姐姐!」安小戀本能的驚呼道。
「現世!」安娜回過頭來,大聲道。「雖然他已經離開了冥界,但除了現世他就沒有地方可去了,去現世,一定能找到他!」
「對,現世!」正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冥夜等人立刻跟了上去。
只有冥鈺,無奈的搖頭,喃喃道︰「既然他已經說了永別,又怎麼可能輕易的被人找到,唉,看來一個月前的那個事件果然有問題啊……也罷,在認清現實之前,我也不好打破你們的希望。」
不久之後,眾人重回現世,但現世如此之大,又該從何找起?
而也就在這時,安娜的電話忽然響了。
本能的以為是蘇白打來,但接開一看卻是安人才打來,安娜不由奇怪的問道︰「大哥,你找我?」
「哦,安娜啊,你們是不是在找蘇兄弟?」
「你怎麼知道的?」安娜頓時一驚。
「當然是他告訴我的嘍,不久前他來找過我,說今天你們一定會來找他,叫我時不時的抽空打個電話給你,剛才給你打了幾個,一直都未在服務器,現在總算是打通了。話說,你們在玩捉迷藏嗎?他猜得還真準啊。」安人才一副狀況外的語氣。
安娜強忍住罵街的沖動,沉聲道︰「他人呢?」
「不?不知道啊,早就走了,不過留了些東西給我,叫我交給你的。」
「東西?那你現在在哪?」
「就在當初你送給蘇兄弟的那幢別墅里,話說,這里還真不錯……喂!」
那邊話還沒說完,安娜就已經掛斷了電話,然後眾人飛快的趕往蘇白別墅。
很快,眾人就已經來到別墅,也顧不得什麼淑女不淑女了,安娜直接飛起一腳踢開了大門,直把里面坐在沙發上喝著紅酒的安人才嚇得夠嗆, 的一聲就站了起來,擦著冷汗道︰「喂喂,至于嗎?我還以為是強盜入室呢。」
「別廢話,東西呢?」安娜沖到他面前。
「在這在這!」安人才向來都怕這個妹妹,這種時候眼楮還亮的他自然也不敢頂嘴,當即就從身後沙發上拿起了一個包裹,遞了過去,「蘇兄弟說在交給你之前千萬不要打開,所以我也沒看……對了,這到底是什麼啊?」
說著,他已是湊過頭去。
安娜飛快的拆開包裹,見到里面的東西時不由得愣住。
一張存折卡,一張房產證,然後是一把車鑰匙,再無其他。
這,就是當初,為了解決安小戀的問題,她送給蘇白的東西。
而此刻,蘇白全部還回來了。
安娜頓時明白了。
與此同時,冥夜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為之粉碎,同樣經歷了那次事件的她,自然知道蘇白此舉是為了什麼。
他把與眾人間的所有聯系,分部切斷了!
「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冥夜喃喃說著,眼中已是有著淚水劃落。
而對于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
……
同一天,在一座無名的山峰上,蘇白站在山頂,眺望著遠方。
很快,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他的身後,用著似笑非笑的語氣說道︰「嘿嘿,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啊,已經做好覺悟了嗎?」
「毫無意義的問題。」蘇白轉過身,淡然說道,「我既然已經來了,就表示了我的決心,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有些多余嗎?」
「不,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罷了。」黑衣人笑道,「不過事先可以說好哦,一旦踏上了那條路,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因為在前方等著我們的可是無邊的黑暗。」
「要確認也應該是我來才對,你和你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你們的意志是一致的嗎?」
黑衣人攤了攤手,「你這個問題也很多余啊,我和她本是一體的,她是這個輪回的光之騎士,我是上個輪回的光之騎士,哪怕我們的人格並不一樣,但本質並無區別,所以我的意志,也可以代表她的意志。」
「那如果她的意志恢復了呢?」
「嘿嘿,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選擇了,反正這也沒影響不是嗎?」
「說得也對。」蘇白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麼,可以開始了吧,通往輪回的路。」
「首先,需要先去找弒劍,對吧?」黑衣人問道。
「那是必須的,沒有弒劍,我的力量就無法完全覺醒,只要當天劍蓋亞和弒劍阿賴耶,全部歸于我手的時候,我才能夠發揮出真正的力量。否則,只有你一人,戰斗力還嫌不足。」蘇白如此答道。
「考慮得還挺周到嘛,不過在每一個輪回之中,弒劍阿賴耶都會被一個強大的家伙守護著,我們要拿到弒劍,就必須先把那個家伙解決掉,記得上一次好像是魔王扎克,火之騎士可是差點付出性命才擊敗他的,嘿嘿……不知道這一次是哪個家伙。」
「你好像很興奮的樣子。」蘇白看著對方,淡淡說道。
「嘛,這個說不說了,總之,先打開輪回吧。」說話間,黑衣人已是屈指一彈,頓時,虛空中一道白色大門緩緩打開,里面,無邊無際的黑暗在咆哮。
「輪回之門嗎,黑暗之路的開始,哼。」蘇白輕輕的說了一句,當先向著白色大門躍去,「走吧,光之源,我的光之騎士。」
「是是,我無能又萬能的主人。」黑衣人聳了聳肩,也跟著跳向白色大門。
而就在此時,黑衣人的黑衣自她身上月兌落,終于露了她的真面目。
這是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女,身材嬌小,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左右,有著一頭茶色的齊肩短發,其發間隱隱有著電流閃過。
她不是別人,正是長盤台的主人——御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