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惜諾的臉色驟然變冷。
皇甫凌正襟危坐,臉上看不出半分的慌張,「太後娘娘是怎麼樣的人,想必你也知道,在這樣的關頭,只要說有人能救王上,別說是什麼消失了千百年的上官家族了,哪怕是消失了上萬年的人,她也會信
納蘭惜諾的心下一空,她原本是將信將疑,可一牽扯上太後,這種事情就真的說不準了。雖然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可是,命在旦夕的是她的兒子,為了救活自己的孩子,她也會跟容易相信別人。
不然,她為何非要親自前去,又說什麼上官琴鳶只見她一人。
最重要的是,已經半月有余,霍之和天狼衛沒有一點的消息,雖然何先回來了,誰知道他們究竟是把人送到了誰的手里?
「你以為我會相信?」納蘭惜諾冷然道。
皇甫凌輕笑。「不信也罷,用不了多久挽月就會回營,到時候,我若有半點差池,不論是王上,還是太後,亦或者是你的那些屬下,一個都逃不掉
納蘭惜諾冷笑。「憑你能奈何的了天狼衛?」
皇甫凌微微一笑。「憑趙松,憑挽月,他們誰是你的對手?」
納蘭惜諾一窒,是啊,若單論,誰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可若是有太後帶頭把他們引進陷阱,那就說不準了,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突然,納蘭惜諾一驚,當日他們帶著他離開帝都的時候,那凝心丹已經服下有三天,如今半月過去,這上官琴鳶又是假的……
看到納蘭惜諾忽然緊張的神色,皇甫凌一笑。「所以我勸娘娘不要殺我,我若死了,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你……有法子醫他?」納蘭惜諾半信半疑。
「不然他又如何活到現在?」皇甫凌反問。
他還活著,活著就好……納蘭惜諾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看納蘭惜諾听到南宮瑾的消息就如此動容的樣子,皇甫凌笑的更深。「不知娘娘要帶我去何處?」
納蘭惜諾神情漸漸嚴肅。「你寫封書信,讓挽月帶著我的人來見我,否則,別怪我刀下無情
皇甫凌冷笑。「我還是勸娘娘現在立刻送我回去,我若回不去,我的人就不會給南宮瑾醫治,現在的他少了一天的醫治都會命在旦夕,別怪我沒提醒娘娘
納蘭惜諾一窒,車內的空氣頓時凝結。
沉默片刻,納蘭惜諾對外面正駕車的夜痕道︰「去聯想營寨
夜痕遲疑了一下,拉住韁繩,馬匹掉過頭,朝洛天城南奔去。
不過半個時辰,車架抵達了洛天城南營寨百米之外,皇甫凌起身,準備下車,納蘭惜諾拔出短劍,扼住他的脖子。「我和你一起去
皇甫凌笑著點了點頭。「好
下了車,夜痕有些擔心,卻又不能跟上去,如果她有個什麼不測,他還能去找人。
下了馬車,皇甫凌停下了腳步。「娘娘當真要隨我進去?」
納蘭惜諾冷然道︰「你讓挽月把人帶出來
皇甫凌點頭。「那娘娘也要帶我去營寨門口,我好派人去叫她
納蘭惜諾有些遲疑,就在這遲疑間,突然,納蘭惜諾手中一空,她的短劍已經到了皇甫凌手上,皇甫凌冷笑一聲,沒有戀戰,朝營寨奔去。
突然間,周圍火光一片,士兵從四周的草叢中舉起火把,朝納蘭惜諾包抄過來。樹木上,弓弩手紛紛舉弓,瞄準了納蘭惜諾的眉心。
納蘭惜諾心底一寒,中計了!
可惡,她怎麼會相信皇甫凌的話?!她有些懊惱,卻不敢輕舉妄動。
皇甫凌的本事就在于,他可以一眼看穿你的弱點,他知道在什麼情況下你會選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也知道你在什麼情況下會猶豫不絕,會不敢冒險。
他知道納蘭惜諾對南宮瑾的感情,為了南宮瑾,她可以什麼都不要。
不過片刻,皇甫凌已經消失在夜色中,這個時候,挽月緩緩從士兵身後走了出來。
夜痕與納蘭惜諾背對著背,納蘭惜諾巡視一眼,周圍至少有幾千精兵,而樹上的弓弩手少說都有一千,且不說這些士兵若包抄上來他們是否能逃月兌,只那弓弩手他們就應付不來。
挽月冷笑一聲,揮了揮手。
一時間,箭雨紛飛,納蘭惜諾和夜痕敏捷的躲閃著,然而,密密麻麻的箭雨卻不給他們留任何躲避的空間,夜痕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納蘭惜諾一驚,揮劍擋開飛來的短箭,走到夜痕身旁,點住了他的要穴,皇甫凌的暗箭必然是有毒的。
只是點穴的工夫,一道暗箭直直朝納蘭惜諾射來,納蘭惜諾抬頭,那短箭已然近在咫尺,沖著她的眉心飛來。
她心底一空,就在這時,遠處一聲疾風呼嘯而來。
金屬相撞斷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斷箭劃過她的耳邊,觸踫到飄揚的發絲,發絲斷落。
突然間,士兵們慌亂了起來。樹上的弓弩手猝不及防,紛紛的掉下樹,眾人看去,凡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弓弩手全部沒了腦袋。
他們早就听說了這樣駭人的功夫,在洛天皇宮,聯想幾百高手掩殺南宮瑾的時候,就是被這樣詭異的功夫殺了大半,以失敗告終。
「聖金的軍隊來了!!」突然,後面有個士兵大喊一聲。
眼前的士兵們突然亂了陣腳,挽月大聲道︰「回營!」
士兵們聞言,紛紛朝營中跑去,這個時候,遠處幾匹快馬駛來,納蘭惜諾回頭,身體一輕,已經上了一匹快馬,身後,一個冰冷的懷抱裹住了她。
清冷的聲線帶著略微的責怪。「抓緊
劫後余生,听到這樣的責怪,納蘭惜諾眼眶一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方才再遲半秒,只要半秒,她就死在那枚短箭之下了。身後的懷抱又緊了一些,想要給她一點安慰,納蘭惜諾一言不發。
也不算沒有收獲,這樣就說明,上官琴鳶這個人還是存在的,他們確實已經把人送到了她的手里,她的瑾沒有落在皇甫凌手中。
天微亮,一隊人馬才回到了聖金南關。
夜痕中了毒,昏迷不醒,納蘭惜諾徹夜未眠,被獨孤寒安置在房間里睡覺。
營帳里,南關的大將們正圍著地圖研究戰術,見獨孤寒進來,紛紛行禮。
獨孤寒坐在輪椅上,身後白虎推著他緩緩進來,輪椅停在地圖前,獨孤寒示意眾位將軍入座,將軍們入座,其中吳將軍道︰「太子,上次江南八國來攻之後,就一直按兵不動,十分奇怪,我們懷疑,可能是有人使詐,想要挑起事端
「就算沒人挑起事端,這一戰也非打不可
眾人面面相覷,吳將軍問道︰「請太子示下
獨孤寒沉默片刻,清冷的面容下是運籌帷幄的自信與沉著。「只要拿下江南八國,聖金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強國,不必再受制于洛天
帳內眾人聞言,皆是愕然,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執意要率兵去支援洛天,原來就是為了將皇甫凌逼到這一步,可是,這未免也太大費周章了,他們如今擁兵百萬,何須如此費事?
「可是,末將不懂,為何非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直接攻下洛天,再攻聯想,到時候江南八國就是囊中之物吳將軍不解。
獨孤寒搖頭。「洛天雖然兵力分散,卻不容小覷,我若攻洛天,洛天定會與聯想為盟與我抗衡,這樣一來,我們就佔了劣勢,再者說,漠北羌人時常犯境,如若我率先攻下洛天,就不得不分散兵力兼顧漠北邊關,如此一來,再攻聯想就會吃力,但是,如若先拿下江南八國,再趁機斷了聯想了後路,給予最有效的一擊,這樣,我們就佔得最大優勢
眾人聞言贊嘆不已,皇甫凌定然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的太子看似一直沒有什麼野心,雖擁兵百萬卻甘願為臣,實際上他有著比任何人都更大的雄心壯志。
看似被動,最後卻奪得了最終的主動權,天下大勢,只憑他一句話便可就此定下。
「可是那納蘭惜諾……」吳將軍對那洛天的王後還是不放心,方才他又听說因為她夜痕受了重傷,他擔心她是洛天的奸細,更擔心太子難過美人關。
獨孤寒淡然道︰「如今洛天局勢已定,江南八國必失,她不過是想趁此機會借聖金之手大敗聯想,如此一來天下便呈三國鼎立之勢,她就有機會休養生息,再做打算
眾人聞言連連點頭,對獨孤寒的敬佩又更深一分。
他們都知道他對納蘭惜諾用情至深,方才得知她遇險,二話不說就駕馬親自去救,他們還擔心他被她蠱惑,不過看樣子是多慮了。
如今天下大勢,盡在他的心中,他明白自己要什麼,更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國恨家仇,刻骨銘心,他們永遠不能忘,也永遠不會忘。
「明日辰時,各營整軍待命清冷而不容反駁的聲線回響在營帳里,戰事一觸即發,聖金,這頭受傷的雄獅已經沉睡太久,該醒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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