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有風吹過,格外的愜意舒適。
坐在沙發上,隔著寬大的落地窗他們一同看著窗外的美景,不錯的景色,顧青橙卻始終都提不起興趣。
不知道為什麼,對于這個崇尚自由和法制的國度,她卻始終都喜歡不上來。或許是僅有的兩次到來留給她的只是悲傷。
想到這里,腦海中突然閃過歐辰的話,他說他知道她肚子里的那個孩子是誰的?初時的震驚過後,現在想來反而有些釋然了。
知道了又如何?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堪的,她又何必在已經結痂的傷口硬生生的撒上一把鹽呢。
「想什麼呢?」
側頭看了她一眼,歐曜輕聲問道,從剛剛開始就覺得她明顯的有點心不在焉。
「我只是好奇這一次來美國又會帶給我怎樣刻骨銘心的經歷。」看著窗外,她一臉自嘲的說道,這該說是她和這里特別的不對盤嗎?
「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傷害的。」
攏了攏她的發,歐曜低聲說道,有些事情經歷一次足以終生難忘。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不會再將她置于危險之中,這是一個男人必須要做到的。
就算給不了一個女人一生的大富大貴,至少也要保證她健康快樂無憂。
「我知道」
唇角微揚,顧青橙慢慢的偎進了他的懷里,沒有說出口的是,人生總是有太多的情不得已,不是希望怎樣就會怎樣的。
不知何時,外面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白茫茫的一片,就連五彩的霓虹也似乎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就在這時,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劃破了整個客廳的安寧,不一會兒,就看到力叔捧著電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少爺,是醫院打來的。」
眉心微攏,慢慢的收回手臂,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歐曜轉身走開了。
「喂,我是歐曜。」
樓梯的拐角處,傳來了他低沉又略帶涼意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
眼楮依舊是直勾勾的看著窗外,寬大的落地窗上倒映出一個男人高大修長的身影越來越近,然後,她被摟入一個懷中。
「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累的話就先去休息,不用等我。」
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他輕聲說道,將她的手放在手中,十指相扣握的很緊很緊。
「知道了,路上小心。」
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顧青橙低聲回應著。
「嗯」
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一吻,歐曜轉身離開了。
門口處依稀傳來他的聲音,「力叔,一會讓鐘姐給她熱杯牛女乃,她最近的睡眠不太好。」
「知道了,少爺。」
院子里,早已有車在等候,她看著他上車,車窗落下的時候,他凌空拋給她一記飛吻,那笑容邪魅而誘惑。
唇角微揚,她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學著他的樣子,回贈了一記香吻給他。
在一道短促的轟鳴聲後,車子在綿延的雨勢中向外駛去。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顧小姐,時候不早了,再加上一路奔波,不如您先上去休息吧。」
當力叔的身影出現在落地窗上時,顧青橙已經站了起來。
「力叔,您太客氣了,叫我青橙就好。」微微頜首,她笑著說道。
「青橙小姐」
輕輕點了點頭,力叔又喚了一聲。
看著他,顧青橙無奈的笑了笑,歐曜說力叔生性古板,循規守據,所以她也就不再強求,不過就是一個稱呼而已,她也不需要給他較真。
「力叔,麻煩你帶我去房間看看吧。」
「好的,青橙小姐請隨我來。」
說完,力叔已經率先向樓上走去,在二樓走廊的盡頭推開了一扇門,「這里就是少爺的臥室,你先在里面休息吧,呆會我讓阿鐘送一杯牛女乃過來。」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今晚吃的很飽,肚子里什麼都裝不下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眉眼全是笑,不得不說,鐘姐的手藝真的是很棒。
「少爺說你最近睡眠不太好,喝杯牛女乃會舒服一點,青橙小姐先休息吧。」
說完,微微躬身,力叔慢慢的退了出去。
當房門在身後合攏後,她才開始仔細的打量這間臥室,出人意料的是,這間臥室的色調竟然不是白色,而是黑色與灰色的混搭色,甫一踏進,便讓人覺得心情壓抑了很多。
胸口有一種悶悶的感覺,眉心微攏,她緩緩地走到床邊躺了下來,蓋上被子的時候,她笑了,屬于他的味道鋪天蓋地的襲來,淡淡的冷薔薇氣息混合著香皂的清香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才合上眼,沒過一會居然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是午夜時分,外面的雨勢似乎更大了一些,密集的雨點拼命地敲打著玻璃窗,那樣單調而空洞的聲音讓人心莫名的生寒。
環顧四周,歐曜還沒有回來,床邊的小櫃子上擱著一杯牛女乃,用手模了模,冰涼一片。
從床上坐起來,雙臂環膝,下巴搭在膝蓋上,在這個異鄉的纏綿雨夜,她卻睡不著了。
牆上的時鐘悄然指向凌晨一點,偌大的空間里死一般的寂靜著,只有那沙沙沙的雨聲充斥耳邊。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突然那麼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來驅走她全身的寒意——
醫院里,到處都彌漫著濃濃的消毒水味道。
在一間潔白的病房里,一個面容精致卻略顯蒼白的女人靜靜的躺在床上,歐曜就立在她的床前。
從他進來到現在,足足過去了三個小時,可是就是這麼長的時間里,他們卻一句話都沒說。
房間里的加濕器偶爾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此外,一點聲音都沒有。
在時針悄然指向午夜十二點的時候,病床上的人終于開口了——
「你還是不願娶瑟琳娜是嗎?」
「是」沒有任何的猶豫,歐曜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
似是沒有料到他會回答的這麼干脆決絕,病床上的女人臉色愈加的蒼白起來,失去血色的唇在不停的顫抖著,許久,在用力的吞下一口唾沫後,情緒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看著她,歐曜剛要抬起的腳步就那樣硬生生的定在了那里。
「我听說你把那個女人也帶來了」
再開口的時候,那聲音已是平緩了許多,可是那略顯急促的喘息聲仍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情緒。
「她叫顧青橙,是我愛的女人,而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那個女人。」
歐曜一臉認真地說道,從小到大,他很少會去想要什麼東西,她是他唯一能夠抓住的,就為了這份唯一,就算是拼上性命也定會親手保住。
「是嗎?」
病床上的女子笑了,那笑容竟然和歐曜如出一轍,淡淡的,帶著一絲純淨。
「媽,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但是我拒絕,如果你真心愛過,你就該知道,那樣的選擇對我來說會有多殘忍,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疼的。」
歐曜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沒有了她,他的世界將會只剩下黑白,她不能那麼殘忍的,在他剛剛開始享受天堂的美好時,又瞬間把他推入地獄。
定定的看著他,床上的女人突然笑了,不可自已的笑,笑到後來連眼淚都出來了,「真不錯,你是他的兒子,可是你卻沒有遺傳到他的絕情。」
「媽,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眉心微攏,歐曜沉聲說道,那周身散發出的寒意讓人不由得退避三舍。
「曜,你還是那麼傻,血濃于水,就算是我不提,你依然無法磨滅他是你父親的事實,你知道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多久嗎?你怎麼能在這樣緊要的關頭來給我說放棄,只是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說到這里,那平緩的女聲已經帶了一絲歇斯底里的味道。
「媽,我曾經答應過你的,我一定會讓你笑著看他跪在你眼前哭,我說到做到,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拿我的感情當賭注。」
緩緩地背過身看向窗外,歐曜的眸子愈發變得幽深起來,宛如一汪深潭讓人窺不到里面的一絲一毫。
「真的是賭注嗎?瑟琳娜是一個可愛又善良的女孩子,她有多愛你,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況且,這個婚約當初是你親自許諾的,如今你卻要退婚,喬治家族的臉面要往哪里擱?你當真就沒有想過?」
說這話的時候,那雙水眸里隱隱的全是期盼,這麼多年的努力,絕對不能在最後關頭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給毀了。
「媽,感情不是這麼算的,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一定會有回報,喬治家族那邊我會親自去解決。」
眉間的褶皺更深,歐曜的聲音明顯的不再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算前面是萬丈懸崖,他也要奮力一搏,為了他心愛的女人,也為了他未來的天空不會只是灰白的顏色。
「你怎麼解決?難道你不知道嗎?除了和瑟琳娜結婚,你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嗎?」
「是嗎?」
唇角微揚,歐曜突然笑了,「向前一步是地獄,退後一步是懸崖,既然別無選擇,那就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親們,除夕快樂,祝您全家安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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