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橙,你丫的就不是人,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仿若是被踩住尾巴的貓,史蒂芬騰地一下跳了起來,膝蓋撞到桌角上,那五官登時痛苦的糾結在了一起。
他敢說她肯定是故意的,因為知道米莎是他唯一的軟肋,所以就用這個來要挾他。
「我欺負你了嗎?是你自己撞到桌角的好吧?」
眉尖微挑,顧青橙幸災樂禍的說道,「說,到底要不要給我恢復門診?」
「不要」
輕輕的揉搓著膝蓋,史蒂芬義正言辭的說道,比起醫院被夷為平地,米莎的事情還好解決一點,大不了就是多跪幾天鍵盤好了,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哦?是嗎?這次的骨頭倒是挺硬。」
輕輕的點了點頭,顧青橙淡淡的說道,他越是這樣反應就越證明他心里有鬼,只是讓他很好奇的是,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史蒂芬沒有說話。
「既然如此,正好我也許久沒找米莎喝咖啡了,反正我現在也閑來無事,正好出去坐坐,院長大人,這個假你一定會批的,對不對?」
一邊說著,顧青橙隨手摁下了米莎的電話號碼,當那端的鈴聲突然響起時,史蒂芬也顧不上疼直接飛身撲過來將手機奪去了。
下一刻,里面傳來了米莎軟糯的嗓音——
「喂,青橙,干什麼呢?我還沒睡醒呢。」
「什麼?你昨晚干什麼去了?是不是又去酒吧喝酒了?」
听到她的話,史蒂芬的眉頭登時皺了起來。
「咦?這不是青橙的號碼嗎?」
那端,又傳來了一道迷迷糊糊的聲音。
「我問你昨晚干什麼去了?」史蒂芬咬牙切齒的說道,額頭上青筋暴突,那雙眸子都快能噴出火來。
「要你管,把電話給青橙。」
他的話音剛落,懶洋洋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你……真是氣死我了,你給我等著。」
說完,將手機塞給顧青橙,史蒂芬瘋了一樣的沖出了辦公室。
看了她一眼,顧青橙拿起手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自求多福吧,這次你真把他給惹毛了。」
以前,她還覺得歐曜就像是醋缸里泡大的,如今見到史蒂芬的瘋狂後她才覺得歐曜和他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要真是順毛驢就不好玩了,放心吧,他找不到我的。」
說完,話筒里便傳來了「咯咯咯……」的笑聲。
「你在哪里?」
眉心微攏,顧青橙輕聲問道,「適可而止就行了,別玩得太過火了。」
「我知道,昨晚有一個孕婦難產,折騰了一整夜,我才剛躺下,你電話就來了。」
「哦,那你睡吧,昨晚顧墨給我念叨來著,說好長時間沒看到你了,今晚去我家吃飯吧。」
「好,我再睡一會,起來後直接去你家,要不是最近實在太忙,我早就過去了,我干兒子的手藝可不是蓋的。」
「行了,你自求多福吧,當心史蒂芬把你拆著吃了。」
「那也要看他的胃口大不大了,我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吃的。」
「得瑟吧你,掛了。」
說完,顧青橙掛斷了電話,環顧四周,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這五年來,如果說除了顧墨外還有讓她自豪的事情,那就是認識了史蒂芬和米莎,他們雖然一見面就互相掐,可是對她和顧墨卻是真的好。
一天就這樣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覺間又過去了,看著漸行漸去的夕陽,站起身,扭了扭腰,只覺得全身腰酸背疼。眉心微攏,她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氣,自從生完顧墨後,身體是越來越差了,想起顧墨,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現出另一張臉,使勁的搖了搖頭,她轉身抓過包包走了出去。
如火般的晚霞將天際裝點的美輪美奐,看著四周步履匆匆的人們,唇角微揚,她淡淡的笑了,走出大門徑自往家的方向去。
街角,一輛面包車靜靜的停靠在那里,在她經過時,面包車的門突然被打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人拖了進去。車門關上,下一刻,車子向遠處疾馳而去。
「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顧青橙用力的掙扎著,嘴里一連串的咒罵,等到視線逐漸適應了車子里的昏暗後,她才發現車子里坐了五六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那渾身散發出的肅殺氣息,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心中突然涌上了一陣不太好的感覺。
「閉嘴」
隨著一道冷聲,下一刻,一塊帶著異味的抹布塞進了她的嘴里。
驀地瞪大眼楮,她使勁的搖晃著頭,在她驚恐的眸子中,一塊黑布罩在了她的頭上,緊跟著,只覺得後頸處一涼,她登時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面前仍是黑漆漆的一片,想要動動手腳卻赫然發現手腳全都被人用繩子死死的綁住了。嘴里依然塞著那塊散發著奇怪味道的抹布,讓人幾欲作嘔。
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會抓她,她同樣不知道,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因為除了等待,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麼。
就在這時,外面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有扇門被推開了,可是因為頭上戴著面罩,她仍然看不清來人。
「沒用的東西,我讓你們去請人,你們就是這麼請的嗎?怠慢了貴客,你們一個個都得死,還不快點松綁。」
伴隨著這道溫潤的聲音,顧青橙的手腳被松開了,將嘴里的破抹布抽出來,又一把扯下面罩,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可是因為蜷縮的時間太長,腳下一個趔趄,她又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別急,是他們莽撞了,我替他們給你道歉。」
听到聲音,顧青橙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當看到眼前俊美如斯的男人時,她一下子愣住了。
以前一直都覺得歐曜的美已是人神共憤,有著白蓮花的聖潔,可是眼前的男人,渾身上下充滿了邪魅的味道,卻讓人不覺得突兀,一身黑色西裝包裹著他傲人的身軀,輕輕往那里一站,似乎周遭的一切便全都被比了下去。
如此出類拔萃的男人,她不該沒有印象的,可是任憑她將腦海里的人挨個的過濾了好幾遍她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看著她一臉茫然又警惕的眼神,來人突然笑了起來,「我叫圖列,久聞顧小姐大名已經很久了。」
「我認識你?」
眉尖微挑,顧青橙一臉狐疑的問道。
「不認識,可我們認識同一個人。」
唇角微揚,圖列漫不經心的說道,那張臉上有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誰?」
顧青橙又是一愣,不知道為什麼,當听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突然無來由的顫了一下。
「歐曜,顧小姐別告訴我,你不認識他。」
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圖列輕聲說道,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眉心微攏,顧青橙的神情一下子沉靜了下來,「如果你也認識我的話就該知道我五年前已經離開他了,現在的我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哦?顧小姐是這麼認為的?」
圖列好整以暇的說道,看向她的眼神高深莫測。
「難道說不是嗎?」
顧青橙不答反問,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五年後,居然會因為這樣的方式和歐曜牽扯到了一起。
「當然,顧小姐親自驗證一下不就知道了。」
說完,圖列沖著手下遞了個眼色,「給尊敬的教父大人打個電話,就說他的女人在我這里做客。」
「是」
低低的應了一聲,站在他身側的男人迅速的撥通了電話,那端甫一接通,便傳來了歐曜冰冷的嗓音——
「圖列,我警告你,馬上放了她。」
站在那里,渾身一顫,顧青橙忘記了所有的反應。
是歐曜!
時隔五年後,她又一次听到了他的聲音,與以往的溫潤不同,這一次的聲音有著徹骨的冰冷。
「呵呵,教父大人,何必動怒呢,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就是請顧小姐來做客罷了。」
圖列慢條斯理的說道,抬眸看向顧青橙,沖著她眨了兩下眼楮。
「廢話少說,我要和她講話。」
歐曜沉聲說道,握著話筒的手因為用力骨節泛出一種灰白的顏色。
「沒問題」
一邊說著,圖列將手機遞到了顧青橙的面前,「顧小姐,教父大人要和你通電話。」說完,他直接將手機塞到了她的手中。
握著手機,顧青橙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一顆心因為他的聲音狂跳不止,張了張嘴,卻意外的發現她居然發不出聲了。
偌大的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著,明明屋子里有很多人,卻沒有一絲聲音發出。
閉上眼楮,她沉默著,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脹得滿滿的即將噴涌而出,眸底酸澀一片。五年來,在心中建起的那一道高牆轟然坍塌。
時隔五年,歐曜依然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成了胸口永遠都無法愈合的那道硬傷。
她沉默著,話筒那端的人也沉默著。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在一道低低的嘆息過後,那端再次傳來了他的聲音——
「小傻瓜,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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