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像是流淌在心房的淚，蘇晴在悠揚的音樂中在失神地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和人流。
旁邊的人似乎在對峙，她已經無暇去關注了。
自從走進這里，蘇晴的心就不斷收緊。就是在這里，就在兩天前，自己在這里和一個人達成了交易。自己就是從這里走出去，走進了一個女孩子的另一段人生。
現在呢。現在依然坐在這里，對面依然是這個男人，只是這個男人在和別人對峙。這個別人不是別人，她是自己無法宣示的妹妹。
他為什麼這樣殘忍？他對自己就沒有一點顧忌嗎？
自己應該遭遇這樣殘酷嗎？為什麼率真的妹妹偏偏選擇了自己。
她終究要收回顧盼的眼光，終究要把眼光投注在對面的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似乎沒有休息好，他的身上有著明顯的疲憊和煩躁。
他的臉龐依然像刀刻般地精致，唇角依然帶著嘲諷的笑意。
那眼神蕩過來，眼神里有著復雜，有著冷漠。
蘇晴趕緊低下頭，她的心一陣狂跳。
「他會埋怨我嗎？他是不是以為我對寧悅說出了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沒有，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蘇晴默默叨念著。
「凱文，飯吃完了。謝謝你。我可以說話了吧。」旁邊的寧悅終于打破了沉寂。
「可以。但是如果是早晨你說的事情，請不要說出來。我已經給過你答復了。」陸凱文的表情不再像剛遇到寧悅時的嚴肅和僵硬。
蘇晴感到一陣輕松。雖然她已經從妹妹的委屈敘述中知道了這個男人的態度，可是現在親自听到他說出來還是更真實。
「凱文。我欣賞你的坦率。可是我有自己的權力，我有追求你的權力。我不是來懇求你的，我是來向你明確宣示的。」寧悅驕傲地挺起了高聳的胸脯。
「呵呵……你懂什麼。還是乖乖地回去把學業完成，把你的青春徹底走完再考慮什麼愛情吧。」陸凱文冷笑著。
「你……蘇晴姐，你看他。他怎麼能這樣說……」寧悅一臉憤然，她嘴唇哆嗦著轉向旁邊的蘇晴。
蘇晴皺了一下眉，她有著莫大的尷尬，也有著對寧悅受到的委屈感同身受的敏感。
「陸總。不管怎樣，請不要這樣刻薄。現在你面對的是一個女孩子對你的真情表達。請學會尊重別人。這應該是起碼的禮貌吧。」蘇晴硬起頭皮抬起頭面對這個男人，只是眼楮卻不願與對方踫撞。
陸凱文徹底輕松下來，這個女孩子對自己的稱呼讓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自己的丑陋依然是個秘密。對方的游離的眼神更讓自己有了一絲心安理得的安逸。只要對方有著羞怯就好，畢竟那是一場磊落的交易，畢竟是自己征服了對方。不管傷害有多深，自己畢竟不知情。自己似乎不必過于自責。
「幫手來了。請原諒我的刻薄。我只想告訴寧悅，她對我的表白根本不可能，對我來說她就是個孩子，盡管可愛，可是我不會接受一個孩子的表白。她要做的是好好把握自己的青春，讓自己的青春無悔。我說的很明白吧。」陸凱文把眼光盯著蘇晴，對面的女孩子的臉色很蒼白，這樣的蒼白讓這張臉龐變得更加清秀。最近常常見到的嫵媚已經蕩然無存。
蘇晴逃也似的轉向旁邊的寧悅。
「謝謝你。既然你是為了我好，那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回去，我回來找你的時候會變成你喜歡的女孩樣子，這樣可以嗎？」寧悅的臉上掠過喜悅和希冀。
「呵呵。傻孩子。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你和我是不可能的。你只要做到你自己就好。我對你沒有要求。現在的你就很好。你沒有必要為任何人改變。只是不要和我有任何關聯。這就是我給你的答復。」陸凱文臉上終于蕩起出了笑容。
寧悅滿臉困惑地看了看旁邊的蘇晴……
蘇晴點點頭，她希望妹妹能夠及時放棄。這樣復雜的關系實在是對自己和妹妹的一種傷害。自己已經和這個男人有了無法抹去的關系，妹妹絕不應該攪進來。
「凱文，我不明白，不管你現在是否對我產生感情，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我不認為這是什麼不好的事情，我會感到幸福的。只要你不拒絕我的努力就行。」寧宇堅持著，她的表情有著執拗。
「唉。cathy。我還是應該告訴你我的情況，這樣你就不會再這樣把青春浪費在我這個不值得留戀的人身上了。我有戀人，她是我生命中的一切。沒有任何人可以把我們分開。她是我唯一的選擇。對不起，請遠離我的情感世界。」陸凱文輕輕吐出自己不願說出的秘密，他的眼楮落在蘇晴身上，眼里全是歉然。
蘇晴感到一陣襲遍全身的冰冷。這樣淡然的語氣卻像晴天霹靂一樣。她有著短暫的昏厥，眼前是白茫茫的世界。天旋地轉的世界把一切和自己隔離開。
漸漸的視線里有了一絲光亮，回到腦海中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依然是個真實的世界，
眼光和對面的眸子踫撞，那雙眸子依然在注視自己，眼里依然是歉然的神色。
「凱文，你不會是在為拒絕我尋找借口吧。沒有人見過你說的這個戀人，也沒見你和女人一起出現過。這明明就是你在尋找借口。你拒絕我也用不著這樣的欺騙吧，它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很討厭、很可憐。」寧悅斟酌著自己的語言，她在這一刻有著超越年齡和經歷的成熟和認真。
蘇晴的眼神里也瞬間恢復了一絲生氣，希冀悄悄爬上心頭。
陸凱文看著蘇晴眼里泛起的神采，他深深嘆了口氣。
兩個女孩子看著對面的年輕男人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自己的上衣里，她們都感到了好奇和緊張，年輕男人的動作有著神聖的虔誠，那不像是故作神秘的做作。
年輕男人小心翼翼拿出了一件東西，他輕輕地抖開。
一串光華在咖啡廳燈光的下泛起耀眼的光芒。
蘇晴瞬間理解了這個男人，這一切不是男人虛構的故事，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盡管殘酷，但是它是事實。是打破虛幻的殘酷。
「這是什麼？是訂婚項鏈嗎？」寧悅的好奇超過了擔心。她此刻更感興趣的是一個故事。
「這是母親的心。我的母親把一個女孩子托福給我，我只能一輩子陪在她的身邊。這是給她的禮物。她是我一生的牽掛，也是我一生的唯一伴侶。」陸凱文這一刻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在兩個女孩子面前。
「那怎麼不見這個女孩出現呢？什麼這串項鏈一直在你身上？」寧悅有著不甘心，感動讓此刻的男人變得更加讓人不舍。
蘇晴的心也隨著寧悅的提問再一次懸起。
陸凱文苦笑了，他知道這樣的追問無法避免。
「她還在猶豫是否要來中國。你們知道她舍不得自己習慣的環境。那里有她的親人。」陸凱文不願過于詳細地描述，虛構的東西經不起追問。
寧宇痴了，她是一個無法掩藏感情的女孩子。快樂單純是一個女孩子的主旋律。
蘇晴也無聲無息地想象著一個遙遠的女孩子的幸福，這種被一個男人牽掛的感覺真好。
在送兩個女孩子回去的路上，陸凱文沒有說話，女孩子們也沒有說話。他們都有著各自的心事。
與寧悅道別的時候，陸凱文不得不再一次接受寧悅的擁抱，那柔軟並充滿韻律的身體依然讓陸凱文尷尬。
「她好像長大了。」陸凱文坐回到車里。
蘇晴沒有回答，她沉浸在心事里。
陸凱文尷尬地笑笑，他只能繼續紳士的保駕旅程。
蘇晴下車的時候有些猶豫。
「陸總，你能下車嗎？我有些話要說。」蘇晴站在車旁沒有離開的表示。
陸凱文的心懸起來，他害怕這樣的語氣。女孩子這樣沉靜的語氣只能預示不可預測的結果。
陸凱文硬著頭皮站到女孩面前。
女孩深深地看了一眼高過自己一頭的男人，眼里略過的依然是復雜。
陸凱文正要開口，可是他將要出口的話被女孩揚手的動作硬生生打斷。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伴著火辣辣的疼痛沿著臉龐蔓延，陸凱文早有準備的心情竟然是一陣輕松。
被抽耳光的感覺並不全是痛苦的，它會讓心里郁積的狂躁被一掃而空。
「這個耳光是為你說的那個女孩打的。你的道貌岸然她看不到，但終究還是暴露了。」蘇晴的眼楮緊盯著那章明顯泛起紅印的臉龐。她的眼里沒有怒火，也沒有輕蔑。
陸凱文沒有回答，他在品嘗著女孩眼里的神情。
「啪「地又是一聲脆響。陸凱文有些眩暈。
「這一個耳光是為了我。我不願成為不明不白的替代品。」蘇晴的眼里終于泛起憤怒。
陸凱文終于徹底放松下來，火辣辣的臉龐掩蓋了被揭穿的羞愧。
「啪」的再一次響起脆響。陸凱文已經沒有感覺了。麻木的感覺讓反應變得遲鈍。
「這一個耳光也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應該認識你這樣的人渣。」蘇晴的眼里瞬間恢復了木然。
看著女孩匆匆轉身離去的背影，陸凱文怔在原地。
輕松的感覺慢慢褪去，陸凱文感覺到的是一陣慢慢泛起的疲倦。
以前的欣賞和愉悅變成了現在的疲倦。
以後還要面對這樣的疲倦，自己拿什麼樣的面貌對待這個讓人欣賞的女孩。
眼前泛起的是女孩伏在自己身下扭動的身體。
深深印在腦海的是女孩張嘴欲呼的痛楚神情。
腦海中沒有女孩流淚的情景，可是這樣的樣子更讓自己放不下自己的負擔。
多麼希望她能痛痛快快哭鬧出來，
自己害怕這樣的沉靜。
帶著面具一樣的沉靜讓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