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12
趙雍眼明手快,大步上前,揮手拂掉孟蝶手里的罍,只听「嗡」的一聲,酒罍掉入地上,酒罍乃青銅所制,並未摔破,酒倒是灑了些出來。請使用訪問本站。
「瘋了,就為一個燕職?」
趙雍怒火頓生,抓住孟蝶手臂,急呼巫醫,他的眼神透著無比的慌張,他的失態前所未有,一種害怕失去某種東西的恐懼之感,襲擊了他的全部感觀。
他喘著粗氣,怒視著她,听聞中毒者會立即七孔流血而亡,他駭然,就這樣緊緊的盯著她,仿佛在以他那強大懾人的氣息告誡于她,孤不準你有事!孟蝶被他的反映所嚇倒,下意識的吞下最後一口酒,嘴角流出一絲殘跡,趙雍抓痛了她的手臂,大聲吼道,
「吐出來,給孤吐出來
眾人都還處在驚恐之中,大殿上只有趙雍咆哮的聲音,巫醫急忙上前,拉起孟蝶的手碗,顫抖的為其把脈。
任誰都不會猜到她會有此一舉。
趙雍心生悔意,他知她的固執,卻不料會如此偏激,她有撲死之心,昨夜就該答應于她救出燕職,原來,她真會不顧自己的性命,她為何這般?殉情嗎?趙雍之心絞痛。
孟蝶反倒一些愣愣的,看著趙雍緊張的神態,這是她從未見過的,他的額上青筋蹦出,像是極為生氣,然,眼神閃著驚恐無助,汗水己滲出他的額頭,連帶著呼吸急促不息,倒像是一個彌留之人,掙扎著世間最後的留戀。
兩人眼神交織,在對方眼中瞧到了彼此,他們似乎忘了身在何處?
直到巫醫詫異的聲音高響,
「此君無礙,無中毒之像
眾人噓唏不己,趙雍似未回過神來,孟蝶甩開他的手,朝著韓侯一拜,清了清嗓子,言道,
「此酒並未毒
這一現像頓時令韓侯張大著嘴,一幅不可思議,眾人再次議論聲起,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強烈了幾分,甚至起了爭執。
趙雍自是驚訝無比,此刻他的手心還冒著微汗,心口還狂跳不止,左右環顧一番,見著眾人並無詫異他剛才的舉動,這才退回一側,然,整個身子都處在飄浮之中,雙腳無力,如閻王殿里走了一遭。
韓侯的聲音厲聲響來,
「此事何解?司寇?」
司寇急急上前,也是一臉驚異,用袖拭了拭額頭,言道,
「君上,此酒明明有毒,乃經巫醫親驗,此酒己被下臣授封,令士卒看守,以備翻查,怎會,怎會….如此?」
司寇言完看向巫醫,「莫是巫醫所驗有誤?」
眾臣又看向白須巫者,此巫醫術高明,乃宮中御醫,司寇言之所驗有誤,眾人頗有微詞。
只見巫醫戰栗的跪于地上,拾起酒罍,倒酒入一樽里,細細觀之,聞之,又向韓侯進言,
「望以物試之
韓侯同意,一奴僕抱來一只野雞,巫醫灌一酒水,野雞于大殿之上,撲騰亂跳,那有中毒跡象?
一時間,眾人皆無語。
巫醫癱倒于地,喃喃自語,
「怪也,怪也……」
毒酒怎會沒了毒性?
片刻,只听「啪!」的一聲,韓侯氣惱啪案,眾人身子一顫,速速低下了頭。
「司寇,巫醫這是爾等查之結果?」
兩人戰戰兢兢,跪于下方,頭觸地,不知其理,只能萬分恐慌,開始思索每一細節,司寇嚅嚅唇,想辯解,卻不知如何說起。
這時只見孟蝶走向巫醫,淡淡言道,
「昨日公主飲酒,是否七孔流血而薧?」
「然,然」巫醫聲音顫抖著,「眾夫人及在場奴婢均可作證
「嗯,」孟蝶點點頭,又看向韓侯,揖手道,
「君上,適才蝶在大殿所言,對下毒之人推敲一二,現在可否听蝶一言
「準!」韓侯應道,對于這奇怪之事,也頗為不解,難道是司寇與巫醫兩人糊弄本侯?自從公子明犯事以來,韓侯己有勵精圖治之志。
于是孟蝶鏗鏘道來,
「此二罍酒水,均無毒,足可證明,公子職無毒害公主
眾臣听言,沒人再敢出來反駁,都低頭不語,
「謀人者,必有目的,公子職與十三公主,相交如何,眾臣可知?」
眾人點點頭,十三公主與十五公主都心悅公子職,己鬧得滿城風雨,誰人不知?
「公子職,乃燕國公子,賢名遠播,入韓為質,是為兩國邦交,公子在貴國勤勞于邦交之事,四處奔走,尊貴國之禮,守貴國之法,平貴國之亂,眾臣可知?」
眾人又點點頭。
「如此,公子職為何要謀害公主?其目的何為?眾臣可知?」
眾人搖搖頭。開始小聲嘀咕,然也,公子職為何謀害公主,豈不斷交兩國關系?豈不至自己性命不顧?
孟蝶瞧了眾人的表情,又道,
「因此,公主之薧乃他人所為,公子乃他人所陷
大殿討論聲由小變大,直到韓侯的聲音響起,
「依孟君所言,此事為何人所為,何人所陷?」
孟蝶對曰︰
「所陷之人,蝶不知,所為之人,蝶知?」
眾人抬頭看向她。
「此人必為公主親近之人,公主宴請眾夫人,此酒當場開封,然誰為取酒者,乃為下毒之人
眾人紛紛思索孟蝶之言,片刻,只听韓侯向護衛宣道,
「來人,速帶公主貼身婢女于大殿之上
護衛領命而去,大殿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孟蝶面無表情,在眾人看來,她鎮定自若,卻不知,她內心也緊張不己,就剛才拭酒之舉,也是鼓起極大的勇氣,細心的人可見她額上的微汗。
須臾之間,護衛急急上前稟報,
「君上,公主之婢女己上吊身亡
轟!大殿炸開了鍋。
孟蝶長吐一口氣,閉了閉雙眼,心里狂跳不止,看來,她賭贏了。
韓侯嗖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瞪著雙眼,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婢女自刎己經言明一切,雖未找到主謀,然公子職己然洗清嫌疑。
韓侯怒眼看著跪于堂下的司寇,巫醫,拂手一甩,
「此二人,聯合一氣,戲耍寡人,誣陷公子職,亂我交邦之策,罪不可赦,寡人瞧之,此二人乃其主謀,來人,拖入大牢,擇日立斬,速放公子職,否!寡人要親迎之
韓侯言完,正欲下朝,眾大臣立即慌忙下跪進諫道,
「君上,萬萬不可,司寇大人三代忠卿,絕非有亂邦之意,既使查案有誤,也不至背負如此罪名,君上明鑒……」
「然,然」眾臣符合,「君上請徹查之……」
此刻,司寇與巫醫己嚇得不能言語,一片懵然,從未料到,會是如此,居然還扣上亂國之罪。
瞧著眾臣絮聒不止,韓侯心煩易亂,他那有斬殺二人之意,一個三代忠臣,一個醫術高招,然,大殿之上,孟蝶以身試毒,證明公子職無罪,他如何向其交待,如何向燕國交待,證據不足,就囚禁一國公子,往燕的國書剛剛送出,且言詞激烈,若燕國乘機發難,他情以難堪。
韓侯瞧了瞧孟蝶,又瞧了瞧趙雍,一時不知如何決定。
這時,只見孟蝶向韓侯行禮道,
「君上,眾臣所言極是,兩位忠臣,定不會是主謀之人,容蝶一問
「準,誰」韓侯又坐回高位,態度突然10度大轉,對孟蝶和顏悅色。
孟蝶來到巫醫身旁,問道,
「巫醫昨日驗酒,可是公主婢女取壺內之酒?」
巫醫顫抖的抬起頭來,不明其意,瞧著孟蝶,只見她眼眸微微一眨,示有提示,于是弱弱的點了點頭。
孟蝶隨即一笑,轉向韓侯,言道,
「君上,巫醫昨日所驗,乃婢女所取,婢女于罍中取酒,盛于壺內,然,婢女下毒于壺,是以,罍中無毒,而壺中有之,婢女斟壺之酒于公主之樽,公主薧,婢女取壺之酒于巫,巫驗有毒,才有此誤會,蝶信司寇與巫醫並非主謀,蝶聞司寇大力追捕公子明一黨,實為忠君之臣,豈有亂國之意,望君上細查,誤殺忠良,反讓惡賊得逞
「望君上細查……」
眾臣一片符合,巫醫倒有些茫然,憶起昨日驗酒,似乎是自己親取罍中之酒,並非什麼壺中之酒,此君何意,是有意相救?
司寇長吐一口氣,此刻己汗流浹背,那里還有心思再思細節,對孟蝶的一言之恩,心有感激。
韓侯尷尬一笑,有人給他找了台階,他當然乘機而下。
韓侯走下高階,拉起孟蝶之手,表情哀痛,一片自責,
「寡人糊涂,險些誤了大事,孟君真乃奇人,有勇有謀,然,孟君怎知此罍無毒,
若是婢女下毒于罍,孟君救不了公子職,反搭了性命?」
「不滿君上,蝶試酒,也毫無把握,然蝶曾聞,公主于宴會之時,當眾人之面開封此罍,蝶深知,若酒私下開封,定會留有痕跡,豈不露了馬腳,賊人為防萬一,引眾不疑,定會于壺中投毒。是以,蝶才大膽試之,是乃信公子之德,測賊人之心
孟蝶之言,似有些牽強,然,眾人都不願去推敲,如今,二罍均無毒是不爭的事實,公子職己證無罪,若再緝之,只會讓燕韓兩國生隙,想必趙太子之邊,也不會再于糾纏。
韓侯再次看向趙雍,笑言道,
「太子對孟君之言可有異否?」
趙雍緊抿嘴唇,看了看韓侯,又看了看孟蝶,隨即笑言道,
「無異!」
韓侯與孟蝶同時吐了口氣,韓侯轉向她又鄭重而道,
「此事,寡人還須徹查,還公子職一個公道,還公主一個公道
「然!」孟蝶低聲應答,
只听韓侯言,
「孟君可隨寡人一道,請出公子職?」
「諾!」
趙雍瞧著兩人的背影,心里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想不一場風波就此結束,趙雍轉身看向幾案上的酒,暗忖,難道這一切真如小兒所言,燕職只是被陷害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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