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24
趙雍的怒氣不是因為白狄贈送玉石,而是因為小兒的舉動,她居然為了一枚玉石,而讓出自己的夫君,實在可惡之極。
趙雍再次瞟了一眼手上的玉,語氣冷得如萬年寒冰,
「此玉堪比和氏璧,可抵城池,小兒可是因此而變得賢惠大度了?」
孟蝶仍舊低著頭,並且神態頗為自責,又顯得楚楚可憐,似是承認了趙雍的猜測。
趙雍緊緊的瞪著她,氣不打一處來,小兒明明善妒呀,原來也不過如此,于是,也不及細想,突然高呼一聲,
「樓園!」
樓園大步邁了進來,頓覺屋內氣氛詭異,心里不由得咯 一跳,他瞟了一眼孟蝶,見一幅做錯事的模樣,有種不好的預感擁上心頭,他遠遠的侯在門口,
只听趙雍問來,
「府上可有妻妾?」
樓園一愣,不明其意,吞了吞口水,總覺一些不妙,小心的瞧著趙雍,輕言道
「無……」
「然,孤今日賜白姬于你,可願乎?」
「啊?」
不僅樓園睜大不可置信的雙眼,連著孟蝶都為之一怔,雖然她意為趕走白狄,可未曾料到,會是這樣結局。
兩人莫明其妙的互視一眼,又听趙雍吩咐寺人召白狄覲見,樓園嚅嚅唇,欲拒絕的言語,又吞了下去。
當白狄興高采烈的踏進書房時,卻未注意眾人奇怪的表情,白狄朝著趙雍盈盈一拜,
「妾見過君上
趙雍冷掃一眼,厲聲言道,
「白姬,私賄外臣,行為不端,然,念護主有功,今賜于樓園為妾
什麼?白狄一雙媚眼瞪得如銅玲,她是不是听錯了?她看向趙雍,趙雍的目光犀利堅定而不可反駁,再看向孟蝶,見其表情凝重,也微顯驚訝,看向樓園,一張臉亦青亦紅,這大大超乎她的想像,怎會如此?
戰國時期,妾的地位低下,即使是國君之妾,也可以被當著禮物送于他人,或是賜于臣子,白狄美貌出眾,自認為不會有這樣的命運,卻不料趙雍以私賄外臣,行為不端為由,將她轉手送人。
這是極大的罪名,又極為敏感,僅私賄外臣,就可以讓人聯想翩翩,若要按律而論,她當被遣回中山,而趙雍也有他的考慮,他正在收買中山貴族人心,白狄犯了這等罪,卻仍被賜于國君寵臣,也表明,國君對那些棄城而投的中山人,十分看重。
樓園雖為護衛官,也有爵位,食邑,府邸,家臣,且一直為趙雍所看重。
片刻,白狄才回過神來,再次看向趙雍,臉上擁起不自然的笑容,
「君上……戲言乎?」
「大膽!」
趙雍厲聲呵斥,
「來人,領白姬去樓大人府
白狄不可置信,
「孟君?孟君?……」
眼瞧著白狄被護衛拖了出去,一直處于「雕像」狀態的樓園突然「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吞吐而言,
「臣,不願
引來趙雍凌厲的眼神,
「孤贈美人,是汝之福氣,為妻為妾為奴,隨你,只要不讓她出現在孤的面前
樓園臉色一黑,這算那門子事?他有些明白了,定是孟蝶與主公又在鬧別扭,害得自己再次遭殃,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孟蝶,這時孟蝶一改適才的沉默,驚訝過後,卻難掩心中喜悅,不過在瞧著樓園的眼神時,也有一些尷尬,好似在說,不關我的事,要怨就怨你的主公吧。
瞧著樓園的臉色越來越黑,一幅心不情願又不得不為的囧樣,孟蝶有些不明白,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得到國君贈送美姬,可是天大的好事呀,于是又朝著他揖首道,
「恭賀將軍,得一嬌妻
趙雍嗖的轉過頭來,這才瞧見孟蝶促狹的眼神,突然眉頭一皺,才恍然大悟。
他居然被小兒算計了,還說她不善妒,她利用他之手,趕走了姬妾,而他卻一時找不出指責的話來,因她自始自終,都未向他表明對白狄的不滿,這一切的命令都是他自己下達,趙雍只覺胸中一口悶氣,突上突下,
「孟蝶?」
「諾!」孟蝶收斂笑容,跪了下來,心里實在是開心呀,雖然趙雍會有所懲罰,但她不害怕。
半晌,才听趙雍無奈的言道,
「禁足一月
「諾!」孟蝶乖乖應道,喜洋洋的退出了書房。
樓園自是不明其意,看看趙雍,又看看孟蝶,表情甚為怪異,突然又想到什麼,急急跪到趙雍腿邊,
「主公,屬下真的不願呀……」
趙雍撫著額頭,臉色也十分難看,把手里的那枚價值連城的玉石丟到樓園懷里,生硬的言道,
「孤之命令,速去執行
孟蝶回到屋子,臉上一直掛著笑容,讓小七煮酒,欲好好飲上兩樽,小七自是喜悅忙碌著,突听孟蝶又長嘆一聲。
她打發了白狄,卻忘了見趙雍的目的,詢問中山攻燕一事,而如今被禁了足,意味著,這一月內,她都只能呆在屋子里,不可離開半步。
白狄被賜給了樓園,後宮眾姬無不談論此事,白狄的「罪名」被放大,代姬自危,宋姬驚訝無比,這又意味著她的計謀失敗,或許還會露出疑點,她整日神色恍恍,而其她姬妾,有羨慕有不屑,那些羨慕者是連趙雍面也未見過的美人們,在趙宮耗費青春,還不如嫁為普通婦,而那些不屑的美人,自持身份高貴,君上不可能棄之不顧。
再言白狄,被送入了樓園府邸,一哭二鬧三上吊,見並未有人理會,連那些奴僕也懶得打理她,樓園更是終日不見人影,她本是性情豪放的異族女,即使傷心,不過數日之間,終于接受了自己悲慘的命運。
樓園被眾護衛羨慕不己,他本不近,如今得了這麼美貌的婦人,常常被眾護調侃,其中以仇夜最為活躍,樓園是有苦難言,甚至連府也不想回,奴僕傳來消息,這位白姬在他府內指手劃腳,顯然成了正主。
他的府內沒有女眷,白狄乃國君所賜,不管是為妻為妾,其地位自是高了不少。
而樓園在听了趙雍對中山的「柔和」政策後,也不得不默然了。
這日樓園醉酒歸府,躺在床榻上沉睡而去,這是半月來,他第一次回府。
白狄悄悄來到他的面前,仔細的瞅著他。
樓園不及趙雍年長,乃樓煩落迫貴族,家族失利後,十二歲就被逼上了戰場,最後被趙軍所俘,發配為奴,又被趙雍提拔,收在了身邊。
樓園五官硬朗,威風凜凜,也不失為一代鐵血將軍,然,在白狄眼里,仍無法與趙雍相比,暗自傷感一番,重重的嘆了口氣,卻未料驚醒了他。
雖然醉酒,大腦仍保有幾分清醒,這或許就是做為護衛的「職業病」。
樓園突然睜開雙眼,「唰」的一聲,瞬間抽出放于榻上的長劍,指向白狄,白狄一驚,「咚」的一聲,跌倒于地。
待樓園看清何人時,眉頭一皺,收劍入鞘,不悅的喝道,
「汝來做甚?」
白狄委屈的咬著下唇,楚楚可憐,暗忖著,趙雍不喜她,可也沒有以劍相指,而這人怎能比趙雍還狠?
連想到自己的命運,竟嚶嚶的哭了起來,梨花帶雨,好不傷心。
樓園一時手腳無措,酒也醒了,那還有睡意,冷冷一哼,心煩易躁的提劍而去。
次日,當仇夜瞧著樓園青黑的眼圈,好不嘲笑一番,湊近身旁,調侃道,
「往日出征在外,幾日不休,也不至如此,昨夜是否太過辛勞?」
言完,還朝他暖昧的眨眨眼。
樓園自是听出此話的意思,突然臉色一紅,轉過身去,不理這廝。
而仇夜卻不罷休,一聲輕笑,又湊上跟前,
「莫是又未回府?」
樓園回頭一瞪,仇夜噗嗤一笑,一幅驚訝夸張的表情,
「何須如此,何須如此?哈哈……」
樓園瞬間拔出配劍,仇夜立馬求饒,擋著劍柄,嘻笑著陪著不是。
正在這時,從偏殿走出一位豪華服飾的使者,身後跟著眾多奴僕,且看那位使者,肥頭大耳,身體臃腫,神情傲慢,臉頰陰笑,樓園問向身邊的仇夜,
「何人?」
仇夜似嘆了口氣,
「韓國使者,入宮商談主公大婚之事
「孟蝶可知?」
仇夜搖了搖頭。
兩人都有些沉重的進了偏殿,又遇幾位賢士禮管官而出,而高位上的趙雍,神色嚴肅,面色冷漠,兩人不敢打攪,弓身立于殿門。
也不知過了多久,听到趙雍的召喚,兩人這才進殿來。
「小兒近日如何?」
樓園恭敬道,
「無異
趙雍點點頭,語氣帶著幾分疲憊,
「多派幾名護衛
「諾!」樓園領命退于一側,心中不免好奇,這時又听趙雍悠悠而言,
「娶公主一事,必瞞不了多久,孤應如何?」
兩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主公是擔心孟蝶出事,這才下令多派人手,上次因白狄與主公共乘一車,就引來她醋意大發,如果知道主公迎娶韓國公主,真不敢想像後果怎樣。
偏殿,一陣壓抑般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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