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穿康熙換乾坤 第一百八十四章——政治與文化

作者 ︰ 弘毅知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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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諸如胡世安等老學究,已經默然接受了通過戴明說之口說出的「義利並行」觀點,但那有個前提,就是「利從于義」。

「上古時代。福建實屬荒蠻之地。文明不及。但隨著漢人的衣冠南渡,從五代十國和宋朝開始,福建之福州、建州、泉州、興化等地,文化漸興、人才輩出。蔡襄、朱熹、柳永等皆為人杰。尤其是到了朱明一朝,福建沿海港口林立、貿易不絕,更成富饒之地,幾乎家家航海、戶戶行商。難能可貴的是,與此同時,閩中父老也推崇孔孟之道,講求禮教大義,讀書人比比皆是。甚至于一家一戶之內,父兄子弟。行商逐利的與讀書求仕的分工明確。以求互為依仗

「如此一來,閩中小康人家的書生生計富足、衣食無憂,自然潛心求學,多有成就。別處不論,單說泉州一地。自唐至明,歷朝科舉計有文進士二千三百余人。其中,唐十六人,五代七人,宋一千四百余人,元三人,明達五百五十二人。就是我朝入關後的三次科舉,泉州一地已有十七人金榜高中了!故而,玄燁以為,福建地方士民,定然是推崇‘重名尚義’與‘務實逐利’的‘商儒之道’

胡世安默默點頭,沒再糾纏這件事情。

既然小皇子承認福建出才子,那就好辦。畢竟,自從南宋以來,福建可就成為華夏文明的一大根據地。前朝不論,但就順治九年壬辰科殿試來看,當年取中一甲「賜進士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和三甲「賜同進士出身」等各類進士共三百七十九人,而福建籍生員得中進士的足有二十九人,佔到全國總數的近一成!若是縱觀宋明清三代,福建籍進士更是數不勝數了。關于這一點,曾做過順治四年丁亥科殿試讀卷官的胡世安十分清楚。

胡世安沒說話,已經不甘沉淪的李際期,卻又一次開口講話了。

「皇上,皇二子身居宮中,卻對閩中風土人文多有垂顧,實在是博學好問啊!臣賀喜皇上得此貴子能臣!」

「李大人過獎了,玄燁豈敢擔了這博學好問之名?之所以對閩中事物稍有了解,全是借助談遷談老先生的傳授弘毅是在上大學期間讀得史料,卻必須把功勞讓給身邊的有識之士。

「哦,原來是談遷大人所授啊,怪不得如此精準!」李際期若有所指評論一句,也引起了弘毅的留意。

「精準?符獻,你是說玄燁方才所說閩人的‘商儒之道’精準嗎?如何精準?」皇帝很高興李際期能主動參與進來,故而發問。

「回皇上的話,臣也是听聞精于此事的旁人議論,故而有此一說李際期急忙回稟皇帝的問話。

「哦,何人所說?有何議論?不妨說來听听!」

「!臣蒙聖眷,于順治二年以戶部主事升為浙江按察使司僉事,提調學政,臣不才卻累受皇恩,後多有升遷,並于順治十年返京任通政使司左通政。但由此一番歷練,與後來任福建提督學道的宋征輿宋大人結識。臣與宋大人又多有詩文切磋,故而結交

李際期引出了一位「宋征輿」,弘毅不認識,福臨卻很高興的樣子。

「是嗎?符獻與宋征輿相知?哈哈,朕的這位尚寶司卿1,看來必然也是精通詩文的才士了!」福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到吟詩作畫,也好打消一幫子監察御史參劾兩人「私結黨羽」的念頭。

「皇上錯愛,臣的詩文比起宋征輿,可謂天壤之別。宋大人久負詩名,前明之時就與同鄉陳子龍、李雯並稱雲間三子2了李際期自然少不了客氣。這反而引起愛好詩詞的皇帝濃厚興趣。

「哈哈,雲間詞派,朕也听說過。李雯,朕是知道的。睿親王的《致史閣部》3,不就是出自他的手筆嗎?可惜他順治四年丁憂期滿,卻病故于返京路上,朕親政之後竟不能當面討教,殊為可惜福臨再一次展示他的愛才心切,讓一班漢臣頗為受用。

「至于陳子龍嘛,卻是個人物。朕以為。詞作自元代開始衰微。到明代就更加凋零了。以陳子龍為首的雲間派致力為詞,勤苦唱和,使得詞藝如獲新生!陳子龍論詞崇尚南唐李璟、李煜以及花間詞4名家、北宋秦觀、周邦彥等人,風流婉麗。蘊藉極深,可謂詞之中興肱骨!」福臨意猶未盡,點評起所謂「雲間詞派」代表人物陳子龍來。

「皇上,陳子龍雖有才氣,卻依附南明偽政,不知大勢、不順天意,被我大兵擒獲之後死心不改,投水自盡,咎由自取!此人不足道!」覺羅巴哈納聞听皇帝又在大肆「慕漢」。若是傳到慈寧宮那里。他這樣的老臣少不了被波及一番,于是急忙出來提醒。

「哈哈,巴哈納何必與一個死人爭勇斗狠?他不降,的確不識時務。但,他有才。卻是毋庸諱言!說來也是殊為可惜呀,朕那時尚未親政,否則,唉……」福臨不以為意,居然表達了政治與文藝月兌鉤的觀點立場!

「皇上聖明!國政大策與詩詞文學,兩者可並行不悖,臣……」李際期一個激動,就準備說什麼。

難怪他激動,雲間三子中,陳子龍自盡,李雯和宋征輿卻都和他李際期一樣,最終選擇了歸降清廷。但這些漢族文人委身大清之後,卻始終邁不過華夷之辨這道坎。

就拿李雯來說,作為一個明朝的秀才,卻在故朝覆滅不久,就在當時被漢人稱為夷族的清廷作了官,這無論是從他自小所接受的儒家「忠君報國」的傳統教育的角度來看,還是從他自身的良知上來說,這種悖離與背叛都不能不是一個異常沉重的精神負擔。所以,他詩歌創作的重要主題之一就是抒寫身處亂世的抑郁和失節仕清的愧疚。他的作品中,處處都是自責自怨的詩句,處處都顯現出一種壓抑沉痛的負罪感,同時也處處洋溢著對故國的思戀與懷念之情。

「好,改日朕定然要和這雲間詩派的扛鼎之人切磋討教一番。不過今日,符獻還是先說正事福臨卻沒有給李際期繼續這個敏感話題的機會!

表面上看,福臨的確是個愛崗敬業的好皇帝,沒有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利」影響會議進程。深層次的原因,福臨是在打斷李際期想要表述的心情,以免成為多數滿臣和部分漢臣攻擊的目標。

「臣,遵旨李際期無奈將那句到了嘴邊的話,再次吞回肚子里,開始說正題。

李際期那句話不說,一旁的弘毅也知道,而且還確信福臨也是贊同的。什麼話?大體應該是——

若我大清上下皆似皇上一般,一力推崇儒學漢化,最好是「化滿入漢」,則天下大定指日可待!一班前明遺民,盼的就是這個……

听著耳熟嗎?典型的夷夏之辯!是的,陳名夏就是死在這句話上,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死在這句話被以慈寧宮為首的滿洲集團所憎恨的原因上!年輕的福臨萬般無奈,又惱怒于陳名夏極力攛掇的漢臣黨爭,才不得不殺死了自己尤為器重的不二才子!

政治與文化,如何會分得開呢!弘毅暗自嘆息……

拙作首發在起點的網文,讀者少的可憐,但各家盜版網站卻貼的不少,流失了不少讀者,這種文化氛圍怎麼能行?咱們中國人在很多事情上叫囂得很厲害,但往往到了關鍵時刻就都song了,可悲可嘆呀!

1尚寶司卿,正五品。明官署名。西吳(明朝前身)元年(1367),設尚寶司。掌寶璽、符牌、印章。設卿一人,正五品,少卿一人、從五品,司丞三人、正六品。初以侍從儒臣、勛衛領卿,勛衛大臣子弟奉旨始得補丞。後常以恩蔭寄祿,無常員。遷都北京後,尚寶司稱外尚寶司,南京亦仍設尚寶司卿一人,而實已無寶可掌。凡需用寶璽時,外尚寶司用揭貼赴宦官尚寶監請旨,至宮內女官尚寶司領取,外尚寶司用寶時,宦官監視,用畢,由宦官繳進。

2雲間詩派或稱雲間派,是明末清初的一個文學流派,以陳子龍為首,同郡的李雯、宋征輿則同聲相和,號稱「雲間三子」。雲間詩派是明代詩學第三次重要的詩歌復古運動,與前七子、後七子並稱「風雅三嬗」。陳子龍是明末愛國詩人,師法黃道周,擅長詩文,與錢謙益、吳梅村齊名。崇禎初年,陳子龍、夏允彝、徐孚遠、彭賓、杜麟征?、周立勛六人組成文社畿社。崇禎十年(1637年)丁丑科進士,選得廣東惠州府司理。官至南京兵科給事中。福王于南京稱帝,子龍上防守要策,請召還故尚書鄭三俊,不听,明年二月,乞終養去。後曾出家,法名信衷。屢次起兵抗清,後結太湖義軍,圖謀起事,最終兵敗逃亡。夏之旭自殺後,陳子龍到密友侯岐曾的僕人劉馴家里躲避,又逃至其婿昆山顧天逵兄弟處。不久在吳縣潭山顧天逵祖墓被操江都御史陳錦所逮捕,永歷元年(清順治四年,1647年)6月15日夜間,在登船前往南京的途中穿過跨塘橋時,陳子龍掙斷鐐銬,投河自殺死,被割下首級,拋尸河中。陳子龍的學生們撈其遺體,將其安葬于陳氏墳地。清乾隆間追謚忠裕。李雯(1608年-1647年),字舒章,上海松江人,詞人。刻苦讀書,早年為復社主盟,與陳子龍、宋征輿並稱雲間三子,和彭賓、夏允彝、周立勛、徐孚遠等人以詩文唱和。李雯對柳如是用情極深。崇禎十五年(1642年)舉人。明亡後仕清,龔鼎孳嘗疏薦雯,稱為文妙當世。相傳多爾袞的《攝政王致史可法書》勸降書,出自于李雯手筆。順治三年(1646年)南歸葬父,不久病死。著有《雲間三子新詩合稿》等等。

3《致史閣部》即通俗而言的《多爾袞致史可法書》。

4「花間詞」是一種早期的詞,從它的來源《花間集》得名。一般說來,詞以長短分類︰「慢詞」最長,自九十至二百多字,故亦稱「長調」;自五十九至九十字為「中調」,五十九字以內為「小令」。《花間集》所收,只有小令和中調而沒有長調慢詞。這倒並不是選者對小令有偏好,故摒棄慢詞而不錄,實在因為自晚唐至五代(甚至在北宋初年)慢詞還沒有發展出來。另外一個早期選集《尊前集》也是如此,只收小令和中調。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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