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也許真的是因為政治處處長在保健委領導面前極力勸說的緣故，周衛衛終于被從政治學習室中被放了出來。******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不過，保健委保衛處的人帶著一臉不耐神色告訴她，接到領導通知，周衛衛在傍晚之前必須離開保健委，在她單身宿舍中的所有東西，也要立刻搬出去。
這種恨不得立馬將人掃地出門的羞辱當然是因為周衛衛堅持不寫思想檢查，最終遞交上去的是一份辭呈，听說領導很震怒，明天會專門開會研究對她的處理意見。即使周衛衛辭職離去，屆時產生的紅頭文件上，周衛衛也絕對會穩穩地戴上那頂「有作風問題」的帽子，然後封存在她的保健委工作檔案里。
周衛衛一路在許多詫異的、惋惜的或者幸災樂禍的目光里回到她的單身宿舍。此時此地，她仍舊沒有哭——哭也沒有什麼用。
她在林家的行李已經在被召回來調查的時候一並帶來了，宿舍里除了那些單位統一配套給職工的東西，她需要帶走的不過才裝滿了一個行李箱而已。
周衛衛再次環視了已經騰空的單身宿舍，不管她有多麼不甘心，她的這段保健委生涯都結束了，而且，恐怕永遠不能重新開始。
在她即將走出保健委那扇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大門時，周衛衛停頓了一下。
她恍然覺得，這一刻的停頓是為了林浩然。
可惜的是，林浩然並沒有出現。
周衛衛終于頭也不回地拖著行李箱大步離開了。
這樣也好，所有的糾葛都終止于此刻。
同樣這個下午，那位分管周衛衛的女領導正在辦公室里百無聊賴等著下班的時候，她的辦公室門被人一下子推開。
一個穿著短袖白襯衣的男人走了進來，進門第一句話就是︰
「周衛衛在嗎？」
「周衛衛？」
分管女領導自從這個男人走進來就一直沒錯眼地盯著看，她雖然正在更年期，但是這並不妨礙女領導對于帥哥的欣賞，來人衣著和氣質都不俗，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于是女領導本來打算直說的話又收了回去，也很客氣︰
「請問，你找她有什麼事情……」
「她在哪？」
這個看上去很出眾的男人似乎並沒有興致跟女領導兜圈子，他看著女領導明顯有些不太自然的臉色，目光又環視了周圍一圈，單刀直入地問道︰
「你們開除她了？」
「……你怎麼知道？」女領導不由得問道。
那個男人黑眸里的光芒猶如實質，俊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將手中的一張按有鮮紅指印的紙放到了女領導面前。
「請你轉告你們領導，那位揭發者現在已經承認，所有關于周衛衛的污蔑都屬不實他的語氣很淡︰
「連進一步的調查都沒有，你們保健委處理自己職工的方式也太倉促了吧
「……你，您是……？」
「我叫林浩然，這個名字夠得上為周衛衛證明清白了麼？」
……
暮色籠罩京城。
京城火車西站人流匆匆。這個城市吸引懷揣夢想者從四面八方涌入，也慷慨地提供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角落讓失意者蜷縮著舌忝傷口。
周衛衛站在售票大廳的窗口，神色有些茫然。
她本想買一張回臨州去的火車票，但是排隊都排到售票窗口前了，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離開了火車站之後，她取出自己因為執行任務而很久不使用的個人手機，找到了一個號碼，按下了撥號鍵。
「美琴，是我，衛衛
「衛衛，啊呀，你這個大忙人，可真系有太長時間沒有聯系我的啦！」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十分興奮的女性聲音。
「美琴，我今晚可以在你那里借宿一下嗎？」
「借宿？沒問題，別嫌棄我租的房子又小又舊就好啦！」
美琴租的房子果然又小又舊。房間里還放著些一看就顯然是男人用的東西。
美琴對此倒很坦然︰
「我前男友的，他打工打夠了，想回老家了，而我還想繼續留在京城，所以，分了。東西他過一陣子會來取
短暫沉默之後，美琴笑道︰
「大家都還常常說起來你呢。你可系我們的驕傲！」
美琴這個福建姑娘，還是跟過去那樣熱情開朗，還有系是這兩個詞永遠發音分不清。
周衛衛的笑容卻有些苦澀。
「美琴，我……我其實有件事情想麻煩你。你可以盡快幫我介紹一份家政工作嗎？」
「介紹工作？」美琴看來相當驚訝︰「衛衛，你不系去保健委專職照顧首長了嗎？……怎麼了？」
「我辭職了
「辭職？」
美琴月兌口而出︰「為什麼？」
而同一個時間的林家，小馬站在林浩然房間里，月兌口而出問的，也是這樣一句話。
不過小馬的神情與美琴的純然是驚訝完全不同，更多地是一種試圖拼命掩蓋的心虛，她的手緊張地扭在了一起，目光甚至不敢跟林浩然的目光有一絲接觸。
「林市長，我不都承認自己是誣蔑了嗎？事情的確是我一時糊涂做的，林市長，您還不肯寬恕我嗎？您還要給我安什麼罪名啊？」
林浩然冷冷地看著她，看到小馬幾乎都要頭上滲出汗水的時候，他才淡淡地開口︰
「沒錯，我相信這種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的粗劣伎倆，的確是你做的，但是，我現在疑惑的是，小周不過才在我們家待了一個月，而你這種躲在暗處監視我行為的習慣卻絕對不是一個月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形成的，或者該問一句，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小馬？」
小馬臉色都白了︰
「林市長，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我喜歡您，我就不能多關注您嗎？……」
林浩然繼續冷冷地看著小馬，末了，突然一笑。雖然是笑的表情，如果小馬現在敢和他對視的話，一定會發現林浩然眼底冰寒，仿佛冬天提前降臨。
「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但是，對于我而言，這種膚淺的理由是無法說服我的，小馬。……鑒于你在那份材料上按了手印，最終還了無辜的人清白，我不會再難為你，但是，林家你不能留了，也許，劉司令家于你而言倒是個好地方，不是嗎？」
小馬頓時臉色灰敗，嘴唇哆嗦。
林浩然不再多說，只是揮手讓小馬離開，在自己的房間轉了半晌，面沉如水。
他剛背過身去，就听到門上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輕柔而極其小心。
然而林浩然頭也不回地說道︰「不需要，什麼都不需要，你不用進來！」
門外響起了一個陌生的女性聲音︰
「好的，林市長，有需要請您用傳呼器叫我
林浩然並不答言，對于保健委出于歉意，于今天火速送到他們家里來頂替周衛衛的這個家庭護理人員，他根本連面都不想照。
沒有人可以代替她。沒有人。
只是，她究竟去了哪里？
在這個夏夜里，當時鐘緩緩轉過12時後，林浩然看似淡然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痛楚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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