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周以後。*****$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又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夏日清晨。
林浩然走出房間，在走廊上打掃衛生的一個年輕女孩立刻直起身來，笑容有些初來乍到的陌生和拘束。
「林市長，早上好
灑滿清晨光線的餐廳里，林老正在吃早餐，一邊和廚師閑聊。
林老面前是一碗色澤微黃的米粥，散發著黃 獨有的藥香，而配的小菜，竟然還是醬青瓜。自從那個早上吃過周衛衛做的早餐之後，林老常常要求廚房給他準備黃 粥。
而看到端己眼前的黃 粥，林浩然的目光頓時一黯。
林老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林浩然的神色變化，一邊進餐，一邊對還站在一邊的廚師說︰
「昨天在李老家遇到中醫大家謝大夫，問過他才知道，黃 這味藥，最妙的就是其收斂之性，夏季暑熱難當，難免心浮氣躁，宜用收斂，宜用收斂啊！」
廚師並不懂醫，只是唯唯諾諾地笑著，而在默默吃東西的林浩然，神色卻是一凜。
「爺爺他微笑著，聲音听上去平靜而恭敬。「我今天就回臨州
林老臉上依舊是慣常的笑容，目光卻在林浩然臉上一掃。
「好，很好！你身體恢復，是該回去好好工作了
「是，爺爺
這爺孫倆似乎也沒有太多的話，沉默地吃完一餐早餐，林老問道︰
「叫小趙開車送你去機場吧？」
「不用，我通知臨州駐京辦，叫他們派車來
「那好，跟臨州方面打好招呼，你回去迎接規格別超標。現在地方上總是超規格迎接的風氣，的確該好好剎一剎了
「我會注意的，爺爺
臨州駐京辦很快就派了輛車來接林浩然。
車子離開林家和那個戒備森嚴的地方，開始穩穩地行駛在茂密的樹林間，陽光間或從林木的縫隙中灑了下來，光線在林浩然沉思的臉上跳動著。
他終于還是拿出電話，撥通一個號碼。
「還是……沒有找到？」
「浩然老弟，京城這麼大，想要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這又不是辦什麼大案要案，我們可以有理由動用基層警力進行地毯式搜索！不過，我們的身份證信息系統可以很方便監控全國各種需要身份登記的地方——截至到你打電話的這個時間，這個人的身份證號碼沒有在國內任何地方出現，也就是說，有很大的可能，她還沒有離開北京
林浩然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神情。
「多謝了
他收了電話，身子朝車座位後面一靠，有些疲憊地合攏眼楮。
京城機場，波音737飛機呼嘯而起。在機場上空盤旋上升之後，便朝著臨州的方向飛去。
空姐溫柔的提示聲音傳來，一等艙中的林浩然打開了飛機舷窗的遮陽擋板，俯視著此刻已經在腳下的京城，眼神里有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憂郁。
——周衛衛，找了這麼久，你究竟在哪里？
周衛衛在美琴租的那間又小又舊的出租屋里住了快十天了。
美琴同時在三戶人家里做鐘點工，總是早出晚歸，這個小屋子里的其他租客也同樣都是繁忙的打工族，于是，小屋子天天就只有周衛衛一個人。
其實如果她回到之前的那家她工作過的大型家政公司里去，想要重新得到工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周衛衛不想回到那里，否則的話，她就不用來找美琴了。她原本想著美琴在自己的家政公司上盡快幫她聯系一份新工作，但是看到美琴這麼忙，催促她的話便說不出口來。
周衛衛急到後來便釋然了，這幾年中，她似乎從來沒有好好地休息過，一直都不停地接到護理任務，像這樣子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在屋子里昏昏沉沉睡一整天的時光，她從來京城之後，似乎從來沒有過。
于是她也不催美琴了，反而安心留在美琴的小屋子里，看到美琴每天忙得連熱飯都吃不上，周衛衛于是每天都幫忙收拾打掃屋子，做做晚飯，等美琴下班回來一起吃。
她難免還是會想起林浩然，想起他們之間的恩怨，難免要憤恨一番，惆悵一番。不過，眼前的這間小而舊的屋子，足夠提醒她自己，在這個真實而殘酷的世界里，林浩然和她之間的距離究竟相隔得有多麼遙遠。
終有一天，她會徹底忘記林浩然帶給她的一切記憶的，周衛衛想。
夏天雖然天黑得晚，但是到了七點多時，天還是暗了下來。
美琴該回來了。
「哎，衛衛，總算能給你一個交代啦！」
美琴帶著一臉疲憊進了房間，拿起湯勺大口大口地喝著周衛衛熱在鍋里的小米粥，看來是餓壞了。
「有個年輕的單身女人養了一屋子的蘭花和貓狗，自己工作忙沒時間照顧，想請個懂得養花照顧貓狗的人做她家保姆，她還特別要求系年輕人，說是只要做得好，會給雙倍薪水。我們公司里的年輕女孩哪會這些，但我想到這些你不系都會嗎？所以就跟我們分管經理推薦了你。經理說成，讓我明天帶你去公司人事部填填簡歷，順便跟雇主也見個面
周衛衛笑問道︰「美琴，該怎麼謝你呢？」
「謝什麼？房租你都替我付一半咯！我們可系當初一起睡過同一間地下室的交情！真想謝，你趁這幾天沒上班，多給我做點好吃的吧！每天忙到要散架，回家來有頓熱飯等著我，心里不要太美哦！」
美琴已經提前給她的雇主家請了半天假，第二天便帶著周衛衛直奔公司。周衛衛和美琴都懂得家政這個行業的規矩，各種健康體檢證明提前都已經辦理好了。見了人事部門的人，先將這些東西往桌子上一擺。
美琴本想大大替周衛衛在人事部門的人面前吹噓一番，但是周衛衛卻制止了。
「我也沒有什麼……工作經驗，反正，會認真干就是了
負責招聘的那位公司人事部門的人也是個小年輕，看了看周衛衛填好的那張其實沒寫幾句話的資料表格，表情倒還算和藹。
「我們公司對工作經驗其實沒什麼要求，先讓雇主跟小周見見面吧！雇主如果滿意，一切都好說！」
美琴樂了，出了門，扯著周衛衛袖子壓低聲音對她說︰
「你準能拿下！」
周衛衛倒沒美琴那麼樂觀︰
「看看再說，萬一雇主挑剔我呢？」
這位雇主跟公司約好的見面時間是下午五點，但是到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雇主又打電話來，說是醫院臨時有事會耽誤一下，于是周衛衛便耐心地在家政公司的辦公室里等著，直等到辦公室里的人都下班了，連保安都快要鎖門的時候，那位女雇主才姍姍來遲。
女雇主是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性，態度也很禮貌︰
「抱歉……讓你久……哎，周……小姐？」
周衛衛臉上禮節性的微笑一下子凝固住了。
她的這位未來雇主，竟然是那天林浩然帶她去京城醫院時，在三樓等她的那個年輕女大夫！
年輕女大夫滿臉詫異之色，大約也覺得整件事情很難理解。兩周前在京城醫院里，林主任派人迎接應診的病號，任誰都知道來頭不會小，如今卻在她面前來應聘一份保姆的工作，不管換了誰踫上，也都會覺得這也太富有戲劇性了！
「這……」女大夫的微笑看上去相當僵硬。
周衛衛比女大夫先反應過來︰
「不知道竟然是您……不好意思……這份工作恐怕我勝任不了……」
她下意識地不想跟任何可能與林浩然扯得上關系的人有交集，包括面前的這位女大夫。
「好的，沒關系，沒關系……這真是……哎喲，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此時此刻寒暄什麼都免不了要尷尬的，周衛衛禮節周全地在公司門口跟女大夫道了別，身影很快就融進了京城的暮色里。
女大夫妝容精致的臉上依舊有些喟嘆之色，坐進車里發動車子。
紅色的甲殼蟲很快也融入進了京城的滾滾車流中，不過，女大夫手袋中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喂？」
女大夫看了看號碼，便戴上了耳機接听電話。
「怎麼了，林主任？晚上？呵呵，……您約，我們當然有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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