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爺子有請,這種壓力比當初決定闖洪府的壓力還要大。
兩個不同層面金字塔尖端的人物,雖然都有著盛氣凌人的威壓,但性質完全不同,洪二爺算是一種硬壓,而凌老爺子則是一種軟壓。牧文皓從不怕硬,因為硬始終有限度,但怕軟,軟沒有底線。
四個「不是庸人」的字,底線在哪里?
面對凌柳飛顯赫的家庭,他並沒有「魚躍龍門」的快慰,反而有種背景懸殊的代溝,不過,這不能成為放棄愛情的借口。多少年來,那些因為家庭阻撓而選擇私奔的男女,早已為愛情注入了一個名字叫「不屈服」的元素。
當然,凌家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兩人的事,牧文皓現在也無需擔心會遇到什麼阻力,只是他自己心中對未來徒增的一份壓力而已。
見到凌老爺子,牧文皓才知道什麼樣的臉孔能刻上「威嚴」這兩個字,那冷峻而堅毅的方形臉板絕對是長年的施令發號凝成的,那帶著毫光的眼神抬高時始終讓人感覺在掃射著,從左到右,從右到左,牧文皓猜想他曾經擔任過總司令,那眼神像在閱兵啊!
作為市委書記的凌遠圖雖然也帶著威嚴,但卻顯出著官員的圓滑感,而凌老爺子與他完全不同,是一把完全出鞘的利劍,或者說是一把上了膛的步槍,讓人震顫。
不過,對于了解凌老爺子工作背景的牧文皓來說,雖然同樣保持著敬畏的心理,但已經減弱了不少,所以外表上並沒有顯得戰戰兢兢,他禮貌地欠身向凌老爺子了個躬︰「凌爺,小子牧文皓,向你請安了面對這位代溝較大的長輩,他只有用這種傳統的方式來表達禮貌與尊敬了。
凌老爺子閱兵式地看了牧文皓幾眼,慢慢走過來,突然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小子,昏迷了三十小時,一醒過來就拔針頭出院,有我當年的牛氣啊!」連老爺子都知道這件事,顯然唐震已把他「賣」了,不過,能換得威嚴老頭哈哈一笑,賣了也值。
老爺子一笑,氣氛驟然變暖了,牧文皓感到心里一陣輕松,壓力全無,以謙虛的語氣回道︰「凌爺見笑了,情非得已,和氣魄沒有關系
他其實很想知道老爺子當年有多牛氣,可惜老爺子沒有說,他也不方便問,不過從老爺子爽朗的笑聲中他猜測得到,老爺子經歷的事絕對比拔幾個針頭牛氣千百倍。
凌老爺子招呼牧文皓坐下,直接說明了請他過來的用意︰一是賞識,想見一下他;二是獎勵,立了功,理應得到獎勵。
既然贊賞完了,自然就到獎勵了。這次凌老爺子提供的獎品有兩種︰一個小箱子裝著十捆刺目的紅鈔票,一共十萬元;一幅書法字框,寫著四個大字︰「精忠報國」,下面有凌老爺子的簽名與印鑒。字跡談不上龍飛鳳舞,但稜角分明,遒勁突兀,與凌老爺子給人的感覺一樣——有氣勢。
不過遺憾的是,只能二選一,不知是凌老爺子隨意之舉,還是故意出給牧文皓的考核題,凌老爺子只是淡然地說道︰「看你的情況來選擇吧,錢是個好東西,雖然抵不上張立誘惑你的一百萬,但這里每一張鈔票都是干干淨淨的,不帶一絲污塵。如果房子里剛好欠點裝飾物,老頭子這字框倒也可以增添點書卷味兒
查看了監控視頻,牧文皓與張立對峙的情形凌老爺子已一清二楚,面對百萬的誘惑,這小子毫不動心,這也是他賞識牧文皓的重要原因,明知不敵,卻毫不退縮,最後雖然被打暈,但依然不忘把危險信號傳出去,勇而不莽,讓他對這小子暗暗地加了分。
出了這一道選擇題,其實原因很簡單,凌老爺子僅是糾結著一個獎品份量的問題,另無他意。因為直接獎賞金錢吧,顯得過于俗氣,沒有一點與時俱進的精神;如果獎賞一幅字框嘛,又感覺有顯擺權威的味道,不就四個破字,還不知道人家稀不稀罕。
所以,他干脆就來了個選擇題,順便也當考下這小子的價值觀。
牧文皓毫不猶豫地捧起了字框,很認真地說道︰「選這個吧,我從小就喜歡書法,老爺子這字寫得挺精神的,對我的人生是一種鼓舞,估計比錢的價值更大這倒不是他拍馬奉承,而是發自肺腑之言,一個曾身處高位的長輩對自己的獎賞,本身就是巨大的鼓勵,能夠得到他的親筆墨寶,那份價值已遠遠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凌老爺子微微一愣,隨即又爽朗地大笑起來,一張威嚴臉孔在笑容之下反而變成了一個慈祥的老頭子,牧文皓突然發覺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其實是由笑容拉近的,這時面前的凌老爺子已不是剛才那個令人敬畏的「總司令」,而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老爺爺。
老爺子拍了拍牧文皓的肩膀,贊嘆道︰「小伙子,有意思,有遠見,唐震小子果然有眼光,如果不是華夏國際的人,我倒想把你招到我們凌家了,可惜,可惜!」
「凌爺過獎了,小子僅是……」
「爺爺,爺爺,我回來了!」
一把清麗而熟悉的聲音傳來,卡斷了牧文皓的說話,其實還沒有人進入這間大廳,但這聲音令他驚愣住了,根本不需要見面他已知道是誰在叫喊,因為這個聲音每晚都與他通著至少半小時的電話。
凌柳飛!
她不是在學校嗎?怎麼回來了?前晚還通完電話呢!——昨晚昏迷了,自然通不了。
很快,一個嬌曼的女孩推開門走了進來,根本沒有敲門。敲什麼門,這里就是她的家,早已經習慣了。
「小飛!怎麼回家了?好像沒放假吧!」
凌老爺子喃喃自語了一句,看見凌柳飛直接進來了,忙擺手低喝道︰「小飛,先出去,爺爺正在會客
凌柳飛已經走了進來,正要向凌老爺子撲過去,听到喝聲,忙扭頭向牧文皓望去。
「啊,文皓!」
凌柳飛驚喜地大叫一聲,竟然毫不遲疑地一把撲到牧文皓身上,緊緊地抱著他,連凌老爺子都愣在當場,瞪大了眼楮。
這情況實在太尷尬,牧文皓張著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一時之間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文皓,你昨晚去哪了,怎麼沒打電話給我?擔心死我了,打你手機又關機,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
這小妮子好像忘記了她爺爺的存在,緊緊抱著牧文皓後,還不斷地抱怨了起來。
「我……我……」
牧文皓嘴巴動了動,但卻結巴著說不出過什麼來,這事一時也不好解釋,怎麼說也算得上是機密,不能隨便透露,何況當著她爺爺的面。
「啪!」
凌老爺子總算反應過來了,他一拍桌子,怒道︰「小飛,你婦道人家,與男人抱抱擁擁的,像什麼樣子!」
凌柳飛身體微顫了一下,慌忙松開手,向後退出兩步,紅著臉轉身對著凌老爺子,怯懦地說道︰「爺爺,對不起,我……我一下子忘記你在這里了!」
娘 ,這句話能活活氣死人,剛才還在大叫著爺爺,一看到男人就忘記爺爺了,典型的女大不中留啊!
不過,也不怪她,她有這舉動還得結合這次回來的初衷。
昨晚等了一晚牧文皓的電話沒等到,後來她實在忍不住了,回拔了牧文皓的電話,但提示關機,一直拔了兩個小時,都沒有拔通,令她心躁如焚,愁思不斷。
她冥思苦想,最後總結了三種情況︰一、手機丟失了。二、關機找小蜜了。三、出事了。
躺著想了一晚,最後她否定了前兩種情況,手機丟失了可以用其他電話打,哪怕是公用電話都行。如果是找小蜜完全不用關機,他可以打完電話後再開心就天明。那麼只剩下「出事了」這個可能了!
出事了!阿門,我的初戀,初吻啊!
所以,第二天一早,拔了牧文皓的電話還是關機後,她不顧趙剛的阻撓,就坐車回來了,為了保護她,趙剛也跟著回來。
現在來找爺爺,其實還是想叫他動用一下護衛隊幫她探查一下牧文皓的下落,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到了牧文皓。
怎會不激動,怎會不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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