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事情,不但不能被人類世界所接受,妖族也是對我們痛恨萬分。姬夜天本是出身于神獸中的麒麟一族,傳說,這個種族是最為接近神獸的一脈,尤其是天麒麟,幾乎已經是上古時代神獸麒麟的直系後裔。姬夜天,便是他們一族中最為接近天麒麟的存在了,因此,在他們一族中,也是給予厚望。我們的事情傳出來之後,麒麟一族追殺我們,夜天不忍殘殺族人,處處忍讓。可是,夜天手下留情,他們卻一點都不知道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我們逃到迷霧森林,逃到紫融山脈,逃到南方的大沙漠,甚至極南和極北之地,都不能擺月兌他們的追蹤
巫曦狹長的雙眼寒芒閃動,森然道︰「他們便如跗骨之蛆,我們到哪里,他們便跟到哪里。若非夜天攔著,本君早就將他們挫骨揚灰!可是夜天一直勸著我,我也只好忍了下來
「有一次,我和夜天去探帝天塔,被人暗算,又中了塔中的機關。我們險而又險地逃離,卻遇到麒麟一族的埋伏!」
她揚起臉,長眉抖動,良久,道︰「我們傷得很重,已經無力再戰。夜天將我隱藏起來,獨自面對他的族人
「他說,他們一族,從來不會對自己人下手,我信了。卻沒有想到,他們,他們將他……」
她眼中殺意一閃,道︰「若不是我當時恰好得到了天靈果和續骨丹,他,恐怕就此隕落了。可是他到底還是留下了暗傷,時常復發,我們因此,不知道多經歷了多少生死難關。這全都拜麒麟一族所賜!」
說著,她明顯顯出了怒意,她周身的靈氣涌動,小木桌搖晃起來。
屋外,正在吃烤肉的孩子忽然眉心煞氣雲集,他雙眼迅速變得血紅,一改往日跌跌撞撞的模樣,速度極快地閃進小木屋。
他趴在鳳影腳邊,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他濃密的毛發低垂,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有沒有變成神獸的模樣。可是,這種動作架勢,分明就是野獸的行徑。
孩子的出現,使得巫曦的殺意更濃。她低喝一聲,周身靈氣大漲,小木屋瞬間坍塌,一時灰塵騰起,木屑紛飛。
巫曦低低笑道︰「麒麟一族,號稱神獸,其實是最最卑劣下賤的種族!夜天多次饒了你們,你們卻趁他重傷時,痛下狠手!甚至還將這種殺意傳到了你這個小雜種身上!既然你們一族讓你來送死,本君今天就成全你,為我的夜天報仇!」
不等巫曦發難,鳳影忙召喚出淚石結界,抱起孩子,大聲叫道︰「停下!」
巫曦不能違背鳳影的意願,她眉心扭曲了幾次,殺意幾次迸發,還是忍了下來,恨聲道︰「便宜了你這個小雜種!」
她手一揚,一道白光擊中了燒烤架。那架子本是凡俗的精鐵練成,哪里驚得住巫曦的攻擊?一時便連渣渣都沒有剩下。
鳳影吃了一驚,看到阿莎早就躲到了一遍,正呲牙咧嘴的跳著,這才放下心來。
巫曦的攻擊很弱,顯然是顧忌到身處流雲宗,動靜鬧得太大,引起人的懷疑。這更讓鳳影放下心來,畢竟是問鼎高手,不但修為驚人,而且時時都不失理智。
巫曦的怒罵讓鳳影手中的孩子眼中的紅色更是濃郁,他幾乎是瘋狂地掙扎著,要朝巫曦沖過去。
他看著是一個兩歲的孩子,卻不知道他的境界到底是什麼,想來應該是不如鳳影,所以幾次都未能沖出鳳影的控制。
同時,鳳影也感覺到其實這孩子瘋狂的掙扎中,卻很小心地沒有傷害到自己。她心中沒來由地覺得一暖。
這個時候,她自然已經明白了,這個孩子,一定是麒麟種族,所以才讓他們相互之間,才會如此仇恨。
她叫道︰「巫曦,他還是個孩子!當年的事情,和他沒有關系!」
巫曦「嗤」的一笑︰「你少天真了!沒有關系嗎?那他為什麼這麼恨我!」
鳳影一滯,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看著手中的孩子。
「你不了解我們的世界,神獸的血脈,不但會傳承祖上的技能和功法,還會傳承祖上的記憶。你以為,他一個剛出生三年的孩子,怎麼能夠在迷霧森林的核心逃到外圍的?他不是一個孩子,他的腦子中,滿是祖先的記憶!他的祖先恨我,所以,你看到了,他也恨我!他傳承了麒麟一族的記憶,要對我趕盡殺絕!」
說到後來,巫曦的聲音又顫抖著,顯然是怒極。
「要不是他運氣好,本君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為我的夜天報仇!」
巫曦嘶聲道︰「若不是你們一族將夜天打傷,以他的修為,又怎麼會隕落!他最後的隕落,一定和他的傷有關!剛開始,你出現,我還存有希望,不知道你會不會是他的轉世。否則,你又怎會選擇淚石的主人作為契約伙伴。我原本以為,你可能他的轉世,所以冥冥之中,還是來尋我。可是我又不敢出來,擔心你不是他
巫曦掩面,鳳影這才恍然,為何自從這個孩子出現之後,巫曦一直陷入沉默。原來是一直陷入這種患得患失之中。
「可是,那天你一進淚石空間,要殺本君而後快,本君就知道了,你不是他,你是麒麟一族的雜種!本君還看出來了,你是天麒麟,憑什麼,當年他都不是,憑什麼你一個小雜種能夠做天麒麟!」
巫曦激動之中,喉嚨中含著低低的嘶笑︰「他若是天麒麟,可能早就飛升了,怎會落得隕落的下場!你一個小雜種,憑什麼是天麒麟!」
她一口一個「小雜種」,讓鳳影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這孩子有可能是姬夜天的轉世嗎?理論上當然是有可能的,何況他們兩人都是什麼「天麒麟」,盡管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可以推想,一定是麒麟族優秀的體質。
不過既然巫曦都否認了,那麼,這個孩子應該就不是了。
情人之間,自然有著外人難以明了的聯系,他若是姬夜天,巫曦豈有不認識的道理!
何況,這孩子對巫曦明顯有著刻骨的仇恨,自然是遺傳自姬夜天的族人了。
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復雜太多啊!
常年協調關系的素養起作用了,她用溫柔的、帶著撫慰的音調說︰「巫曦,你太激動了,回淚石空間去好嗎?」
巫曦森然道︰「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他!」
「巫曦!」鳳影帶著懇求地語氣叫了一聲。
「鳳影,他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孩子,神獸進階,除非有大的機緣,否則比起其他妖獸,格外的緩慢。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之後,他才可以稱為你的助力。留著他,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只會引來神獸一族對你的追殺。你讓開!」
鳳影搖了搖頭。
巫曦怒道︰「你當真以為我求著你?這個小子,一心想殺我,你還指望我留著他?今天,要麼讓我殺了他,要麼,我將自己封印!」
封印自己,是要再次陷入沉睡,和鳳影再不相見麼?
一定要搞得這樣非此即彼的局面嗎?
鳳影看向巫曦,眼神里滿是懇求。
她不確定巫曦的決心到底有多大。可是她推測著,不過是因為想起了往事,一時氣憤罷了。
這個時候,她自然不能用命令的語氣,雖然巫曦的出入都是隨著她的意願,可是,人家可是抱著再次沉睡的心思呢——呃,如果鳳影讓她進淚石的話。
她當然不會拒絕巫曦進入淚石,畢竟她是一個問鼎高手,沒有理由地讓她因為失去淚石的溫養而香消玉殞。
這可不像是對待天極帝君,畢竟,鳳影從中得不到任何好處不是?
將來大家還不知道要相處多少年,說不定一直持續到她的飛升——呃,如果她能夠飛升的話。
這麼長的時間,大家不是一家人,都成一家人了。
巫曦周身的靈氣還在微微顫動,使得她略有散亂的長發隨之飛舞。那綽約的風姿,絕美的面容,淒涼的眼神,讓一向理智的鳳影也經不住心底一陣嘆息。
鳳影嘆息道︰「巫曦,你相信我,讓我來處理,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巫曦沉默著。
鳳影又道︰「讓我來處理這件事情吧,你今天太激動了,先回去,等著我,好嗎?」
巫曦悲泣一聲,消失不見。
鳳影松了一口氣,放開了手。
那孩子委頓在地。
他的雙眼,很快回復了黝黑清亮,萎靡著,大口喘著氣。
鳳影將他抱起來,四周已經是一片狼藉,她好容易才找到一個木制的部件,已經看不住是什麼家具的殘骸了。
她將孩子放在上面,和自己平視。
交流時,將對方放在和自己平等的地位,是溝通的第一步。這是鳳影前世的知識。
所以,即使是面對一個孩子,鳳影也是如此。
何況,听了剛才的話,鳳影怎麼能夠將他看成是一個「孩子」?
一個擁有先祖無數經驗、無數智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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