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影心里盤算著，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的小臉慘白，顯然是耗力過度。她閃身拿回來一些黑血藤，小孩接在手中，卻不吃。飛快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簾下垂，臉色更加暗淡。
「怎麼不吃呢？是剛才吃得太飽了麼？」
鳳影溫柔道。從吃的方面入手，應該會比較容易打開局面？
小孩默默搖搖頭，手上的黑血藤很快不見了。
咦？這是他的什麼神秘空間之類的？或者空間法寶？幾乎所有人類修士都有，想不到妖獸也有。
嗯，他是神獸。
還是天麒麟。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一定很了不起。
她溫柔地模了模孩子的腦袋，頭發黑亮柔軟，很是舒服。
「想不到，我們家的寶貝還是麒麟神獸呢。在我的老家，麒麟可是傳說中非常了不起的神獸，代表吉祥和——神聖
她稍微頓了一下，她其實對于老家里關于麒麟的傳說了解得十分的少，就是熟知一個「麒麟送子」的成語，據說和孔子有關。因此非常有出息的男孩子又被稱為「麟兒」。
麟兒，麟兒，眼下這個，不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麟兒」麼？
孩子听不懂她所說的「老家」是什麼意思，可是，她語氣中的善意，以及對麒麟種族的稱贊，還是讓他的眼楮亮了不少。
鳳影又問︰「巫曦說你是天麒麟，你知道那是什麼麼？」
孩子的情緒激動了一下，是听到了巫曦名字的緣故吧？不過他努力把那個名字放開，認真想著「天麒麟」的含義，隨即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女敕女敕的聲音響起︰「我現在的記憶還很少，要等到晉級，才能夠得到更多的記憶和能力
鳳影點了點頭。不急，處理好了眼下的事情，這些以後總會知道的。
她拉住孩子白女敕的小手，感嘆似的說︰「神獸真是優越于其它種族，天生就有記憶，不用學習，就知道該如何去做
孩子黑亮的眼楮看著她。
她繼續道︰「你的記憶中，人類是不是高貴的種族？」
孩子臉色有一些尷尬。
鳳影了然地點點頭︰「我知道了。神獸是古老的種族，想必這個星球上還沒有人類，就先有了你們。你祖先的記憶是不是告訴你，人類是爬蟲？是從海里來的、丑陋的蜥蜴？」
孩子一臉震驚。
鳳影笑了笑︰「你的記憶告訴你，人類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是不是？所以你很驚訝我為什麼會知道
他忍不住在她腦海中問了一句︰「為什麼？」
他茫然地張著小嘴的樣子可愛極了，讓鳳影忍不住在他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這個問題，我將來會告訴你的。不過我希望用你其實已經很豐富的知識來總結一下︰為什麼當人類還是爬蟲的時候，你們就是神獸了，可是為什麼人類差不多佔了這個星球大半的時候，你們還僅僅只是神獸而已？」
孩子眼里明顯閃過震驚的神色。他當真思考起來，兩歲的面容，顯露出不相稱的成熟神色。良久，他顯出痛苦的樣子，捧著頭臉色更加煞白。
鳳影連忙搖晃著，將他驚醒，看著他暗淡的眸子，鳳影認真道︰「從現在起，我要求你，做一件事情之前先想一想，你是不是真的確定要去做。是你祖先要求你做的，還是你自己真心要去做的
孩子睜大了眼楮，他不能明白鳳影的意思。
鳳影吸口氣，道︰「你是你自己，不是你祖先的延續，祖先的奴才。你听懂了嗎？以後你做的事情，我希望是你想做，而不是你的祖先想做
孩子想了想，道︰「你是想讓我不要殺巫曦嗎？」
這孩子！
鳳影突然有點生氣，大聲道︰「我是不想讓巫曦殺你！」
孩子有些受傷地低下了頭。
鳳影道︰「你殺得了她嗎？若不是我攔著，你剛才就已經死了！」
孩子從木器上跳下來，冷冷坐到一邊去。
鳳影正欲跟過去，一個閃光的白點飛過來，直接到她跟前。
是道林元君的傳訊符。
鳳影將一道靈氣打上去，那個傳訊符散開，道林元君的身影出現了，他一會就找到了鳳影，蹬著眼楮道︰「死丫頭，不叫你就不過來！眼里還有我著師父沒有？趕緊給我死過來！」
說完，他黑紫的袍子一抖，身影就消散了。
這麼高級的傳訊符是鳳影頭一次看見，若非知道道林元君好好在大落石峰，她還真有點懷疑是不是一個真實的元神在自己眼前煙消雲散了。
哎，她遇到的高級元神實在是太多了。
事實上，元嬰期的元神還做不到像剛才傳訊符中的那樣凝實真實，剛才那個傳訊符，其實是道林元君的影像。
她不敢耽擱，傳訊符被捏破，道林元君一定知道的。若是她耽擱，豈不是讓師父知曉？更要被罵了。
道林元君確然護短，待她也很好，不過他的脾氣，也是夠大的。
鳳影駕上法舟，一招手，那孩子一閃，沒入她眉心。
他當然不是進了淚石空間，只是呆在了他們之間的契約空間。
傳說，人獸之間的契約是一位大能修士創造的，一旦契約定下，會以人類一方身體為媒介，打開一個特殊空間，供獸類一方藏身。
阿莎曾經描述過那個空間，閉塞，窄小，黑暗。它小小的身體，連翻身都勉強。
它曾經不止一次地憂慮，將來它長大了怎麼辦？會不會被那個地方給擠死？
所以它寧可和仇人巫曦共處一地。畢竟，淚石空間里有那麼多好吃的可以補償。
小孩呆的地方，也大約是差不多的吧？
她試著喚了一聲，孩子哼一聲算是回答。
落英山谷離大落石峰很近，現在鳳影駕馭法舟已經很熟練，沒多久就到了。
大落石峰的山門法陣太邪惡了，她駕著法舟直往半腰上沒有任何痕跡的巨石上撞上去，心里還是忍不住抽了一抽。
整齊光潔的玉石階梯仍在，奇怪的是，居然沒有飛來飛去的仙女姐姐。鳳影一邊往上飛，一邊四處張望，沒有發現一個傀儡。
她心下暗自點頭，不用說，一定是莫?回來了。
道林院門，龍靈一見她，就笑嘻嘻地將她往里面迎請。自從吃了鳳影丹田里隱藏了一點息心草汁液，龍靈已經達到了七階中期，說起來，道林元君也不過是元嬰中期罷了。
要知道，修為越高，進階越難。若不是鳳影，龍靈進階恐怕還要等上五十年。
是以，龍靈一直對鳳影很是客氣。
鳳影也不拿大，和龍靈像一對姐妹似的，說說笑笑到了院子前廳。
一進大廳，果然就看到了莫?的身影。
他端坐在道林下首，一手托著茶杯，另外一只手手心扶在膝蓋上。
正是標準的莫?的坐姿。
鳳影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笑吟吟沖著道林元君說道︰「師父，這可是莫師兄出關了？」
莫?明明就坐在此處，鳳影卻如此詢問，莫?聞言，只是眉頭微微一揚。
道林元君卻听懂了其間的意思，點點頭，道︰「不得無禮，你莫師兄傷好出關了，還不見禮？沒大沒小，連師門規矩都不要了？」
鳳影如此問，自然是想知道莫?有沒有被天極奪舍之類的。雖說鳳影在後山賺的天極帝君攻擊了兩次，魂力大傷，但是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呢？
想必道林元君也是深知其間有風險，看他一副篤定的樣子，顯然是已經查探過了。
鳳影松了一口氣。她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天極奪舍了，否則將來一個明擺著的問鼎高手作為敵手，她可是危險重重。
說不定，為了保護莫?，道林元君還賜下了保護元神的法寶呢。以這個老頭護短的個性，一定是要這麼做的。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道︰「恭喜莫師兄出關，重振雄風！」
鳳影的笑容是真誠的，語氣卻仍免不了帶刺，莫?也不生氣，淡淡道︰「師妹高興太早了。我只是傷好，境界卻沒有恢復
咦？那是什麼意思？得到了帝君傳承，還在煉氣期？
那個天極帝君藏私了？
還是莫?和天極到底還是來了一場惡斗？
或者，他壓根就沒有得到？
在鳳影從後山禁制出來的第二天，就有宗門專門傳遞消息到流雲宗各處，金丹及以下的弟子趕到後山禁制外，接受天極帝君的測試。
流雲宗一時熱鬧非凡，人心浮動。可是最後，沒有人肯承認自己得到了帝君的暗示。可是，大家都認為再正常不過了，畢竟，這樣一筆寶貴的、人人覬覦的財富，誰會承認自己得到了呢？
即使時間過去了十來天，這絕對還是宗門里最流行的話題。
可是宗門如此大，幾個低階弟子和金丹弟子或外出、或閉關，離開一天半天的，又怎麼查探得出其中是誰得到了帝君他老人家的傳承？
這事鳳影最不關心，因為她以為她知道答案。
可是，難道竟然不是這樣的？
真是可惡，她有一肚子的問題，可是，連道林元君在這里說話都遮遮掩掩，顯然還是顧忌會有宗門里的老怪物用神識關注著這里。
如果有條件，那些老怪物真不介意在鳳影身上放上一段神識標記。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她可是淚石聖女。只要她一修煉，淚石結界跑出來，那段標記就被會結界沖散。
道林元君也是宗門一山之主，自然不好意思在他身上放置神識標記。可是，若是在他大落石峰一個雜役弟子身上放上一個，總是可以的吧？
要不然，單單是他們的神識悄悄掃過來，隔了幾個境界，想必連道林元君也不能夠發現。
所以，他們只能夠防著。
鳳影一肚子話，愣是問不出口。她真討厭這種憋到內傷的感覺。
莫?不是促狹的人，見狀很體貼道︰「師妹也不用擔心，我只是還缺少一味藥材。適才師父已經給了我一個很好的丹方，只要找到這位藥材，為兄煉好了丹，就可以恢復從前的境界了
他穩定的語氣讓鳳影知道，他已經得到了天極的傳承。
缺少什麼藥材之類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她不用擔心。
只有莫?得到了天極傳承，鳳影才不用擔心。
她這時，才沖著莫?，露出了真摯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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