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沉默,一時間只有風沙的聲音,更添風鈴的落寞。
突兀的一聲雞鳴,驚醒了沉默中的蕭塵。
「師娘,雞鳴二聲,天將破曉,你……」
最後的話蕭塵沒有說出來,但是風鈴是明白人。
「哎,我能清醒片刻,已是難得。」
「蕭塵告訴伏羲,山無稜,天地合,此心不變!」
蕭塵看著掌中的畫卷,畫中的女子已是變作靜止之態,然而那一抹淚痕依然順著畫卷,娟娟流下。
「山無稜,天地合,此心不變!」
雪嫣等人,喃喃自語,心中感慨萬千。
蕭塵將畫卷塞入袖袍,對著本我點點頭。
「有勞道友了!」
「呵,分內之事!」
本我足尖一點,化回一道金光,遁入蕭塵眉心。
「夫君,若有一天,我也變成了風鐺這樣,你會等我麼?」
蕭塵身形一頓,低頭沉思。
正當雪嫣有些失望的時候,突兀抬頭道︰「沒有那一天,諸天萬界,漫天神佛都無法從我身邊奪走你!」
雪嫣心中一甜,將螓首輕輕的埋入蕭塵的胸膛。
「夫君,謝謝!哪怕你是口是心非。」
蕭塵輕笑,沒有說話。
雙目遠眺,看著一縷縷煙霞從群山中升起,心中暗暗自語。
「嫣兒我不會讓你步風鈴的後塵,所以這一輩子我負了誰,也不會負了你!」
手心一抬,看著其上的情絲,蕭塵掐指一點,嫣紅的血液燃起一縷赤火,系在指尖的情絲為止而斷。
琴宗,西樓。
紅絮的手指突兀的一停,看著斷了弦的焦尾琴,心中淒涼。
「蕭塵,你真狠心!」
淚如雨下,落在斷弦的焦尾琴上,響起淒冷的音,整個西樓彌漫著一片淒涼。
「哎,師姐,何苦呢?」
「藍姬,傳我令,全教弟子出動,攻打人皇教!」
紅絮頭也不抬,雙唇咬的緊緊,心中卻在滴血。
「蕭塵,你無情,別怪我無義!」
站在西樓門閣的藍姬一驚︰「師姐,你魔怔了,醒醒吧!」
「我意已絕,誰也無法阻礙,還有請老祖宗出山!」
紅絮袖袍一甩,抱著焦尾琴,剎那遠遁。
「師姐,師姐,你……」
藍姬對著紅絮的背景大喊,半響,整個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呆呆的坐在樓閣上。
「師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是在毀了琴宗啊!」
…………
一月之後,蕭塵等人終于踏入了東勝神州的州境,遙遙的就看到了高聳入雲的論道峰,一行人都是喜上眉梢。
「哎呀,累死我了,終于回家了!」
紫芊伸著懶腰,一臉享受的迎著天上的暖陽,鼻尖似乎是論道峰上紫薰花的香。
蕭塵搖頭一笑︰「紫芊別鬧了,加速前進!」
「是!」
一眾人馬鞭一楊,*龍馬頓時長鳴一聲,揚起雙蹄朝人皇教飛奔,一時間煙沙如雲,風嘯虎吼。
………
論道峰,石亭,兩個宮裝女子正下著閑棋,眉目之間盡是瀟灑自在。
「也不知道教主在歸途了沒有!」
良久,其中一女子扔下手中棋子,朝著蜀山方向幽幽一嘆。
「師妹,可是想教主了?」
「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楊漪搖頭苦笑,正欲出言,突兀的感覺護山大陣散發出了波動,心中一喜,月兌口而出「教主回來了!我們走。」
與此同時,整個人皇教都是震動了,所有弟子都是一臉激動的跑到論道峰入口處。
不過幾個呼吸,蕭塵等人的身影已是清晰的躍入眾人的眼簾。
「是教主,是教主!」
有眼尖的弟子一眼認出,當即大叫。
蕭塵看著眼前的數萬弟子,心中甚是欣喜。
短短幾年歲月,人皇教已是從當初的大貓小貓兩三只,發展到現在的無上大教。
隨即將目光投向正中,楊漪、九嬰、謝問、葉爍、北宮玉、雪情天等人皇教中堅一一在列。
看著熟悉的面孔,蕭塵突兀的一陣感動。
這就是找到根的感覺,人皇教是我的根!
「我回來了!」
蕭塵有許多話要說,但是話到嘴邊,卻只有這麼一句。
在場之人都是輕輕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是夜,明月閣。
蕭塵與雪情天並肩而立,都是看著天穹之上巨大的圓月,一臉出神。
良久,蕭塵回神一嘆。
「這一次我去了蜀山,發生了很多事!」
「先站神火尊,再劍殿論道,以一人獨斗兩大宗師,是這些麼?」
蕭塵一臉怪異的看著雪情天,不明白他是怎麼知道的。
「哈哈……」
雪情天回身,拍了拍蕭塵的肩膀,面上盡是笑意。
「你最想說的還是紅絮吧!」
蕭塵沉默,良久才微微搖頭。
「紅絮,是我負了她,但是我若不負她定然負了嫣兒!」
「蕭塵,你知道麼?」
「怎麼?」
蕭塵看著一臉凝重的雪情天,有些驚愕!
「紅絮這個人我很了解,她的姓格敢愛敢恨,你這樣對她,她必然會生死一搏,以我估計,琴宗與人皇教之戰,在所難免。」
「怎麼會,這麼說我做錯了!」
雪情天聞言搖搖頭,走向樓閣,雪白的手指伸長而出,似要將月光握在掌心。
「你沒有錯,我為雪嫣感到高興,她愛的人是個真英雄,真豪杰,好男人,我更為我死去的大哥欣慰!」
「蕭塵,區區琴宗,就讓我來對付吧!」
蕭塵看著一臉煞氣的雪情天,心中一暖,手掌輕抬,輕笑。
「我是一教之主,怎麼可能讓你專美于前,更何況我計算,若琴宗對我人皇教開戰,蜀山劍派也不會坐視不理,屆時,你一個獨斗兩大教,必然吃力,此戰我逃不了。」
雪情天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次曰,琴宗連同蜀山劍派宣戰人皇教的消息傳遍四洲,天下震驚。
論道殿,蕭塵等人正襟危坐,臉上都是濃郁的肅殺之氣。
「啪!」
大牛將座椅拍的粉碎,一臉恨意。
「他女乃女乃的,蜀山這群東西,竟然跟著一群娘們來欺負我們人皇教,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閉嘴,注意你的措辭!」
林媚、風子吟等女都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大牛。
「我……」
大牛還待再言,看了看林媚等女吃人的嘴臉,脖子一梗,縮在原地,很是尷尬。
謝問撫著胡須,朝著蕭塵拱了拱手,緊接著道︰「依我看,這此蜀山跟琴宗聯盟,一起攻伐我們人皇教,還是不滿我們的霸主之位啊!」
「謝師兄所言不假,我葉爍第一個贊同,然而有一點我不明白,蜀山劍派跟琴宗就那麼肯定能壓服我教?」
听到這里,蕭塵仰天大笑,半響才一臉殺機。
「你們都不知道,蜀山跟琴宗是欺負我教沒有真正的底蘊坐鎮!」
「怎麼!」
眾人都是大驚,難道蜀山跟琴宗準備動用門派的終極力量,散仙!
蕭塵冷笑,從袖袍中模出一顆光珠,在朝陽的注射下,更是美英美倫,白色之中透著一縷幽紅。
「散仙如何,再多的散仙又如何,只會讓我戰血沸騰!」
蕭塵狠狠一握萬聖天邪珠,指縫之中殺氣畢露,整個論道殿,金芒四射。
丟下這一句話,蕭塵頭也不回的離去。
雪情天看著蕭塵的背景,稽首一笑。
「蕭塵的玄功又進一步了,看來是準備飛升了!」
「咋,大哥如果飛升地仙界,那俺們怎麼辦?」
大牛有些呆了,一臉不知所措。
雪情天搖頭一笑,抖了抖星袍,手指輕撫自己劍眉。
「你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也要飛升了!」
言罷,縱身一躍,消散無蹤,眾人愕然。
半響,北宮玉搖著折扇,笑道︰「我們也該努力了,不然真跟不上蕭塵了!」
眾人都是沉默,在天下人的眼里人皇教最大的光輝就是蕭塵,這是一個神話,也是一個傳說,然而對于他們而言,蕭塵的光輝即讓他們驕傲,又讓他們痛苦。
遙想當年,他們都是一代天驕,雄姿英發,談笑間,將天下豪杰視若等閑。
這一刻,他們的斗志再次高昂了起來。
與天下的波濤洶涌相比,人皇教卻進入了平靜,該養花的養花,該修煉的修煉,只是誰都知道,這一片平靜,遲早會被戰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