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熹平四年六月之前,天下大旱,數月不得雨,田地無產,加之朝廷無力,地方貪官污吏橫行,士族豪強只知趁機兼並土地,以至于流民四起,不堪重壓的農民百姓,或上山落草為寇,或拖兒帶女流落他鄉。
安陽縣田園多是陳張兩家所有,佃農多是兩家奴隸,加之,縣令陳理愛民,現年糧食雖減產,卻無多大影響,安陽縣一切如舊。
大管家陳寶正在陳老太爺房內匯報收糧情況,陳琳陳理二人也在,陳寶說︰「稟老太爺,今年田莊多有災情,共受得糧食155200石,每佃農留下5石,陳府亦要自留近兩萬石,,今年我陳家有糧十二萬石可出售。」
陳寶說完就退到一邊,陳林第一次知道自家每年得糧幾何,安陽縣產糧,陳家竟佔了四成,陳林卻不知道,有些大家,卻是陳家的十倍不止。
陳老太爺算了算,說︰「嗯,卻是比去歲少了些,不過現天下皆是如此,糧食卻要漲價了,無妨無妨。」
陳林一想,也是,糧食少了,定然漲價,不過老百姓的日子就難過咯,像陳家還能給自家的佃農留下5石的糧,別家怕是不肯。一想到百姓,陳林又有一計,忙對老太爺說︰「阿爺,我今日行走在城外,多見有流民,不若陳家今年不賣糧,倒以糧食吸引四方流民歸于陳家,使其在城外鄉下開墾荒地,野人嶺往來安陽縣城均是無主之地,若能開墾,來年陳家豈不是空得數萬田地。」
「伯至此計使得,如此一來,此番流民百姓倒有了安身之處。」陳理反應最快,陳理應好只是因一心為民,今日有流民過縣,陳理身為縣令怎能不知,正在心痛之時,听到陳林這般說,哪有不應。
陳老太爺可不是陳理,他看了一眼陳林,知道陳林心思,陳林這是要圈民為己用啊,東漢年間,什麼最重要?人口,別人不知,陳老太爺可是清楚,看到陳林竟然也有這樣的覺悟,陳老太爺也高興不已︰「嗯,阿爺便與你五萬糧,此事由你主持。公允啊,公文可要處理好了,莫讓人說我陳家私納流民居心不良。義山,陳家堡中的少年也一並帶來,伯至也需要幫手不是,義山你啊,也老了,便不要這般勞累了,幾十年也幸苦咯,,日後陪我喝喝茶豈不好。」
眾人都明白,陳老太爺這是要鍛煉陳林啊,從此那幾百少年就正式成為陳林的私人財產了。陳老太爺還有一層心思,由陳林親自去做,流民感恩的肯定是陳林,這對陳林日後當家有好處。
陳林也不要府內幫忙,鄉下的少年來到陳府後,陳林先是集合這群陳家的新下人。要說這群少年可了不得,黃龍和陳寶一通練習下來,個個識得幾個字不說也能耍刀武槍,加之陳家也不虧待,吃得好,個個精神抖擻的,都知道面前的陳林就是日後的真正主子了,一眾人也听說陳家大少爺善待下人,更是開心了。
陳林先是到自家的布莊命人做好368件藍色布料衣裳,便回到府內,同他們武槍,幾百個少年郎鬧得陳府熱烘烘的,陳澤陳到也來胡鬧,好不開心。布莊第二日便將衣裳送來,陳林命沒人穿上,一眾少年,穿著陳林賞的新衣裳,跪在地上連磕頭,有些還悲苦不已︰「爹娘,要是早日遇上大少爺,也不至于活活餓死,嗚嗚嗚。」
這一幕恰被陳老太爺瞧見,老太爺又是點點頭,同大管家陳寶又回去了。
之後陳林帶著這368家丁在城外搭起了大棚,運糧煮成粥,旁邊樹一牌子,上書︰「陳家大少爺陳伯至,不忍流民饑渴,在次設立粥棚。」又有家丁在大棚旁邊宣傳︰「陳家招收佃農耕地,若是願意入陳家為陳家耕田,每年賞大米五石,錢一百文,還幫蓋房屋。」
這流民本身就是絕路之人,多為青壯,不是青壯也活不到現在啊,老弱早死了,那還有資格成為流民啊。見到陳家有大少爺為善,憑白無故施舍粥喝,現在陳家又承若那麼好的條件,傻子才願意繼續流浪呢。
陳林帶領家丁鬧得轟轟烈烈,陳澤陳到也跑來幫忙,一群家丁本就是命苦的人,見自家大少爺善待流民,更是感動不已,干起來好不利索。不兩日,周圍的縣城都知道安陽陳伯至施粥,流民紛紛往安陽來,他們去的不是安陽縣,奔的,是希望。各地的官員士族听到這個,都笑了,陳伯至,傻子。但是表面上又個個稱贊,陳伯至大義啊。陳林的名聲有上升不少,如南郡太守趙謙早看過陳理上來的公文,雖是十分不解,如今哪有慷慨的士族啊,也不管,只是在陳林的孝廉公文上,又多了一句︰善待鄉鄰。
陳林忙碌幾日,漸漸的到來的流民就少了,附近的都招完了,遠的,是來不到安陽的,此次但凡入陳家為佃農,都有記錄在冊,家丁來報,共攏得流民793戶,人口3451人。陳林也嚇了一跳,今年剛收獲糧食,到明年收糧,單單這新來的佃農就要用去近兩萬石糧食。陳林心想,來年定要多得三萬畝良田,不然卻是虧了。想到這,陳林急忙督促家丁幫忙蓋房,好讓佃農早日開荒。
陳林在安陽縣城到野人嶺之間圍成一個大村落,供新佃農居住,安陽縣內別的人家害怕野人嶺,陳林可不怕,過三刀的身份可沒幾個人知道。
這日陳林剛又要帶著家丁出門去,卻見陳理慌慌張張的從外奔進來,看見陳林,舒了一口氣。陳林見此,奇怪得很,問︰「父親這是為何?」
陳理忙說︰「郡上來公文,附近縣城也有消息來,說是成瘟疫了,死了許多人,我恐你還要外出。伯至卻是未曾見過這瘟疫,無可防範不說,還神不知鬼不覺,此乃神鬼之作啊。卻說東漢延熹五年(十三年前)那一場瘟疫,端的是十室九空,百里無雞鳴啊,但是汝南郡便少了17萬百姓,唉,伯至切不可外出了。」
陳林也是一驚,從來只在書中讀過瘟疫,也是記載不全,挺陳理這麼一說,陳林也是膽寒不已。想起阿爺,急忙也不管陳理,轉眼到陳老太爺處,來不及拜禮,就出聲︰「阿爺,禍事已,父親嚴,外間起瘟疫。」
陳老太爺正奇怪,一向重禮的陳林怎麼這麼慌張,一听,也嚇了一嚇,深思一會,對陳林說︰「喚你父親來」。
陳林急忙找來陳理,二人坐下,陳老太爺就說︰「瘟疫此事,非同小可,我安陽縣現可有出現異狀的百姓?」這話是問陳理。
「不曾有見上報,只見得趙太守的公文,還有相鄰的縣城來的消息。」
陳老天爺︰「嗯,公允回縣府下公文,令縣內人人不可飲涼水,當燒開後方可用。組織人手對城內屋里但凡陰暗角落,撒以白堊石堊粉。但有高燒,乏力,口吐白沫等異狀者,須立即稟官府,如有隱瞞,斬,非常期間不可在鄉間縣內走動,違者,斬。縣內死物不可食用,當以火燒之。公允切記,有異狀者當不得與人接觸,如有不從,以弓弩射之,常人萬不可觸踫異狀者,恐為感染,去吧。伯至,命府中之人不可進出,這些時日汝便好好在府中練字罷了。」
陳林只好照辦,令家丁講牆上石堊粉刷下,撒到府中各處,命府中人人不可食涼水,就這樣,陳林只在陳府練字習武,卻又是擔心在外的父親,又是擔心百姓,也不知情況如何。
陳林在陳府,每日收到陳理自府外以弓箭射進來的書信,得知父親無事,余者一無所知,陳老太爺命人關好陳府大門,不得開,陳理身為縣令,要處理公務,自是在外不得歸,每日只報平安,林氏每日痛哭,府內一片沉靜,陳老太爺卻心如鐵腸不為所動。
陳林在問老太爺︰「阿爺,這瘟疫因何而起,如此可怕?」
「唉,時節變換,又有野外田間有流民病死餓死,尸體腐爛,水源有污諸多緣由並起這瘟疫。」陳老太爺答道。
陳林又說︰「唉,皆是百姓受苦,伯至定當舍盡全力,救天下百姓。」
「若如汝父親為縣令可救一縣之民,若為太守可救一郡之民,若欲救天下百姓……呵呵呵。」陳老太爺要刺激陳林的野心。
陳林驚愕的看了一下老太爺,低下頭嘆了一氣︰「唉」,也不說話。
這場瘟疫整整延續了一個月,,直至七月份,陳林才收到陳理的信件說,似乎平息了。陳林急忙請示老太爺,得到同意,才打開陳府大門。陳林先是見過父親,少不得一番寒暄,陳林覺得一月不見父親竟清瘦許多,心中一陣悲傷。
安陽縣有縣令頒布律例和措施,損失卻是較之他縣輕,其他郡縣可是嚴重的很,這場瘟疫蔓延豫州,荊州,揚州,兗州四州之地,傷民一百七十二萬有余,單汝南郡便少了二十四萬有余,有一個縣城幾乎死絕,安陽縣雖有些防範,卻還是耐不得這鬼神厄運,全縣便有1258人去世,要不是縣令下令講發病之人隔離,死者火燒,恐怕死者更眾。
陳林听完陳理所述,全身冰冷直至腳底,可怕可怕啊。陳林雖心有余悸,但深知死者已矣,生者自強的道理。陳林下令,命陳家家丁下鄉去,有死者之戶,送錢1000文。
陳林騎馬在田莊縣內走了一圈,但見四下哀聲,但真家家披白,心中不忍,奔回到書房,看見滿屋竹簡,抓起桌上竹簡一扔,吼倒︰「滿屋書文,卻救不得一人。」喊罷便哭。
唉,瘟疫何其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