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矮小的華衣文士笑了笑,再次上前一步,對少爺說道︰「主公,正是此人。」這二人不是別人,卻是來廣漢已大半月之久的陳林與張松,此時二人正在酒樓飲酒,恰好瞧見街上的甘寧,見甘寧招搖過市模樣,陳林忍不住問張松。
陳林掃了一眼陪來的三名普通近衛,對張松又說道︰「幼平曾經提及此人,說此人亦正亦邪,卻不失為一條好漢。」張松︰「呵呵,主公,周將軍如此形容也可,此人乃是巴郡臨江人,父親甘虎甘大勇為人仗義豪俠,在巴郡乃是響當當的好漢。甘興霸年二十有余,近兩年卻是少了許多他的傳聞,據說是回家精讀百書去了。三年前江州有一家豪族娶親,二人都是世交之家,但是新婚當日新娘因不舍母親,故而哭了幾聲,不想被甘興霸瞧見,甘興霸便以為是男家*婚,竟然領著三四百同伙一齊搶走了新娘,轟動一時。」
陳林︰「呃——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幼平在言及此人之時卻有一種向某舉薦此人的意思,不知此人武藝如何,才能如何?」張松一愣︰「哦,周將軍想要舉薦此人,如今此人原來臨江,乃是賈謙德治下,卻來我廣漢郡,莫非此人就是得了周將軍暗示前來投靠主公的?主公,此人放浪形骸,武藝雖然不錯,可是卻目無紀律,日後只怕不好駕馭,若是此人犯了罪,主公是罰還是不罰?」
陳林笑了一笑︰「自古選賢能之人,須有德有才,然而有德有才之人世間有幾個,某麾下眾人,就連子喬在內,誰人沒有一點瑕疵。若是因此而不見用,某漢中豈不是損失嚴重,為人者,須揚長避短,用人者,須唯才是舉教之以德。人有所長術業有專攻,精于律法鐵面無私如高定元者,可掌律法;擅于政務懂治理者如植之者可治理一方;勇果敢猛者如漢升、高順之流可沖鋒陷陣,斬將奪旗;子喬文和汝數人可為謀者,皆是用己之長,收己之短僅此而已。」
張松大驚,陳林這一番話雖然大家無形之中一直似乎都是這麼做的,可是卻從來沒有人認真去思考過,說出來過,儒家思想重德而用,陳林這一番話卻是有點違背儒家本意。若是讓天下士族知道陳林所說唯才是舉,陳林必然受到士族的大肆攻擊。自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士族的力量和優勢不停的被提高,幾乎壟斷了整個官場,不是師出名門不是士族子弟,很難出仕任高官。低微百姓甚至連受教育讀書的權力都沒有,無數天資聰慧的孩子被扼殺,豪強士族在官場上的勢力也同土地一樣,被不停的吞並,最終出現了像袁家這樣的龐大豪族,鼎盛之時,一個大家族的門生故吏幾乎可以掌控一個帝國。
張松外表丑陋,是不符合當時出仕為官的標準的,但是自從見到陳林到現在,陳林絲毫沒有對此說過半句話,陳林著重的是張松的才華。所以這時候張松雖然大驚失色,卻對陳林這個唯才是舉的觀點很是認同。
陳林看著張松頗為驚訝的表情,笑了笑,又望了一眼消失在街頭的甘寧,回頭對一名近衛說了一句︰「回去要文和先生安排無影盯著那‘錦帆賊’,隨時來報。」近衛低頭應是急忙下樓去,又剩陳林與張松兩人在樓上談天論地哈哈大笑。
當日傍晚,陳林與張松回到吳府,一進門就迎來周倉,只見周倉滿臉不痛快的叫道︰「大少爺,就讓某出去一趟吧,入蜀大半個月了某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屁大的府邸。」就像一個被鎖在家里的小孩子一樣,就差滾地大哭大鬧了,十分惹人笑。為了不受人關注,陳林讓入蜀的人統統不得隨意出吳府,尤其是周倉這樣明顯的人物,所以從進入吳府的那一刻,周倉就沒得出去過,每天都在吳府游來蕩去,可是無聊透了周倉。陳林心中好笑,臉上卻鐵青怒色道︰「要是敢出去一步,以後關汝在一間房里面不得出入。」說罷不理會一臉詛喪的周倉,徑直與張松進府內去。
走了幾步又說道︰「要文和還有孝直過來。」不多時,不僅法正賈詡兩人還有回到府上的吳懿也過來了,陳林一看,干脆命人出去讓高順和法衍也來一趟吧。為了避人耳目,高順這大半個月也就來過一次吳府,此時突然得到陳林的命令,還以為是出現什麼大事了,急沖沖的趕過來。
眾人坐定,陳林環視一周,開口說道︰「咱們說一說蜀中的事情吧。」陳林說完,眾人不由望向吳懿和高順,因為這廣漢是由此二人為主的的。吳懿一看,對高順說︰「高將軍,汝統管軍事,還是由將軍與主公說吧。」高順一听,也不含糊,當即站起身來,說道︰「月前得主公命令各城每日響午只開一個時辰城門,又就地募兵*練,據斥候回報,主公之計應該是騙過劉州牧大人了,如今州牧大人在成都以北我廣漢之南的沱江淺談排兵數千之後便將大軍移至沱江下游,同時在犍為郡起兵下岷江,沱江與岷江間隔不足兩百五十里,五日可到。劉州牧兩郡齊發,蜀中南部朱提郡壓力倍增,如今江陽一地亦聚兵三萬有余,準備與劉州牧一戰,賈謙德依然在江州一動不動,三四萬大軍既沒有西襲江陽也沒有北上德陽的意思,令人模不著賈謙德的意圖。」
劉焉終于動了,大軍南下,好,這就是陳林所要的結果,只要劉焉大軍南下,與任安大軍在江陽大戰,那時候戰事一開,就算劉焉想退也退不了,那時候就是陳林偷襲成都的時候。這時候賈詡听到高順說賈龍按兵不動在江州,心中不由有點擔憂起來,急忙問吳懿︰「吳大人,如今廣漢與巴西兩郡的募兵情況如何?」
吳懿︰「自開始募兵至今也有一個月,廣漢三千新兵已經基本裝備完整,只是*練不足,半年之後可一戰;巴西郡杜大人那頭,蔡、楊兩位將軍亦依令行事,已經募得新兵四千,每日*練,短期之內也不可大用,只能做守城之用。」新兵跟降卒不一樣,降卒只要能穩定軍心,轉眼就能投入戰場,可是新兵卻不行,沒有作戰的經驗啊。
陳林見賈詡面色不予,似有凝重,忙問道︰「文和,有何不妥?」賈詡搖搖頭︰「主公,詡不知,只是想起一年之前賈謙德與任定祖等人的設計。」陳林也頓感嚴重,一年之前賈龍與任安做了一場好戲,幾乎騙過了所有人,要不是劉焉那時候也與張魯做了一場戲,而張魯又意外的被陳林斬殺,還不知那次會發生什麼事呢。賈詡的話很清楚,要是這次賈龍與任安的不合還是計謀的話,那麼上當的就不只是劉焉了,也有可能將陳林也算計在內。陳林剛才還想著在劉焉與任安大戰的時候抽兵偷襲成都呢,要是江州的賈龍趁機北上,那巴西就完了。賈龍敢北上的前提就是他不用防著任安西面的大軍,所以賈詡才會擔憂,擔憂賈龍與任安又是在演戲。
不能錯失良機,又不能上當受騙,陳林兩面為難,不出兵,若是賈龍與任安真的是分道揚鑣了呢,那豈不是錯過了最佳偷襲成都的機會,要知道好不容易瞞住陳林已經入蜀的消息。但是出兵就要沖巴西抽調兵力,要是賈龍趁機北上,巴西被抽調兵力之後如何抵擋。賈詡等人鬼眼亂轉,都在想,突然沖沖沖進來一人,卻是陳林近衛,只見近衛沖陳林跪下,說道︰「稟主公。」卻又左眼右眼看著在場的眾人,陳林知道近衛是怕這些人知道,揚聲說道︰「說吧,在座都是我漢中頂梁,但說無妨。」笑話,真正的秘密絕對不是會由近衛進來通報的,至少也得是無影啊。可是陳林這樣卻讓在場所有人決定陳林信任自己,感動不已。
「響午主公要關注的那位甘興霸,此時在郡府大吵大鬧,嚷著要見吳大人。」說罷望一眼吳懿。吳懿一驚,什麼人啊,敢在郡府吵鬧,甘興霸?錦帆賊?吳懿不知道陳林今日的吩咐,可是賈詡卻知道,也听說過甘寧此人,知道陳林似乎有意起用此人,此時听說甘寧在郡府鬧事,不由一計升起。吳懿正要站起身來沖出去,這個甘興霸敢在這個時候搗亂,不是存心讓自己在主公面前難看嗎。卻听到賈詡一聲大叫︰「吳大人留步。」賈詡又轉身對陳林說道︰「主公,詡有一計,可解我軍兩難的境界。」
第二日,一封密信自廣漢飛馬而出,直奔德陽。
第四日,德陽城內若是有心人就會發現,兩位將軍沒有出現在軍營,一同消失的還有兩位將軍的四千舊部,如今只剩下原來蔡陽將軍的副將吳班,領著四千新兵在德陽布防。德陽城外的人卻不知道,也只是見德陽城還是旗幟飄揚,鑼鼓喧天,與往日沒有不一樣。
第五日,巴西太守杜微率隊來德陽犒軍,再也沒有離開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