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川蜀之東有一地,山水相夾,天然形成一道通途之道,歷代荊襄之地與川蜀之中的商客往來都只能從這里過。自周朝開始,這里便逐漸形成官府管制的隘口,並隨著時日的遷移,繁華容貌愈發明顯。此處便由單一的商民之用通途演變成軍事上也是每逢戰事就必爭之地,人們將之喚作夔關。
夔關既是古代舊關,卻一點也不顯得陳舊,因為幾乎每隔一段時間掌握夔關的人都會將夔關整新一番,加牢加高。現在夔關高六丈,而夔關南北長度不過一百二三十丈,東西兩面相隔二里左右,其內成小縣城,長住民沒有多少,有也只是其中的客棧老板與店員,還有其中的駐軍,大多都是為過往的商客而舍的,商客在這里過一兩夜,然後東去或者西往。
夔關之地險要狹小,不能也沒必要駐守太多的守軍,盡管這里至關重要。夔關現歸蜀中叛將賈龍所管,賈龍被陳林驅趕出蜀之後,逃亡永安,依附荊州牧劉表。劉表深思與益州相接的有著賈龍緩沖也可防備益州,于是將永安作為賈龍的地盤,並且定時不定量的為賈龍提供一些糧草。
賈龍便舍棄臨江等縣,以夔關為西部前站,駐守三千大軍以拒陳林,賈龍在永安苟延殘喘。平常夔關一千大軍已經算是擁擠了,現在更是一口氣有了三千兵馬,頓時熱鬧非凡,加上這里又是南部唯一一條入蜀通道,商客自然不會少。賈龍也不敢斷絕其中的往來,這里是如今賈龍最大的一個稅收地點。
三千兵馬兩千在關上,一千在水上,臨關而守,得到了荊州的支持,賈龍將所有的大船都放在防備陳林之上,同時賈龍知道益州如今在江州等地並沒有成形的水軍,所以心安不已。
永安縣城之內,一處豪華府邸之內,幾個黑影在商議事情,正是賈龍和他的親信數人。只見賈龍說道︰「唉,如今益州在蜀中常駐大軍有五部,就連臨江的錦帆賊都成了獨領三千兵馬的大將,鎮守江州,以防我軍,想要回攻蜀中,難啊,回家之路,難啊。」
其中一個大聲叫道︰「五部大軍?那加上各地的縣兵等,那蜀中豈不是有五六萬人馬。」蜀中的守軍都是陳林親自任命並且同意,每部以三千為限,而瀘津關的楊任更加是五千之眾,加上每個縣每個郡都有自己的縣兵郡兵,那五六萬的確還是算少了呢。現在整個大漢帝國,唯一計算兵力沒有算上郡兵縣兵的地方就是益州,就是陳林麾下,陳林計算兵馬從來都只是以正規出戰兵馬為數而已,對于重點用于防守和維持治安的郡縣兵並不算在內。
賈龍又說道︰「誰說不是呢,如今我軍只有一萬余兵力,況且糧草還要受荊州牽制,若無大戰還好,若是有大戰,糧草不足以支撐十日啊,唉,某算是明白了,劉荊州這是在利用我等為其守衛荊州西面屏障啊,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學劉君郎直接單身前去襄陽,直接做個太平翁算了。」劉焉現在已經淡出人們的視眼了,全家人就在荊州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當笑富豪去了。
永安的賈龍等人在長嘆短切,夔關卻依然是一副來來往往的熱鬧。這一日,夔關東門一隊約有百人的大型商團押著近百輛貨車就要入城。守門的小校一看,喜得哇哇叫,沖旁邊的士兵一笑︰「看,劉家的商隊又回來了,今天晚上我請客。」周圍的幾十名士兵頓時歡聲叫好,小校咚咚的跑下城門,親自下去「收稅」去,不樂不行啊,這支劉家的商團可是這一年來都跑了四五次了,每次捐稅能少嗎,今天恰好踫上這個小校值班,必定從中大賺一把。
果然,劉家商隊的領頭好像與這名小校還是數人那人,急忙過來︰「李將軍,今天又是你值班啊?」小校哈哈大笑︰「幸好今天是我值班呢,要不然又是王八那混蛋了。」劉家商隊首領知道王八,王八跟這個李將軍一樣,兩人輪流在東門值班,平常值班都是苦差事,可是踫上劉家商隊這樣的大型客商,那就不一樣了,肯定有油水。
首領哈哈哈笑,一副商人的嘴臉,湊近李將軍,往李將軍懷里退去重重的一小袋︰「明白明白,李將軍幸苦了。」李將軍呵呵笑,一接袋子,手一沉,一愣,頓時臉上跟開了花似地,看著重量,只怕兩年的軍餉都沒有這麼多吧,李將軍哈哈哈大笑,肩並著肩與首領往里走。
首領回頭招呼一名商隊人︰「阿達,你向旁邊的官爺交稅去,同時把車停好了,讓官爺好好檢查一下。」李將軍一听,首領說的交稅當然是公事公辦的那種稅,剛才那小袋可是他自己的油水。李將軍一听,頓時大叫︰「劉家商隊是老客人,檢查什麼啊,放行,別誤了時辰。」這話卻是沖著官兵大叫的,又回頭對首領說︰「今晚在這里住一宿吧,你看天色不早了啊。」聊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于此相同的是,就在夔關大門就要關閉的時候,夔關西門,也來了一隊約有數十人的商人,讓人驚訝的是,在東門發生的事情幾乎與不久前發生在東門的竟然一模一樣。今天兩門守門的小校此時都分別在夔關唯一一家客棧內與兄弟們高興的喝酒。兩伙人都是軍中人,又同是一個關隘上的,自然認識。
李將軍見旁邊西門守將張將軍也在這里,似乎也很高興,問道︰「老張,什麼事這麼高興。」兩人就聊起來,一聊才知道,兩人的好事竟然一樣,兩人相對哈哈哈大笑,舉起酒杯又喝。
而這時候,夔關專門用于商客貨物屯放的倉庫大院內,足有三四百人悄悄的聚在了一起,中間一員大漢低頭吩咐些什麼。若是這夔關的任何一個守軍看見一定會大吃一驚,這些人不都是白日里進來的商人嗎,有小隊的,還有今天那個劉家的。此時這些人個個哪里還是商販的模樣,人人手上都是一桿大樸刀,更有一壺一壺的弓箭在背。
只見中間那人說道︰「每次過關都在這里埋一點兵器,終于是被我們賺夠了數百人用的兵器了,記住了,今晚我們的目標就是打開西門,讓將軍進來。」有一個就問道︰「沈副將,將軍來了嗎?」要是有認識的人在這里,一定嚇死,這不正是江州錦帆營甘寧部下副將沈彌嗎。
沈彌說道︰「不僅將軍,連三將軍都來,好家伙,三將軍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偷偷將三千大軍送蜀郡送來江州,這一次要不是甘將軍力爭,這搶城門的事情還輪不到我們呢。」
「三將軍?也就是不是都督的都督吧,要說三將軍真奇怪啊,一年前就讓我們來做這什麼鳥商人。」
沈彌喝道︰「你懂個屁,三將軍這麼做就是為了今晚,娘的,都當了這麼久的兵了,還有人說某是錦帆賊,今晚就讓所有人看看,我們是錦帆營。都打起精神來啊,三將軍就在城外呢,要是誰讓三將軍決定咱們錦帆營不行,老子扒了他,行動。」
于此同時,夔關西門之外三里處,天剛剛入夜,想要往夔關趕的一些遲到商人就被一群凶神惡煞的官兵給囚禁了。轉眼又有近六千的兵馬轟隆隆的從不遠處的山中開出來,鮮衣怒甲,殺氣凌然,讓空氣中都忍不住散發著血腥的味道,那是兵器上被查干了鮮血,並著鐵器的冰冷而散發的一種獨有的氣味,讓人窒息,也讓人忍不住殺戮的沖動。
一個簡單的小帳篷內,兩員戰將微笑舉杯,其中一個豪氣漫然,另一人表情微笑,穩重正坐,看不出胸中波浪。豪氣大將哈哈哈大笑道︰「三將軍,這一招厲害,六千大軍加上沈彌他們,今夜一定拿下這鬼夔關來,哈哈哈哈哈,某老甘敬你一杯。」
正坐上將領微笑依然︰「那就應了甘將軍之吉言,我等明天在夔關上等著太陽升起,這一杯,某干了,但是將軍可不許醉酒誤事哦。」這人卻是益州大將陳林親弟陳到陳叔至是也。
原來,早在賈龍外逃之時,陳林回到南鄭之後,陳到被留在蜀中主持大局,陳到就給陳林獻了一計,得到了陳林的認可並著令實施。陳到于是在一年前就挑選了甘寧軍中三百人為首的一干人充做往來荊州益州的商人,前去巴結夔關的守將。而三個月前陳到認為時機已到,夔關不在手中,陳到總是覺得蜀中不是那麼安穩。于是運用蔡陽大軍做掩護,偷偷將三千長槍兵送來江州,陳到也在五日前秘密來到江州。
今夜正是陳林要襲擊夔關的時候,合並甘寧三千大軍攻六千人馬,幾乎是從山中過來,沒有帶任何的輜重,只有武器和十日的糧食,陳到一句話︰夔關一日攻不下,此次行動就已經是失敗了,留在夔關也是沒用。夔關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加上兩千的守軍,同時身後賈龍隨時都會支援,要想強攻夔關,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人,現在益州的重點不在永安不在賈龍,所以益州沒有太多的力量放在這邊,唯有靠陳到的這一次突襲,成功則成功,失敗則失敗,沒有第二次機會。
一名斥候沖沖跑回來︰「報三將軍,夔關吶喊。」
甘寧一跳而起,陳到微笑依然︰「甘將軍,到我們了。」戰意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