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婬媒大姐頭(6)
在朝房間走的這段空閑時間,我仔細觀察著這個叫做曉翠的姑娘。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名。
我想,應該不是吧?畢竟是做這一行業的,很少有用真名的。
她低著頭,慢慢地跟著我的身後。我怎麼看,也判斷不出來她是不是在做戲。
「你跟著‘大姐’多久了?」我問她。
「啊?!」她大概是被我突如其來的問話給嚇到了,猛地站住了身形,然後似乎又覺得很不對勁,又加緊了步伐跟上了我。
「怎麼,你不是‘大姐’的人?」我故意說道︰「我可是要‘大姐’的人呀!」
「我……我就是。」她的臉紅了一下,小聲說著。
「哦。」我回了一句。
這時,已經走到了房間的門口,我用房卡打開門,示意她進去,等她進去後,我才轉身又把門關上。
曉翠的臉色有些蒼白,低著頭,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口處。
我又問了一遍︰「你跟著‘大姐’幾年了?」
「兩……兩個月。」
她的聲音還是很低,如果不是因為房間里面很安靜,估計都听不清楚。
「還……還差**天到兩個月。」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听到這個答案,我一下子就失去了興致,也沒有什麼話再問她。兩人都閉著嘴不說話。
屋里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按照我和陸明商量過的最初打算,是需要我假裝嫖客,找到一個在「大姐」身邊的人,通過催眠,進行套話,從而能對所謂的「大姐」有個初步的理解。
但我沒想到,自己一時看順眼,隨便找的這個小姐,卻只是一個跟了「大姐」不到兩個月時間的新人,這讓我感覺到深深的失望。
失去了繼續問下去的動力,我便有些意興闌珊。想到此行的最終目的,我還是強行打起精神,開始編織一個讓她陷入催眠的語言陷阱。
……
「你說,他怎麼就能這樣呢?嗯?」老同學喋喋不休地說著,把我從回憶的思緒中叫醒了過來。
我的心情也有些沉悶,沒有說話。
我知道老同學嘴里的「他」是誰,但我並沒有接口,反而沉默著。
陸明也緊緊的閉著嘴巴。
車里的氣氛有些沉悶。
大約兩三分鐘,陸明慢慢地搖起車窗,發動了汽車,開始繼續朝目的地駛去。
我呆呆地看著車窗外倒流過去的景色,良久,才輕輕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道︰「人的一生,其實就是在不停地追求欲(望)。在欲(望)得到滿足前,我們感到痛苦;在欲(望)得到滿足後,我們又會感覺到無聊。」
「所以,人生總是在痛苦和無聊之中。」我裝出一副感觸頗深的樣子。
「痴線!」他罵了我一句。
我搖頭晃腦,嘆道︰「哎!人生,真他媽的無聊!」
他沒有理我,專心致志地開車。
被我這麼一打諢,他的情緒也明顯提升了一些,雖然還是很不開心,但也沒有剛才的陰郁。
我又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把目光重新移向窗外。看著窗外的景象在不停地飛速倒退變幻著,我的心緒又不知不覺地飄到了那個叫曉翠的女孩兒的身上。
「曉翠」居然是她的真名,這讓我感到很意外。從我對她的印象來看,她不像是久經風塵的人,況且,我在當天曾對她進行過催眠,大致了解了一些她的情況。
在成功地將曉翠進行催眠以後,我仍不死心地向她問了一些關于「大姐」的情況。在我的潛意識里,我甚至希望曉翠之前對我所說的一切都是欺騙,其實她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作戲高手。
可惜,從曉翠的口中,我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我所能確定的,就是「大姐」真的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
一個普通的女人。
這與陸明掌握的情況截然不同。
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呢?難道這個「大姐」另有其人?還是說,那個會催眠術的人,也只是一個在幫「大姐」做事的手下?
在了解這個情況後,我立刻就給老同學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我聯系一下那個警隊臥底。
那個臥底警員的名字叫楊澤。
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他約出來,對他進行一些催眠,了解一些情況,順便還可以幫助他舒緩壓力。
從陸明的口中,我得知,這個警隊的臥底一定是受到了專業人士的催眠,才會在不經意間將警隊的所有的計劃透露出去的。
不料,我們剛剛表明來意,他就不顧一切地跑掉了,留下我和陸明兩個人面面相覷。
等我們反應過來時,無論陸明再如何給他打電話,都沒有人應答。而當我們找到他家里時,也早已人去樓空,他的所有家人都不知所蹤。
這時,陸明已然發覺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兒了,便急忙向上級匯報,經緊急討論和調查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名叫楊澤的臥底警察,已經變節,現在潛逃中。
知道這個意外的結論後,所有的人都有些震驚。為了不使這個案件節外生枝,再添意外,所有警員立即出動,緊急部署,對涉案的相關人員進行抓捕,而「大姐」黃玲玲也順利落網。
據黃玲玲的口供所述,她根本就不知道楊澤的身份,而關于楊澤究竟如何變節的原因,也根本無從查起。
而所謂的「催眠術」之類的言論,更是無稽之談。
據我推斷,楊澤出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放棄了臥底的任務,並隨意用「催眠」的借口來打發陸明,作為任務失敗的理由。而他應該是沒有想到,陸明居然能找到一個真正的催眠師過來,所以才不惜暴露,倉皇而逃。
作為楊澤的直系上司,陸明已經快急瘋了。
我在廣州的那幾天,陸明也沒有心思招待我,待整件事情塵埃落定後,就直接把我送到機場,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直到我听說黃玲玲自殺的事情,又來到廣州,再次見到他。
看著他現在明顯一副憔悴無助的樣子,我不真知道該怎麼樣開口來安慰這個老友。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畢竟這個案子,你也出了不少力。」陸明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行了吧!」我拍了他一下,笑道︰「我這是踫巧,純屬瞎貓逮著個死耗子。也不知道當時是哪根筋不對了,就想起了這一出。」
「呵呵!你哪根筋對過呀?」
「……」我無語。
「哎!說來慚愧!」他默默地開了一會兒,又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起來︰「當初收到楊澤的情報時,我就看出了一些破綻,可是,我以為是他過于緊張或其他的什麼原因疏忽了,就沒有細想。」
他又把手伸向了煙盒,被我一手打掉了。
「好好開車,抽什麼!」
他悻悻地縮回了手,又是一陣兒搖頭,說道︰「我這麼信任他,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會變節!」
我看著有些魔怔而又明顯滿月復心事的老同學,攤了攤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得沉默不語。
(楊澤也是我的一個病人。他的故事很復雜。
在我的手里,有一份兒他當臥底的手札記錄,由于涉及面過大,實在不易公開。而我思考良久,也不打算公開他的病歷。況且,他現在已經換了個身份,過著平淡的日子。
就讓這一切都隨風吧!我只能說,他是一個好警察。)
「哦,對了!」快到看守所的時候,陸明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對我說道︰「那個趙永新說去北京找你的。我忘了和你交待一聲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心里微微一動,輕皺眉頭,問他。
「就是你走了以後!他說什麼很遺憾沒有和你照面,所以專程去北京要和你交流一下。什麼狗屁玩意!」他先是罵了一句,才像是想起來似的朝問我道︰「對了,你在北京到底有沒有見到他?」
我默默地听完老同學的話,腦子里突然想起了我在北京國圖里,遇見的那個莫名其妙的高瘦男人。
難道是他?我有些疑惑,隨即笑著和老同學說起了這件事情,並把那個男人的長相形容了一下。
「就是他!」老同學把雙手在方向盤上猛的拍了一下,肯定地說道︰「除了他,還有誰會擺出那副臭架子?!」
「呵呵!」我笑了一下。
「搞什麼鬼?離曬譜啊!」他憤憤地罵了一句廣東話,然後看了我一眼,提醒我道︰「你可真要小心一點。這個家伙,不像什麼好人!」
「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靠在椅後,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然後伸著懶腰,斜著腦袋說道︰「我是誰?怕他個毛呀?」
「說真的,他好像很不爽你!」他開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對我說道︰「這次給黃玲玲做心理輔導的事情,原本他自動請纓,已經定了下來。這不,你說要來采訪她,我就順便和頭兒提了一句,然後頭兒就答應換你來了。我勸你,還是留意點,別讓他在背後給你使絆子!」
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陸明用右手食指在我腿上點了點,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呀!」
「得,勞您老人家費心!」我撇嘴道︰「怕他個鳥!專心開你的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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