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婬媒大姐頭(41)
「這,這……」我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我想了姑父首先開口說話的內容的無數個可能性,什麼「對不起,我是被逼的」、「逢場作戲而已,當不得真」、「原諒我,不要告訴你姑姑」等等,但我卻從來沒有想到,他竟會以這樣震撼的內容來作為開場白!
「你沒有听錯!」姑父似乎已經是下定了決心,說話的語氣也堅定起來︰「我是‘組織’的人!」
「你……我……可是……」我的思維還是沒有轉過來,嘴里喃喃地、斷斷續續地說著些毫無意義的詞語。
「我不知道是你!」姑父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我苦澀地問了一句,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人,我陡然間卻發現,他變得很陌生,陌生得我不敢相信。
姑父的表情也很無奈。他先是從書房角落里搬了一張椅子,放在我的對面,坐下,又掏出一根煙,自己點上,然後把煙盒連帶打火機扔在我的面前。
「來一根兒吧,先平靜一下。」姑父敲了敲桌子,指著桌子上的煙盒說道。
我伸手抽出香煙,放在嘴上,拿起打火機待點燃時,又猶豫了一下,把煙和火機放回桌子上,雙手使勁兒搓了搓臉,苦澀地說道︰「你說你的,我沒事兒。」
姑父又嘆了一口氣,把自己手中的煙掐滅,沉思了一陣,苦笑道︰「一周前,我接到‘組織’通知,說是要和一個外來人做一筆交易。交易的內容是凱麗賓酒店的偷拍視頻。」
我像個木偶人一樣,呆呆地听著姑父的話。我想,如果有鏡子,里面的我一定是面部僵硬,兩眼無神。
「你給我的視頻,我一看,就知道了。我怎麼也想不到,原來那個交易的對象居然就是你。」姑父搖了搖頭,有些惋惜地問我︰「你怎麼會牽扯進來的呢?我有些擔心你!」
我的思維這時候已經平復了,但我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苦笑著看著姑父。
不得不說,「他們」玩的這一手釜底抽薪,實在是太漂亮了!
「他們」一定早就查清了我和姑父的關系,才故意把交易安排在我們二人之間。「他們」知道我拿到視頻後可能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就干脆用我的親人來制約我,讓我不得不投鼠忌器。
慢說我看不透視頻里的秘密,就算我知道了所有的秘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難道就一定要去揭發「他們」嗎?我能嗎?
如果我去揭發「他們」,姑父一定會被當成棄子,姑姑的家也就散掉了;如果我不去揭發,那又正好如「他們」所願了。這種讓我陷入兩難境地的選擇題,無論我如何取舍,都無法得到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也許,唯一滿意的,就是「他們」了吧?
我有些惱羞成怒,心里生出一股渾身力量卻一拳打在棉花堆里的感覺。「他們」這是在玩我嗎?從頭到尾,都把我當成傻子嗎?我究竟怎麼招「他們」了,非要這樣折磨我?
我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極端,對「組織」的恨意,讓我連帶著也將姑父一並恨上了。不等姑父再說些什麼,我就用力地拉開門,一頭沖了出去。
(當時的自己,實在是太浮躁了。
連續幾天的日記中,我實在是為自己當初的表現而汗顏。
說句實話,雖然我和「組織」進行了許多次的爭斗,但這一次,「他們」的的確確是真正地沒有惡意的,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日記里自己那莫名的恨意,我很為當初的「組織」而叫屈。
不得不說,那次的事件,「組織」完全是充滿好意的。
有時,我甚至在想,如果當時我接受了「組織」的好意,那我以後的人生舞台,又會怎麼樣去演繹呢?)
「小林!」我只听到姑父喊了我一聲,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晚上九點多,我新買的手機響了起來。由于還沒有習慣這個新的鈴聲,再加上我還在不停地想著姑父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
等陸明提醒我的時候,新手機幾乎被鈴聲耗的快沒有電了。
我今天的狀態有些差的出奇。連續兩次,手機鈴聲響起來都听不到,我不會是喪失听覺,提前進入老年痴呆期了吧?我暗中自嘲了一句,按下了通話鍵。
(想事情想的入迷,確實會有這種短暫的失聰現象。當然,這要求當事人必須極其投入,全心全意才行。
著名的「牛頓煮懷表」的故事,就蘊含著這個道理。)
「林先生,你還好吧?」是「組織」打來的電話。
「嗯,還不錯。」我吸取上次易沖動的教訓,不緊不慢地說著。
「那就好,呵呵!東西你拿到手了嗎?」
听到他的問話,我急忙穩住自己的情緒,輕輕地咳了一聲,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視頻我已經拿到了。怎麼樣交給你?或者說,要我把它交給誰?」
說到最後,我的心情又變得壞起來。這句話雖然是我故意問他的,也盡量使用平靜的語調,但話一出口,仍不免帶上了自己的怨氣。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男人並沒有回答我的話,先是一陣大笑,隨後又丟下一句「請林先生等我們的消息吧」就掛斷了電話。
究竟他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我對著已經是忙音的听筒罵了一句,忿忿不平地合上手機,塞回褲兜里。
2005年8月3日星期三小雨
在廣州待了快十天了。一直待在陸明家里。
本來和表妹說好,要去她家里住幾天,但出了姑父這件事情,讓我興趣全無,算了,眼不見心不亂!
陸明這幾天似乎更忙了。杜誠被謀殺一案早就歸檔結案,難得上頭給他放了三天假,他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縮在自己的小房間里,沒日沒夜地研究那些「視頻」。
最初兩天,我還和他一起研究。因為我相信,這些視頻中就一定隱藏著「組織」的某些秘密。如果能找出這些秘密,我不就能在以後的行動中佔據上風了?
不過,我現在已經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滴滴——滴滴——」這是我新手機的短信鈴聲。不出意外,是「他們」發的。
「請留意今天的午間新聞。」
看完短信,我直接跑到陸明的房間,把手機塞到一臉憔悴滿嘴胡茬的陸明手上。
陸明瞪著通紅又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完了短信,勉強站起自己的身體,搖搖晃晃地說了一句「到點了叫我」後,就直接滾在床上,一分鐘不到,就已經鼾聲震天了。
我打開電視機,調到本地台,又將聲音調至靜音,呆呆地盯著只有圖像沒有聲音的畫面。
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當我已經感覺到自己接觸沙發坐墊兒的以下全部開始發麻的時候,電視里才終于彈出了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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