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鬼使神差
那女人聞言,眼眶突然紅了起來。
我突然有了一股沖動,要把眼前的這個女人緊緊抱在懷里,輕聲細語地安慰她,甚至在一剎那,我對那個令她傷心的人起了一股莫名的恨意。
這個想法在我的心里轉瞬即逝,卻讓我大吃一驚。我急忙穩住心神,仔細觀瞧著這個女人,卻沒有發現什麼特殊情況。這怎麼可能?我的專業敏感性告訴我,要麼是我遇上了深藏不露的高手,要麼就是遇上千載難遇的可以天生蠱惑人的特殊體質。
我再一次定楮看了她幾眼,卻仍沒有丁點的發覺。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于是,我刻意往後退了兩步,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故意轉移了話題以排擠出我那莫名的心思。
我沉聲問道︰「夫人,你在說什麼照片?」
女人伸出她白皙修長的手,在眼楮上抹了一下,嘆了一口氣,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輕輕地說道︰「夫人?哎!你還是叫我黎女士吧。我早就不是什麼夫人了!」
隨著她的一聲嘆息,我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她的嘆息聲被摔得四分五裂,說不出的痛楚與難受。
我閉上眼楮,深深吸一口氣,努力憋著,緊緊地皺著眉頭,身體又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
情形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我像是中了邪一般,不停地往後倒退著。等我又退了三四步後,身體已經無法再後退了,因為我的背脊已經挨住了唯一一件沒有被我拆卸下來的辦公桌。那辦公桌里有不少以前的文件,我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查看,所以就原封不動地擺在那里。
在拆卸家具前,我曾大概翻動了一下里面的文件,我記得有一個抽屜專門放置著各種照片。想到這里,我急忙轉過身,直接把裝滿照片的那個抽屜給卸了下來,放在桌上,然後和那個女人打了個招呼。
「黎女士,你自己來看看,這里面有你需要的照片嗎?」我朝她比劃了一下,讓出了位置。
她款款地走上前來,沒用多長時間,就從那滿抽屜的照片中找到一沓照片,拿了出來,翻看了幾張,又嘆了一口氣,然後把照片扔在桌子上,微微低著頭,左手夾在右右手臂里,右手輕輕地揉著太陽穴。
我呆呆地看著她。
良久,她再次嘆著氣,抬起頭,輕咬著嘴唇,然後伸手指著桌上的那疊照片,悠悠地說道︰「你幫我把這些照片送到一個地址,好嗎?」
黎女士的話中充滿了失望和傷心,以至于我毫不猶豫就點頭答應了。
看到我答應了她的要求,她勉強地笑了一下,從自己的大衣兜里掏出來兩張長方形的紙條,放在我的桌子上。
「就送到這個地址。」她的語氣里柔弱得讓我莫名地心疼︰「這里有一張十萬元的支票,算是給你的勞務費吧!」
也許是黎女士多愁善感的情緒化感染了我,我的潛意識里自動地忽略了後半句話,只是拿著她寫著地址的紙條,看了一眼。
紙條上赫然寫著︰北京宏達貿易有限責任公司。張文。
這個地址,我早上才見到過。那個叫夏曉雨的女人,不就是這個公司的總經理嗎?
就在我疑惑地想著自己的心事時,我身邊的女人已經慢慢地走出了房間,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的心頭茫然若失,雖然早已沒有了她的身影,但我閉上眼楮時,仿佛還能嗅到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
我呆呆地回答自己的診所,呆呆地坐了半天,然後從抽屜里找到夏曉雨的名片,把電話打過去,告訴她,我打算去做心理測試,下午兩點鐘,去她的公司,讓她準備一下。
和她通話的時候,我的眼光還在黎女士給我的紙條上瞟著。說著說著,我心念一轉,告訴夏曉雨,讓她把公司的所有人員都通知到。
我告訴夏曉雨,雖然答應了她的要求,去給她的朋友做測試,但為了不讓她的朋友起疑心,必須要對公司所有員工一並進行測試,到時候不用管別人,直接分析她的朋友就成。至于其他的員工,只是打個埋伏。
夏曉雨似乎是沒有想到我的速度會這麼快,在接到我電話的瞬間,還有些錯愕,愣愣地沒有說話,直到我再次催促她時,她才千恩萬謝地表示一定照辦,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掛了電話。
我躺在椅子上,閉著眼假寐了一會兒。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身上沒有力氣,連出去吃飯的欲(望)都沒有,只好將就在辦公室里泡了一碗康師傅,連水沒有開就匆匆地泡上,隨意吃完,扔在垃圾桶里,然後,就拿著黎女士讓我代傳的那沓照片來回地翻看著。
從照片拍攝的角度以及照片里人物的眼光聚焦等來看,這些照片明顯是偷拍出來的。
所有的照片都只有兩個人。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貌美的青年女子。
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很惡俗的故事。男人拋棄了妻子,在外面有了相好,妻子滿懷怨恨,傷心之余只得離婚,黯淡收場……
我的耳邊突然又響起了黎女士的話。
「夫人?……我早就不是什麼夫人了!」
想到這里,我暗中嘆了一口氣,放下了照片,從我的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把所有的照片都裝在里面。然後起身走到我的診所檔案室里,從書櫃的架子上抽出了兩份「心理測試調查表」,回到我的辦公桌前,取出一個活頁夾,把表格夾在里面。
做完了這一切,我便打開電腦,隨意地瀏覽著新聞,消磨時間。待時間過得差不多時,我才在洗手間里洗了一把臉,把所有的資料檢查了一遍,待確定並無無遺漏後,將之裝在我的公文包里,走出自己的診所。
階段四︰時間,14:15——15:40,地點,夏曉雨所在的北京宏達貿易有限責任公司。
這個階段的事情,就是夏曉雨向自己的員工介紹了我,然後我拿出測試表發給大家,大家填寫完畢,我再收上來,很簡單。
我本想簡單寫上兩句就此作罷的,但我卻從夏曉雨的微表情中發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個她讓我「重點關照」的,名字叫張薔的女人,今年23歲,是公司的采購部主任。巧的是,她有個堂叔也在這個公司,名字叫張文,57歲。在我看了所有收起來的員工的測試表上的姓名一欄時,我只發現了這一個張文,並不存在重名的情況。
而且,在我念到張文這個名字時,我已經認出了來我面前領表的男人,正是那沓照片里的男人。
我告訴夏曉雨,說我需要回去好好分析一下這次測試的結果,讓她等我消息,再讓她給了我一份兒所有員工的聯系方式,然後就和她辭行,回到了我的診所。
一路上,我的腦袋里不由自主地閃回著夏曉雨看張薔時的表情,心里的疑惑也越來越重。
她們之間究竟是種什麼關系?雖然夏曉雨告訴過我,說她們是閨蜜,但直覺告訴我,她們的關系一定沒有這麼簡單!
還有那個張文,我總覺得他的骨子里藏有一種讓我很忌憚的東西。
我討厭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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