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被蛇咬的當日晚,第一次上了乾清宮的龍床,之後康熙又連著幾日的傳她伺候,更是源源不斷地賞賜各種東西進承乾宮,一時間佟氏在宮里,十足是風頭無兩。(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二月,榮嬪馬佳氏艱難地生下了皇十子。
三月,同樣是馬佳氏所出的兩歲大的八阿哥長生出痘,被康熙抱去乾清宮救治,當日晚夭折,第二日一大早,連名字都沒有的十阿哥就被送出了宮外避痘。
又是一個因為出痘去世的皇子,讓烏那希心生不安,那幾個月,即使被保成抱怨她這個額涅不講理,烏那希也依舊是下死令,小太子除了去幾宮請安,不得隨意踏出坤寧宮一步。
如此一直到了夏天,康熙率眾轉戰南海瀛台避暑,宮里皇子因出天花而死的陰影才漸漸淡去。
暑熱難耐,烏那希也提不起勁來,一大早地就窩在椅子里精神懨懨,保成難得很乖地沒有吵鬧,坐在一旁的小桌子前女乃聲女乃氣地正在背著書。
半個時辰之後,眾女陸陸續續來了給她請安,即使是在宮外,這每日該做的事情也是省不了的,且康熙帶來瀛台的只有有封位的一眾,比在宮里人要少,不用應付那麼多的人,烏那希也樂得清靜些。
但當然,饒是這幾個人,也依舊是不會真正安分得下來的。
保成對康熙的眾後宮都無甚好感,在眾女進來之後就跟著嬤嬤去了後頭玩兒去了,烏那希掃一眼進門來的一眾,郭絡羅氏不在,剛要開口問,郭絡羅氏身邊的太監就來了一個,與她稟報,說是郭絡羅氏身子不適,不能來給主子娘娘請安了,還望主子娘娘原諒。
烏那希听著微蹙起了眉︰「身子不適?為何會身子不適?可有傳太醫看過嗎?」
小太監支吾答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天氣太熱了,不大適應而已,已經叫了太醫去看了
既然這樣,烏那希吩咐人幫自己轉達幾句問候過去,本也就懶得管了,倒是佟氏突然開了口,道︰「主子娘娘,奴才昨日瞧見宜嬪,就見她面色煞白,像是生了什麼大病一般,奴才還問候了她幾句,她嘴里說著沒事,只是奴才委實是不放心……」
烏那希懷疑地瞥了佟氏一眼,佟氏跟郭絡羅氏有些不對付,她也是知道的,如今突然關心起了郭絡羅氏,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吧?
那還是佟氏剛進宮的那幾日,因為被蛇咬傷,康熙便免了她的請安,讓她多加歇息,其他人免不得私下里議論佟貴妃矯情且恃寵而驕,不能來給主子娘娘請安倒是能夜夜伺候皇上,當然這話不敢當著佟氏的面說就是了,只不過後來被佟氏的宮女听到郭絡羅氏的妹妹小郭絡羅氏與人議論這些還差點鬧了起來,同是今年入宮的,小郭絡羅氏沒有佟氏受寵一個月能得傳召兩三回就不錯了,對佟氏眼紅也不稀奇,當然佟氏是沒把她放在眼里的,只覺得這小郭絡羅氏一個小小的庶妃敢背地里議論她這個貴妃,多半還是因為有跟她同住一宮的姐姐在背後撐腰,便就這麼記上了仇。
烏那希一時半會地猜不透佟氏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便順著她的話說︰「既如此,你們便隨本宮一塊去看看宜嬪吧
郭絡羅氏還當真是病了,出門的時候突然就昏了過去,後來是太醫來給掐人中才醒過來,不過這病的原因有些丟臉,她沒好意思說出去,才只讓自己太監去跟皇後說是因為身子不適不能去請安,卻沒想到烏那希最後會帶著一大幫的人來探病。
太醫還沒退下,趕巧被烏那希留下問話,即使躺在床上的郭絡羅氏恨不得將他瞪穿了,太醫也還是禁不住烏那希的再三追問,說了實話︰「宜主子是吃錯了藥,才會昏倒的,只要以後停了那藥,這身子就很能慢慢好起來
烏那希一听有些意外︰「吃錯了藥,怎麼會吃錯藥?她吃什麼藥了?」
太醫趕緊道︰「那藥不是太醫院開的,是禁藥,那種藥十分傷身子……」
「到底是什麼藥?」
「……民間流傳的一個生子秘方
‘噗’的一聲,已經有幾個人沒忍住笑出了聲音,郭絡羅氏臉色紅了綠綠了紅,這會兒顯然是丟臉到家了。
關于這事,其實宮里人都知道,這郭絡羅氏進宮已經有三四年了,要說得寵吧,那是真得寵,在佟氏進宮前,康熙寵幸最多的,除了烏那希就是這郭絡羅氏了,但是這麼多年過去,馬佳氏雖然伺寢的頻率比她低得多,但是人家中獎率高啊,一個接著一個生,主子娘娘也有嫡子皇太子,其他人說不得什麼,就這郭絡羅氏,肚子始終沒有動靜,以至于宮里私下里免不得就有人嘴碎,說這郭絡羅氏,其實是只不會生蛋的雞。
然後便沒人想到,這郭絡羅氏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其實心里早就急了,叫了身邊太監去宮外搞偏方來,悄悄服用。
烏那希審問了郭絡羅氏身邊的人問清楚了事情原委之後,吩咐人將幫郭絡羅氏弄藥進宮來的太監拉下去杖責二十板子,這才沒好氣地教訓起了郭絡羅氏︰「你是怎麼回事?想生孩子可以慢慢調理身子,你也才二十不到至于這麼急嗎?吃那種藥是得不償失傷的是你自個的身子你們這麼不知事?」
郭絡羅氏又難堪又尷尬,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請罪︰「奴才知錯了,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管怎樣,這臉是丟大發了。
從郭絡羅氏那里出來,烏那希瞥面帶幾分得意之色的佟氏一眼,心下有些疑惑,佟氏這反應,應當是早知道郭絡羅氏偷吃這種藥才是,然後故意攛掇自己帶眾人一塊來看熱鬧看郭絡羅氏出丑丟臉,只是她怎麼會知道?
李氏似乎是看出了烏那希的疑惑,提醒她︰「奴才听說戴佳格格私下里似乎跟佟貴妃走得挺近的,佟貴妃接濟過她好幾次……」
原來如此,烏那希了然,那戴佳氏和郭絡羅氏住一個宮的,只不過郭絡羅氏是主位,她住偏院而已,既然住一塊要知道這事想必是不難了,且戴佳氏一貫是跟郭絡羅氏不對盤的,上一回沒算計上她,自己卻因此沒混上嬪位,想必一直心有不甘,于是如今投靠了同樣跟郭絡羅氏不對付的佟貴妃也就不奇怪了。
罷了……這種狗咬狗的戲碼宮里從來不缺,實在是沒必要搭理太多。
到了秋天,天氣涼爽下來之後,烏那希又帶著保成隨著康熙搬回了宮去,之後沒多久宮里又有流言傳出,這一次卻是關于她的。
主子娘娘雖然一直聖寵不斷,但這幾年除了太子肚子就沒再有過動靜,是因為主子娘娘生太子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流言甚囂塵上,最後鬧到保成都跑烏那希跟前來,天真地問她以後是不是不能再生小弟弟小妹妹的時候,烏那希看著他瞪大眼楮滿眼迷茫的模樣,實在不忍心騙他,就點了頭說了實話︰「是,額涅不能再給你添小弟弟小妹妹了
保成眼里的神采黯然了下去,低下了頭。
烏那希心里不舒坦,把他抱到身上來,拉住了他的手︰「保成,你很想要弟弟妹妹嗎?」
「不是,」保成抱住她的脖子,輕搖頭︰「可他們說額涅是因為我才不能生弟弟妹妹,我不想額涅怪我
「傻孩子,」烏那希紅了眼楮,卻又笑著親了親他圓嘟嘟的臉︰「額涅不怪你,額涅怎麼可能怪你,額涅有你就夠了
當初給烏那希看診的太醫被她傳來問話,指天發誓自己沒有將她的身體狀況向外透露過半句包括皇上,烏那希看他說話的樣子也不像假的,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是派人去查流言傳出的源頭。
但是在那之前,康熙也找上了門來,問她外頭那些傳言是否屬實。
面對康熙話里話外的質問,烏那希無奈跪下了請罪,實話實說︰「是真的,因為生保成的時候難產身體受損,太醫說我以後很難再懷上,我不想讓皇上擔心,也不想被人知道之後惹出閑言閑語,才逼迫太醫替我把事情隱瞞下來,還請皇上恕罪
康熙听得愣了一愣,最後還是無奈雙手扶起了她,嘆著氣道︰「你該早一些告訴朕的……」
烏那希微低下了眼︰「皇上不怪我嗎?」
「朕能怪你什麼?你是為朕生太子才弄成這樣,朕有什麼好怪你的?」
康熙說得沒好氣,又見烏那希一直低著眼緊抿著唇,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鄭重道︰「皇後,你為朕為太子的付出朕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你放心,有朕在一日,朕就不會讓任何人動搖你和保成的地位
烏那希微怔了一下,低聲謝了恩。
不管康熙這話說得有幾分可信度,他畢竟是下了這樣的承諾的,這樣的結果,怕是要叫放流言出來的人大失所望甚至後悔了。
烏那希暗想著,手指卻慢慢掐進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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