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開,快散開!」
兩名曹軍統兵校尉目齔欲裂,眼看十幾塊四稜石準確無誤地再次向曹軍頭上狠狠地砸了下來,立刻嘶聲大吼道︰「以四百人為一隊,快點散開。」
曹軍的反應相當迅速,兩名校尉還沒吼完,剩下的不到四千曹軍就以部為單位,每名軍司馬各領一部四百人,迅速拉開了距離。
然而盡管如此,還是有七八十人被再次砸翻。
被直接砸死也就罷了,殘廢未死的士兵倒在地上,發出無助地慘嚎。
「沖,往前紅。」
兩名曹軍校尉紅著眼楮大吼,「只要我們沖到城下,就不用怕荊州軍的拋石機了。」
剩下的曹軍步卒在經過亂暫的慌亂後,很快就重新整隊完畢,在軍司馬的帶領下,將盾牌舉過頭頂,硬著頭皮,扛著雲梯往前沖。
然而所有的士兵都無一例外地目光向上,隨時留意著葉縣上空。
曹軍後陣。
夏侯惇拳頭捏的咯 響,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曹操則臉色凝重地向郭嘉等人道︰「奉孝可曾看出什麼?」
郭嘉長于謀略,但對器械可沒什麼研究,聞言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謀士劉曄卻忽然道︰「主公,在下覺得荊州軍的拋石機應該不是以人力牽引。」
曹操知道劉曄對改良裝備很熱衷,也一直在研究軍略,聞言欣然道︰「子揚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
劉曄道︰「我軍的拋石機源于戰國先秦。這種靠人力牽引的拋石機不但射程短,而且很不穩定,精準度和發射角度都很難控制,而且石彈重量要是達到兩百斤(漢時兩百斤約等于現在的一百斤)的話,射程還不足百步。在下一直在研究對拋石機進行改良,雖然暫時還有沒有什麼進展,但也有一些新的想法。」
說此頓了頓,又道︰「黃忠敢將拋石機架在城內。就說明荊州軍的拋石機能夠有效地控制發射角度和射程,而靠人力牽引的拋石機是無法控制發射角度和射程的。如此看來,荊州軍的拋石機很有可能不是靠人力來牽引。」
夏侯淵愕然道︰「不靠人力,如何拋射石彈?」
曹操、郭嘉、程昱等人則是眉頭大皺,眼神中都帶著擔憂。
荊州軍的軍備發展如此之快,雖然早就有所了解,但還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
不說軍隊的戰斗力,單論武器裝備,荊州軍就已經遠遠超過了任何一方諸侯。
而精良的裝備。又是保證軍隊戰斗力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之一。
「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若是能弄到一架荊州軍的拋石機,或可看出些什麼。」
劉曄搖了搖頭。又喟然向曹操道︰「主公。荊州軍這些年來一直在休養生息,不但積蓄了大量的錢糧軍馬,就連對武器裝備的改良,也走在了所有諸侯前面,此前出現的攻城塔樓和現在的拋石機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荊州軍用的制式武器和重裝步兵的魚鱗鐵甲主公也都見過,不但品質比我軍的武器裝備要好上許多。而且荊州軍現在的所有軍隊幾乎都裝備了同樣的裝備,反觀我軍,這些年一直征戰不斷,根本沒時間發展武備,不但武器鎧甲的品質不如荊州軍。更是有超過一半的士卒用的還是銅劍木槍,長此以往。後果堪憂吶!」
曹操也喟然一嘆,深以為然地道︰「子揚所言極是,可是兗豫二州地處中原,本將軍到是想學周子淵,大力發展生產,改良裝備,可子是這些年來,本將軍何時有半刻消停。」
劉曄默然,曹操說的是事實。
兗豫二州地處中原,四周皆是強鄰,就算曹操想消停,也消停不下來。
不是忙于整編訓練士卒,就是要領軍征戰,根本就閑不下來。
和周堅、袁術等人相比,曹操無力要更加勞心勞神的多。
郭嘉也道︰「還有一個問題,荊州這兩年之所以實力迅速壯大,究其原因,還是周堅施行的一系列政策,比如鼓勵百姓開荒,新開的荒地十年內不用繳稅,還有圈養家畜,也不用繳稅,如此一來,百姓的勞動積極性得到了提高,自然會勤加勞作,並且很快富起來。百姓富足了,周堅只需要用鑄的錢幣購買軍隊所有的糧秣物資即可。而荊州軍的強大又能有效地保證百姓安定的生活,這是一個良性的循環。」
曹操連連點頭,又浩然長嘆道︰「奉孝說的這些本將軍都知道,本將軍也想效仿周子淵理政安民之策,可兗豫二州戰亂不斷,多遭涂炭,不像荊州遠離中原,這些年來荊州境內極少發生戰爭,才得以休養生息。」
就在曹操等人說話間,曹軍的兩營刀盾兵終于沖到了城下。
兩名統兵校尉把手一揮,就要下令輕甲兵上雲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肅立城頭的黃忠狠狠將右臂揮下,厲聲喝道︰「放箭。」
炸雷般地大喝傳遍了城頭的每一個角落,縱然城下曹軍兩營步卒震天的喊殺聲,也無法掩蓋住黃忠驚雷般地大喝。
刀盾兵撤去盾陣後,扛著雲梯的輕甲兵這個時候完全就成了荊州軍弓箭手的活把子。
嗖嗖嗖……
密集的弓弦聲中,一波黑壓壓的箭雨從城頭上傾瀉而下,劃過一道弧線後,狠狠地傾瀉在了最前排正準備扛著雲梯上前的輕甲兵頭上。
淒厲地慘嚎聲剎時沖霄而起,壓過了震天的喊殺聲。
曹軍距離下不過二十步,整整兩千名強弓手近距離攢射,幾乎射翻了所有扛著雲梯的曹軍輕甲兵,就連不少舉著盾牌的刀盾兵都被流矢從死角射傷。
「卑鄙!」
「該死!」
兩名曹軍校尉兩眼幾欲冒火,狠狠地捏緊了拳頭,恨不得飛上城頭與荊州軍撕殺。
曹軍後陣。
夏侯惇鐵青著臉,拳頭捏的咯 響,縱然再不甘心,心里卻明白,第一波攻城,已經毫無疑問地失敗了,再不撤退,也只是徒增傷亡而已。
「傳令,撤軍。」
夏侯惇極其不甘地從牙縫里崩出了幾個字。
很快,曹軍鳴金收兵。
城頭。
黃忠持刀傲然肅立,有冰冷地殺機在嘴角邊綻開。
有校尉疾聲道︰「將軍,我軍若與此時出城追擊,殺可殺曹軍個措手不及。」
「不行。」
黃忠沉聲道︰「曹操詭計多端,用兵詭詐,豈會沒有防備。而且曹軍本陣距此不過一里之地,就算我軍追出城外,也難以取得多少戰果,反而會為曹軍所乘。」
「這……」
校尉怔了怔,只好閉上了嘴巴。
黃忠冷笑了數聲,又道︰「況且,曹軍只是暫退,肯定還會再來。」
果不其然。
曹軍退去後,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重整兵馬壓了過來。
這次曹軍足足出動了四營八千大軍,曹軍並沒有重裝步兵,除了刀盾兵之外,還有數百重甲兵,在刀盾兵的掩護下,扛著雲梯飛快地突進到了城下。
曹軍重甲兵的鎧甲和荊州軍的重甲又自不同,乃是用青銅鑄成。
銅甲比鐵甲更重,而且防護效果也不及鐵甲,全身披掛的話,尋常士兵根本根本就無法行動,因此曹軍的數百重甲兵全都披掛著半身的青銅鎧、
這樣的鎧甲只能護住上身和一些要害,雙臂和腿腳是完全爆露出來的。
在強弓手從上往下的近距離挺射中,數百曹軍重甲兵不停地有人被射中腿腳,更有倒霉地被直接射中眼楮,箭矢穿腦而過,慘嚎聲響成一片。
在付出了近半地傷亡後,二十架雲梯終于被架在了城頭上。
早就嚴陣以待地刀盾兵立刻口餃鋼刀,舉著盾牌,飛快地爬上了雲梯。
「殺!」
炸雷般地大喝聲中,黃忠單手托住一架雲梯,猛的發力將雲梯掀翻。
爬在雲梯上的七八名曹軍士卒驚叫著從雲梯上摔了下去,摔的筋斷骨折,慘嚎迭起。
「砸,給老子狠狠地砸。」
不遠處,一名隊率揮舞著手臂奮力大吼,五十名荊州軍士兵分成十隊,輪番將一塊塊臉盆大小的青石和削尖了的滾木抬上城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爬在最前面,快要爬上城頭的曹軍士兵躲避不及,腦袋剎時如西瓜般碎裂開來,紅的白的濺了身後的士兵滿頭滿臉,尸體摔下去後,又將後面的曹軍士兵給撞下了雲梯。
另一邊。
一名曹軍小校仗著敏捷地身手躲過從城頭砸下的滾木擂石,單手攀住城頭,剛剛猛的發力從雲梯上躍起,準備落在城頭上時,三支鋒利的長槍如同毒蛇般疾刺而至,狠狠地將曹軍小校胸膛刺穿,隨即合力一甩,將尸體甩下了城頭。
慘烈的戰爭點燃了所有士兵最原始的殺戮。
低矮的城牆很快被曹軍士兵的鮮血染紅,城下哀嚎聲響成一片,到處都是受傷未死的曹軍士兵,而更多的士兵則在督戰隊和軍規的逼迫下,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沖。
廝殺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曹軍付出了近千人的傷亡。
曹軍數次猛攻,都沒能攻下城頭,士氣已泄。
眼看已經到了午時,曹操看了看天色,果斷地下令收兵。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哀,三而竭。
攻城大軍士氣已泄,再不收兵,也只是徒增傷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