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群黑衣男子從林中沖了出來,將兩人包圍在了懸崖邊上。愨鵡曉「風王妃?我等現在並不想傷害風王妃請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黑衣男子盯著玄海月,陰鷙的眼中充滿了惡毒和貪婪的意味。
玄海月轉過身,淡然道︰「南詔驃騎大將軍,暗血士。」
男子眼神一縮,冷笑道︰「王妃知道的當真不少。既然王妃已經知道了咱們的身份,還請不要做無謂的反抗,若是傷了王妃,我等無法向王爺交代。」
玄海月挑眉,淡然道︰「本宮若是不從又如何?」
男子笑道︰「峻冥關的事情將軍的心情很不好,不過……如果王妃願意跟我們走,想必將軍也是不會怪罪的。我們將軍乃當世豪杰,對王妃也是真心傾慕。王妃何必跟著風听夜那個廢物,我們將軍說了,只要王妃願意跟我們回去,必許以將軍夫人之外。至于風听夜那個殘……」
嗖!嗖!兩聲破空之聲,兩縷勁風夾著銀光疾射而至,一高一低在說話的男子的臉上和脖子上各留下一道血痕。
玄海月冷眼望著對面的人,冷聲道︰「你若是找死,本宮成全你!」
那人一模脖子上的傷痕,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听到玄海月冰冷的話語,心中一寒不敢繼續說話了。「既然王妃如此不識時務,就別怪我們無禮了!」為首的男子臉色一沉,揮手道︰「抓住風王妃!」
周圍的暗血士一擁而上,蕭睿擋在玄海月身邊將人擋開。暗血士確實不愧為高靖飛所說的戰斗力可與暗衛媲美的精英,他們人數眾多,暗衛以一當十,根本無法招架。
看著不遠處的暗衛又倒下兩個,玄海月深吸一口氣,高聲道︰「蕭睿,帶著暗衛立刻撤!」
蕭睿依然不肯停歇,劃破一個暗血士的喉嚨,道︰「保護王妃的安危要緊,恕難從命!」
玄海月對著一個暗血士拍出一掌,又砍了背後一個敵人一刀,朗聲道︰「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帶著所有人,快撤!」
蕭睿不答,手中的招式更加很辣了。明顯是要違抗命令。玄海月只覺得心里一酸,正要開口,一個人影朝她撲了過來,玄海月舉劍揮出,一轉身又拍出一掌。就在此時,樹林里一道厚重的男聲傳來,「住手!」
赫連霸一到,原本的廝殺立刻停了下來。蕭睿等人退到玄海月身邊圍城一個半圓將她護在身後。赫連霸看著站在人群後面,臉色有些蒼白的玄海月,眼中閃動著復雜的光芒。再看看地上的尸體,點頭贊道︰「不愧是風王府的暗衛,本將軍的暗血士還是差了點。」
蕭睿冷笑道︰「將軍繆贊了,風王府的暗衛身兼數職豈能和暗血士相比。」一出口,便是在諷刺赫連霸膽小怕死,要不然怎麼會專門訓練出一支一千人的隊伍知保護他一人。
赫連霸並不動怒,看著玄海月笑道︰「你很好,完全出乎本將軍的意料之外。只要你過來,之前的事本將軍可以既往不咎。」
看著眼前志在必得的赫連霸,玄海月微微一笑道︰「將軍好快的腳程,本宮佩服。不過……王爺一點不擔心南詔邊境的二十萬援軍嗎?」
赫連霸臉色微沉,很快又笑道︰「本將軍確實有些擔心援軍的事。不過……本將軍覺得還是你比較重要一些。不知道為何,本將軍突然覺得失去了王妃要比丟失了川蜀更讓風王覺得痛苦。而且……如果風王妃成為了本將軍的將軍夫人……」
似乎越想越覺得這是個非常絕妙的主意,赫連霸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原本因為川蜀失利臉上還帶著的陰霾一掃而光。
玄海月冷笑一聲道︰「只怕是將軍想得太多了。明明白白地告訴將軍,本宮這一生只會是一人的妻子,那就是本宮的丈夫風听夜!」
赫連霸臉色一沉,厲聲道︰「你對風听夜還真是一心一意。不過……你可知道風听夜他到底是什麼人嗎?風听夜被魔龍附體,是魔鬼的化身,總有一天他體內的魔性就會蘇醒,一旦如此他就會變成這世上最可怕的惡魔,你難道真的願意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嗎?」
玄海月沉默不語,低頭想了想。想起了去年風听夜魔性發作的樣子,以及她對他的承諾。赫連霸以為玄海月心動了,得意地笑著等著她的答案。他自以為是的認為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跟這樣的一個魔鬼生活在一起,而且她也沒有故意詆毀風听夜,他說的也是事實。
抬頭看著赫連霸得意的模樣,玄海月十分的冷靜,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他是我夫君,不論他是天使還是魔鬼,只要他真心愛我,我就會對他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赫連霸顯然被她的這句話震住了,他萬萬沒想到玄海月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活了大半輩子閱人無數,女人也見過很多,可是卻從沒遇見過像玄海月這樣的女人。美麗、聰慧、專一、勇敢,堅強,還擁有不輸給男子的魄力與膽識,
再加上她是風听夜的妻子,所以他才更想得到他。
赫連霸看著玄海月冷笑著點了點頭,「好啊,既然你對風听夜這麼專一,那……就別怪本將軍對你用強了。不過,本將軍會留風王府的暗衛一條命回去,告訴風听夜來參加本將軍的婚禮。抓住風王妃!」
懸崖上的廝殺再一次展開,赫連霸並沒有打算在一邊觀戰。反而毫不猶豫的朝玄海月的方向撲了過去。蕭睿欺身上前想要攔住他,卻只是兩三招之內便被掃到了一邊。其他的暗衛紛紛上前攔住赫連霸,可是赫連霸那縱橫開闔的掌法如同鋒利的刀刃,讓所有的暗衛都抵擋不住。
只不過四五招的功夫,赫連霸就來到了玄海月面前。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花俏的招式都沒有任何意義。玄海月在赫連霸與暗衛打斗時迅速往自己的嘴里吃了幾粒藥丸,目前她身重劇毒,全身劇痛,要和赫連霸這樣的高手過招一定得使出真功夫才行。她雖然沒有徹底解掉自己體內的毒,但是她所制的藥丸可以暫且壓制住毒性,減少痛苦。
一眨眼的功夫,赫連霸已到了跟前,玄海月手中長劍一翻,飛快的刺向赫連霸。這幾日身子的疼痛和勞累不僅僅讓他臉色蒼白,更重要的是她明顯感覺到體力再以緩慢的速度流失。赫連霸側身讓開,落在地上跟玄海月斗了幾十個回合。
赫連霸扣住玄海月的手腕道︰「風王妃你的功夫不錯,招式很優美,內力也很高。憑你的功夫可以位列天下高手之列。慢著,你……中了毒?!」
趁著他失神之際,玄海月手中長劍一揮,劃破赫連霸的手腕。赫連霸一個吃痛放開抓住玄海月的手。玄海月腳下一滑,身子瞬間跌入了懸崖。
「玄海月!」
「王妃--」
赫連霸急忙跑到懸崖邊上想抓住玄海月,但是已經晚了,玄海月已墜入深不見底的懸崖。一道銀色的寒光從崖下射了上來,赫連霸的胸口綻放出一朵妖艷的血花,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驚醒,赫連霸低頭看著自己胸膛的劍,抬手握住胸前的劍,口中噴出一口血,「玄海月……」
「王妃!」
所有人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怔住了,反應過來的蕭睿飛快地撲到懸崖邊,事實上這一刻幾乎所有的暗衛都撲到了崖邊。夜色里只看到懸崖下重重的霧氣深不見底,空蕩蕩的懸崖讓所有人都無法回神。
「王爺,這些人我們是否……」一邊的暗血士上前小心請示道。
赫連霸掃了一眼蕭睿他們道︰「不必了,立刻啟程出關,片刻都不能耽誤。」
這一次,雖然找到了玄海月卻沒有抓住她,沒了預期的籌碼不說反而和風听夜結下了解不開的血海深仇。赫連霸知道風听夜同樣也在往這里趕來,他們在峻冥關損兵折將,這時候與風听夜正面對上絕非好事。
「撤!」一揮手,越過蕭睿等人,赫連霸往樹林里走去。
「蕭睿,我們怎麼辦?」一名暗衛皺眉道。
「我下去找,你們在這等著,如果王爺來了,你們告訴他所有的一切。」蕭睿道。
暗衛拍了拍蕭睿的肩膀,提醒他當心。蕭睿取出自己身上帶著的繩索扔了下去,抓著繩子躍下了懸崖。
很快,山底下重新燃起了火把,然後分成幾條火龍以極快的速度往山上移動。夜色中一道暗影飛快的從樹林里撲了出來,一把抓住離他最近的一名暗衛厲聲道︰「海月呢?海月在哪?!」
那名暗衛動了動唇角,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目光慢慢地移動到懸崖邊上。
風听夜飛快的從林中掠出,目光飛快的掃過了懸崖,厲聲道︰「王妃在哪?」
所有的暗衛全部跪倒在地,啞聲道︰「屬下們無能……王妃……跌落懸崖……」
風听夜挺立的身子晃了晃,唇邊溢出一絲血痕。讓他原本就蒼白疲憊的臉色變得慘白發青,他低頭隨意地擦了擦唇邊的血痕,但是很快就有更多的血從唇邊溢出,可他毫不在意。「蕭睿呢?」
「蕭睿下崖去了。」
風听夜一揮手,跟在他後面涌出的黑甲精騎不必他吩咐,都拿著繩索下崖去了。風听夜看了看懸崖邊傷痕累累的眾人,走到懸崖邊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從崖邊一躍而下如落入無邊的雲海。
等到皇甫承遙氣急敗壞的出現在懸崖上的時候,一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便是一沉,終究還是來晚了……有些茫然弟望著微微有些亮色的天邊,魚白的天邊似乎染上了淡淡的紅色,讓人從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一直到中午,才漸漸有人從懸崖下上來。但是看著人們的神色皇甫承遙心中原本就沒有幾分的希望顯得更加搖搖欲墜。當一道靛青色身影從懸崖下沖上來時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高靖飛一臉憤恨地瞪著懸崖下面,很快,另一個人從下面躍了上來,落地時卻打了個踉蹌,身子晃了晃才站穩。目光冰冷地盯著站在旁邊的高靖飛,寒聲道︰「高靖飛,你當本王不敢殺你!」
皇甫承遙心中一寒,有些為高靖飛擔憂。他遠比高靖飛更了解眼前的男人,他不知道風听夜到底看到了什麼,只是短短半天的時間,風听夜身上的氣息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以前的風听夜是一柄隱藏在匣中鋒芒內斂的寶劍,那麼就現在的風听夜就是一把急欲嗜血的刀鋒。
他見過每一個時期的風听夜,少年時的英姿勃發,宛如烈火驕陽。青年時的隱忍內斂,看似溫雅實則冷漠。而現在的風听夜,即使什麼都沒做就已經足以讓皇甫承遙不寒而栗。那雙溫雅而冷漠的眸中帶著淡淡的猩紅和毫不隱藏的狠戾,仿佛隨時都可以撕碎他所看到的任何東西。
高靖飛冷笑一聲道︰「本公子怕你不成?!你殺啊……你風王爺是曠世奇才,神功蓋世。可海月守著川蜀和赫連霸對峙的時候你干什麼去了?海月被人追殺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干什麼去了?海月掉下懸崖的時候你干什麼去了?風听夜,你連你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你還是男人嗎?!你就是個廢物!」
「噗--」高靖飛的話似乎終于沖破了從昨晚刻意被壓制的某些什麼東西,一口鮮血從風听夜口中噴出。
皇甫承遙起身掠了過來,扶著風听夜道︰「王爺!」風听夜的臉色蒼白如紙,暗紅的血液仿佛止不住一般的從唇邊悄然滑下。皇甫承遙的眼中閃過沉重的擔憂,低聲道︰「王爺,保重身體。王妃……王妃的大仇……」
他並沒有說也許王妃沒事之類的空洞的安慰,連自己也不能信的事情根本無法說服風听夜。而那些傷害了王妃的人……皇甫承遙暗暗一嘆,那些人必須死,否則……王爺只怕活不了了!
不算寬闊的懸崖邊上,所有人都沉默著不敢說話,生怕打破眼前的沉寂就會帶來無法阻止的可怕後果。從昨天到現在,懸崖上的人們沒有吃過飯喝過水,但是現在卻沒有人覺得自己餓了或者是渴了。
蕭睿和雲鋒跪在地上,低聲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告訴風听夜。同時,其他人也知道了山崖下的情況。崖下是一條洶涌的大河,天亮之後霧氣散開,兩邊的懸崖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阻礙物。那條洶涌的水流讓人無法預計,落入水中的人到底會被帶去何方。
皇甫承遙小心地盯著眼前看似平靜的男子,那平靜之下的危險讓高靖飛心驚。此時的風听夜就像一把嗜血的刀鋒,既脆弱又危險,就算是最輕微的觸踫也會讓人見血。
風听夜慢慢地走向懸崖邊緣,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山巒。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已經嵌進了肉里,鮮血留了出來,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痛。胸口仿佛有一股熊熊烈火,隨時都會爆發出來,燒掉所有的一切。
「啊--」風听夜對著天空痛苦憤恨地大吼了一聲。一瞬間仿佛天搖地動般,周圍的一切都因為這個聲音而晃動了起來。天空中劃出幾道紫色的閃電,風听夜的瞳孔變成了紫色,閃著詭異嗜血的光芒。然後山崖上出現了一條黑色的巨龍,朝著遙遠的地方飛了過去。
「王爺--」皇甫承遙跑到懸崖邊,憂心地大叫道。
「皇甫公子,王爺要去哪?」蕭睿問道。
皇甫承遙皺眉,低頭想了想,憑他對風听夜的了解,不到萬不得已,風听夜是不會現出自己的真身的。可是現在……為了王妃,風听夜竟然現出了黑龍的真身,那就會……
仿佛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皇甫承遙對著身後的黑甲精騎道︰「馬上集結所有的軍隊到南詔邊境支援王爺!」
而另一邊,赫連霸離開峻冥關後便帶著暗血士馬不停蹄地往南詔方向趕去。可是這一路上他卻不像平時那樣騎馬而是坐在了馬車里,旁邊的一名大夫正在給他治傷。之前在懸崖邊上玄海月墜崖時給他最後的一擊,雖不致死但也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那一劍幾乎穿透了他的胸膛。
離開懸崖時赫連霸雖然封住了自己的大穴,但是鮮血還是不斷地往外流。此刻在車上,他臉色慘白四肢無力。此時此刻他不得不真心佩服玄海月這個女人,在她臨危之際,還能給他造成如此重大的傷害。
而馬車外面的天空忽然電閃雷鳴,烏雲密布,一股沉悶的氣息朝著赫連霸一行人襲來。隨後只听「轟隆隆--」一聲,一道黑色的閃電劈在了地上,濺起四周的塵土,頓時沙塵漫天。赫連霸一行人就在閃電劈開的不遠處停了下來。
憑借著軍人的敏感,赫連霸知道外面發生了重大的事情,剛才那道閃電來得詭異,果然他掀開車簾就看到了不遠處塵土漫天。待到塵土散去,出現在眼前的是手拿墨魂劍,一襲黑衣的風听夜。
「風听夜?」他怎麼會在這里出現?玄海月墜崖之後,他不是應該去尋找她的下落和接手峻冥關的事物嗎?不過眼前的風听夜渾身充滿殺氣,讓人不寒而栗,赫連霸瞬間明白過來……風听夜是來找他尋仇的……玄海月的仇……
趁著暗血士沒反應過來之際,風听夜的瞳孔發出璀璨的紫光,全身的殺氣毫無保留的向外放。天空中雷電交加,烏雲翻滾,將地上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重詭異。
風听夜舉起墨魂劍朝赫連霸所在的馬車沖去。他武功極高,沿途墨魂劍劍氣揮灑死傷無數。就連一不小心成為他墊腳石的倒霉鬼也被腳下的力道震得七竅流血而死。
一時之間,黑色身影在人群中縱橫來去,所到之處皆是血流成河。墨魂劍下無幸存之人,每一劍揮出必然帶出一篇血光。如此威勢,即使是號稱南詔第一護衛隊的暗血士也不由得心寒。
看著暗血士一個又一個的倒下,赫連霸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風听夜是不會放過他的,只能迎難而上了。活了大半輩子他還是第一次跟風听夜面對面的對打,沒想到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
他曾經听說過風听夜被魔龍附體的事,也曾想過風听夜魔性發作的樣子,沒想到玄海月的死成為了激發風听夜魔性的導火線。看來……自己這次出征真是名符其實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眼看著風听夜已到了跟前,赫連霸果斷的舉劍想風听夜躍了過去,他原本就受了傷,但是現在……為了活命,只能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