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松一口氣的模樣是什麼意思?」顧衍笙皺眉。愨鵡曉
他動作毫不停留將她相冊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刪了個干淨,然後三兩步在艾菲面前站定,「我一段時間沒修理的你下不來床,你精力就沒處用是不是?」
艾菲下意識後退,只是才半步,腰部就直接抵在矮櫃上,再不能後退一點。
他靠的很近,彼此氣息教纏,艾菲看著他唇角邪氣笑容,頭皮一陣發麻,心里有種不祥預感,「顧衍笙,你冷靜點,醫生說了你這些天不能做激烈運動的。」
「是麼?」他完全不為所動,傾身更是靠近,艾菲下意識往後靠,身體幾乎就要整個貼在矮櫃上,她退無可退,他才暫時罷休,「既然你那麼體諒我,咱們可以變通一下,我不能做,可以換你來做……」
「……」艾菲眉心抽了下,突然尖叫一聲,乘著他皺眉之際一把將他推開。
然後故意弄出很大動靜的沖向那邊正在火上炖著的鍋子,「呀,差點糊掉。」
顧衍笙瞥一眼她的大驚小怪,陰陽怪氣冷哼了聲,也沒在再廚房帶著,單手插在口袋,拖著拖鞋出去了。
後面艾菲一直在想著那幾根驗孕棒的事情,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以致後面飯菜上桌,顧衍笙沒吃幾口,便丟下筷子一言不發的看向對面剛坐下來的艾菲。
艾菲筷子正夾了一塊肉還沒來得及往嘴里送,被他這麼看著突然生出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怎、怎麼了?」
說話間她將筷子上夾著的菜送進嘴里,然後差點沒直接吐出來。
這肉,好甜……
根本是她剛剛心不在焉把糖當成了鹽。
湯是淡的完全沒有味道,青菜又太咸,好像把該放在湯里的鹽全都放到青菜里去了。
這飯沒法吃了……
艾菲心里哀嚎一聲,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看著對面臉色明顯不太好的男人。
醫院的東西不和他胃口,他在醫院幾乎都沒怎麼吃,結果晚上回來她竟然搞砸了。
「要麼我們叫外賣吃?」艾菲猶豫了下還是開口,總不能就這麼餓著肚子吧?
只是顧衍笙卻並不回答這個問題,「艾菲,你有心思。」
他說的篤定,以致艾菲無力反駁,再多的借口這個時候好像也無從說起。
好半天故意撞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胡亂扯了個理由,「嗯,可能是大姨媽來了的原因,肚子有些不舒服。」
她說得有些心虛,沒想到顧衍笙卻當了真,「怎麼延後這麼久?之前的中藥這段時間有堅持喝麼?」
她有些體寒,每次大姨媽來訪都痛得死去活來。
顧衍笙也不知道怎麼知道的這個事情,反正自那之後他按時都會讓人送中藥給她,喝過一段時間,痛經的癥狀果然好轉少。
但現在根本不是痛經不痛經的問題,問題是她身上根本沒來,甚至已經延後很久了,她甚至沒法告訴她自己此刻所擔心的事情。
可這個謊既然已經扯了,她也就只能自己圓起來,「唔,可能前面一段時間情緒不太穩定,作息又不準時,所以經期才會不太準。」
她像是小孩子和老師匯報一樣,明明是不怎麼般的上台面的問題,可此刻兩人卻和老夫老妻一樣,一言一語透漏出幾分地久天長的味道。
顧衍笙眉心幾不可覺的皺了下,「明天我讓榮老過來給你檢查下,之前的藥方子看看要不要換。」
「……」艾菲有些無語,可一想到那個道行很深的老中醫,背脊就有些發寒,萬一是懷孕,然後還好巧不巧的被整出來怎麼辦?
而且那種中藥真的很難喝,好不容易月兌離苦海,她可不想往後繼續經期前一個星期天天受罪。
「呵呵。」她干笑兩聲,連忙搖手,「不用了,我現在這個是正常狀況,後面好好休息就會調整過來了。」
顧衍笙撇她一眼,語氣是絲毫不容拒絕,「要麼我明天讓白川去把人接過來,要麼咱們明天一起上門拜訪,你自己選。」
話音落下,他有些嫌棄的看一眼桌上的飯菜,然後想也不想的泡了些根本沒有味道的湯在碗里,就著湯吃掉一碗米飯,然後在艾菲一臉的目瞪口呆里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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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艾菲清洗好餐具,將廚房收拾了下,揣著幾盒驗孕棒,一路跑回自己房間,直到鎖好房門,心髒仍舊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只是她還來不及坐下,房門突突被人敲響,她一個緊張將手里東西盡數塞到一邊的櫃子里,深吸一口氣才去將房門打開。
顧衍笙靠在門框上,雙手懶散環胸,並不在意的問了句,「鎖著房門做什麼?」
「準備洗澡。」艾菲已經想好應對借口,一句話毫不猶豫的月兌口而出。
「洗澡用得著鎖門?」顧衍笙明顯不太相信。
他垂著眸子,有些鄙視的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那眼神仿似在說‘你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看過?’
「……」艾菲眉心一抽,「你究竟想怎麼樣?」
這會倒換顧衍笙有些猶豫了。
艾菲見他不回答,加上自己又有心思,下意識想要開口催促。
可他卻更快一步,「穿件外套和我出去一趟。」
艾菲有些不解,他腦袋上還縫著針這又折騰哪一出?
「澄澄好像出了點事情。」他想了下還是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只是看他有些凝重的表情,艾菲心髒一沉,恐怕絕對不只是出了點事情吧。
艾菲這回再不猶豫,急忙回身隨手拿了件外套穿上,匆匆忙忙跟著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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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燕北住的地方離淺水灣有些距離,路上顧衍笙把自己知道的大概和艾菲交代了下。
其實從上次周燕北強制將澄澄交給安靜嫻,事後念暖一直試圖徹底逃離周燕北這個人。
只是周燕北哪里肯放過念暖?甚至之後做事更是變本加厲。
他一面對安靜嫻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一度阻止念暖和澄澄的見面,另一面卻又強制霸佔念暖,變相將她軟禁起來,不肯放她離開。
艾菲這才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也發生了太多事情,所以徹底忽略了念暖那邊的事情,兩個人長時間沒有聯系,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誰也不會想到竟出了這樣的變故。
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安靜嫻送澄澄去幼兒園的路上出了事情,明顯是一次有預謀的車禍,安靜嫻因為車禍躺在醫院昏迷不醒,車禍之後澄澄卻一直下落不明。
念暖的情緒徹底崩潰,不吃不喝,所以周燕北這才想到了艾菲,所以才會打電話給顧衍笙。
二十分鐘後,車子剛在周燕北公寓樓外停下,艾菲便迫不及待打開車門一路小跑進去。
電梯停在27樓,這一層就周燕北一個住戶。
艾菲和顧衍笙剛從電梯出來,就看到不遠處門前守著的幾個明顯訓練有素的黑衣保鏢。
那幾個人是認識顧衍笙的,恭敬彎腰問好,然後徑直打開公寓門放行。
格調奢華的復式公寓里,沒有了往日里澄澄的歡聲笑語,此刻只剩一片讓人窒息的死寂。
周燕北滿臉疲憊的靠坐在沙發上,像是瞬間蒼老很多。
客廳里不復往日整潔,艾菲看了一圈也沒找著念暖的身影。
「她在臥室,你去看看她。」听到動靜,周燕北茫然抬頭,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艾菲眉間只剩一層抹不平的褶皺,想說什麼,張了張嘴還是一言不發的往臥室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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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主臥室的門,迎面只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要不是周燕北說念暖在這里,艾菲幾乎就覺得這里根本沒人。
下意識伸手按下牆上開關,光線流瀉,艾菲這才看清縮在牆角瑟瑟發抖消瘦的不成樣子的舒念暖。
她就像是深冬里快要枯死的樹木,艾菲不知道這些天來究竟是怎樣的生活竟然將那樣一個明媚美好的人折磨成這幅樣子。
艾菲喉口有些哽咽,艱難跨步過去,緩慢在床邊坐下,然後小心翼翼抱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她肩膀上,「念暖,為什麼不哭?」
她好像一直沒有哭過,一雙明亮的眸子眼前只剩無盡空洞。
像是透不進一點光亮,像是粘稠濃密的黑色絕望。
感覺到艾菲的靠近,舒念暖終于有了一些反應,她眼底茫然漸漸被一層焦距代替,看清眼前的人,唇角扯出一個破碎不堪的笑,「沒用的艾菲,你不懂我有多恨他那麼愛我……」
你不懂我有多恨他那麼愛我。
艾菲愣了下,一滴眼淚就這麼不受控制砸在床單上,暈出一小朵潮濕水漬。
這世界總是這樣愛恨兩難,她想要顧衍笙的愛,卻不得,念暖不想要周燕北的愛,偏偏那個男人卻愛得那麼偏執和堅定。
「艾菲,我的澄澄被綁架了,明明知道用我做交換就可以把澄澄救回來,可是周燕北不肯……」她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伸手緊緊抱住艾菲,像是終于拽住死亡前最後一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