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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人腳底一聲雷,滿座頑雲撥不開。
天外黑風吹海立,浙東飛雨過江來。
十分瀲灩金尊凸,千杖敲羯鼓催。
喚起謫仙泉灑面,倒傾鮫室瀉瓊瑰。
——《有美堂暴雨》
明月當空,墨藍色的夜空中只有薄薄的雲絮漂浮,狂風襲來,仿佛一只無形的大手,拉過一張大幕,雲層密布,片刻便遮蔽了整個天空,厚厚的雲層,仿佛觸手可及。
雷聲轟鳴,烏雲密布,這是暴風驟雨的前奏。
黃石鎮是個熱鬧的小鎮。
二人策馬悠哉的前行,不料適逢大雨耽擱在黃石鎮,下榻悅來客棧。
隔兩條街就是朱停的小店,但是陸小鳳和朱停鬧翻了,近期恐怕是不會見面的。
窗外暮色朦朧,朱翊鈞覺得明天有必要去看望下朱停。
比較其他地方,監察黃石鎮的錦衣番子更多,這不是一個安定的地方。
朱翊鈞面色緩和,略帶紅暈。白色里衣,露出小半胸膛白皙緊致肌膚。發帶濕氣,長發松散地披在肩上,頭上雖然沒有高冠,不見以往華服錦衣,神態慵懶,反有一股逼人的清冽尊貴之氣。
朱翊鈞掃過廂房一處,淡淡道︰「都退下吧。」
他能大大方方的出門,身邊沒有帶些人是不可能的。
所謂的暗衛,就是二十四小時貼身保鏢。此刻,藏覓在廂房四周的暗衛一陣騷動,皇帝身邊總得有人跟著才行,但皇帝的話也是不能違背的。
朱翊鈞上挑的雙眸不僅僅只是漂亮勾人,還有孤傲睥睨的寒氣,和帝王冷酷的氣勢。
瞬息,四周的視覺觸感消失無蹤,壓抑的氣氛蕩然無存。暗衛們已經消失無蹤,守在了離朱翊鈞房門最近的地方。
錦衣衛是一條有進無退的路,保護皇帝是他們唯一的尊嚴。
朱翊鈞洗完澡懶洋洋的躺靠在床上,隨意的翻看著手中的手本。
萬歷朝沒有太平皇帝,朝廷瞬息萬變,勤勉持政是他的第一課。
錦衣隨時有人知道朱翊鈞的動向。朱希孝每天都會送來比較緊急的事務,百里加急,還有官員消息動態。
戚繼光、殷正茂返京了。
這是被張居正調回來的,所謂何事?
錦衣衛僉事郭海一家五十二口,不日滿門被殺。
郭海是專門負責監視荊王的錦衣衛,沒想到一夜就被人滅門。
朱翊鈞愕然,有些動怒,堂堂朝廷四品被人滅口,簡直是公然藐視朝廷。
眉頭微蹙,眼底一抹思慮一閃而過,飛快的讓人仿若錯覺。
他指尖劃過手本上,朱希孝案發當日便前往現場查看,索查出的蛛絲馬跡。
郭海被鋼針所斃。
這時,只听隔壁‘砰’的一聲,木屑齊飛,客棧房門那扇厚木板做成的門,變成了張薄紙,應聲粉碎!
朱翊鈞從沉思中回神,听聞聲響,還來不及思考。感嘆某人真會惹麻煩,亦或者幸災樂禍。
又听‘轟’的一聲巨響,一面牆猝然倒下,一人臉上血肉模糊,勁力極大的被打飛,倒在了朱翊鈞的房內。
他連呼聲都沒有發出來,就仰面倒了下去,了無生息,顯然已經死了。
客棧大廳內,已經空無一人,桌椅被拉到一旁,又有許多打翻的杯盤,碎瓷等物。
這是被踢館的節奏。
最近,陸小鳳的運氣一向不好。
先是被人追殺,而後跟老猴子賭局不順,屢戰屢敗,又是挖泥鰍又是翻跟斗。
本想好好玩一玩轉轉氣運,沒想到麻煩又自動找上門了。
一個時辰前,陸小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這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別想讓他下床來。他是這麼想的。
他吸了口酒,眯著眼,心情不錯。
明天先去找苦瓜大師,再去吃老山東的大饅頭,四海春的羊絲肚,宋嫂做的醋魚也不錯。
嗯,還得去趟蘇州,‘鬼見愁’的水路都有些記不清,到時別迷路了才好。
陸小鳳想得美,天馬行空的跳躍思維。《》心中頗為復雜,又回憶起當年那個信誓旦旦說要賞玩名山大川,環游百里太湖的執拗少年,不由勾起嘴角。
這時天黑。
陸小鳳房里多了五個人。
他們都是江湖上的大名人,不知道他們的人恐怕很少。江湖上最孤僻、最古怪的人今天都湊在一起,出現在他的房間里。而這五個人都是來找他的。
陸小鳳嘆息,因為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
他閉著眼,若是以往這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和他沒關系,有關系也會變成沒關系。
但今天不行,「我把場子借給你們,但打歸打。驚擾了我隔壁的朋友,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他這麼說的,聲音看似漫不經心,卻有著一絲警告和不容置疑。
他話音剛落,鐵面判官就已經飛出去了,出手的是柳余恨,左腕的鐵球砸了出去,撞到了那面牆。少頃,轟然倒下,牆土散去,依稀能看到一人站在房中,身姿高挑,觸及那道深冷淡淡,寒氣逼人的眼神。
陸小鳳一哆嗦,坐起身,想扯個笑臉。
片刻,苦笑道︰「你們攤上大麻煩了。」
柳余恨長的並不好看,臉左面被人削去了一半,傷口現在已干癟收縮,鼻子和眼楮都歪歪斜斜的扯了過來——不是一個鼻子,是半個,也不是一雙眼楮,是一只。
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個又黑又深的洞,額角上被人用刀鋒劃了個大「十」字,常人不敢多看他一眼,畏懼他,害怕他。
此刻,兩個不同的空間相連,隔壁的氣勢隱隱傳來,這是來自不同人的壓力。平淡冷靜,似有若無,若隱若現的殺氣。
有高手!
三人心頭一凜。
少頃,幾人轉頭都不由一愣,冰月清輝泠泠照在他精致到艷的面容,暈黃的光線里精致到魅惑的地步,漆黑的眼眉似丹青聖手精心繪就一般,眉梢和眼尾微挑,高傲而睥睨。
原來男人也能長成這樣。
他臉色不好,上挑的眼眸帶著怒氣,顯然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心情更不佳。
「閣下是何人?」開口的是蕭秋雨,他長得很斯文,很秀氣像個文弱書生,一張白白淨淨的臉上,總是帶著微笑。讓人感覺他的脾氣很好,其實三人中他的性格最糟糕。
朱翊鈞恍若未聞,看也沒看他一眼,連眼皮都沒抬動一下。視螻蟻一般的藐視,蕭秋雨深吸一口氣,臉色陰沉得幾乎想殺人,而他手上的劍確實已經出鞘了半寸。
他有心動手,隔壁近乎實質的殺氣,壓得他們幾乎喘不上氣。
「我就知道和你出門準沒好事。」
陸小鳳看著這樣的朱翊鈞,心頭一跳,眼神就再也挪不開了,只感覺這樣不對,卻控制不住移不開眼。
片刻聞言,他攤了攤手,再模了把小胡子,讓朱翊鈞放心。
他正想說些什麼。
正在這時,晚風中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樂聲,美妙如仙樂。三個突然靜靜的站在黑暗里,此刻好像沒有看見朱翊鈞和陸小鳳般,在等候著什麼。
朱翊鈞听了一會,有點味道。陸小鳳也在听,這種樂聲無論誰都忍不住要听的。
這時,原本充滿血腥味的房子突然充滿了香氣,從風中吹來,隨著樂聲傳來。昏黃的屋子也突然亮了起來。
一條由鮮花織成的毯子,直鋪門外。
朱翊鈞見陸小鳳張大眼楮,滴溜溜的盯著門外。不禁感慨,上官飛燕太會裝逼,真是裝神弄鬼,故弄玄虛的高手,不管她到底有多美,起碼已經吸引到陸小鳳了。
當一個人從門外走進來。
果然,陸小鳳眼前一亮。她身上穿著件純黑的柔軟絲袍,漆黑的頭發披散在雙肩,臉色卻是蒼白的,臉上一雙漆黑的眼楮黑得發亮,身上沒有別的裝飾,也沒有別的顏色。
她的一雙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靜靜的凝望著陸小鳳,像有千言萬語道不盡,顯然陸小鳳很吃這一套。
朱翊鈞鄙視陸小鳳一臉豬哥樣,一屋子的人都痴痴的看著丹鳳公主,忽然覺得好失望。以他見過的絕代佳人,丹鳳公主的容貌自然不算什麼。不過是身份高貴又柔弱可人,容易激起男人保護欲的女人麼,還是個蛇蠍美人,陸小鳳的眼光太瞎了。
這個丹鳳公主眉眼中的貴氣,連永寧半數都比不上。
丹鳳公主朝陸小鳳走去,步至床前,隨即直挺挺的跪下。陸小鳳早在她雙腿一曲時,身形一掠,紅影一閃,攬著朱翊鈞破窗而出,窗外狂風驟雨,一路疾走。
「皇上,真是多有得罪。」
「你這一輩子算毀了。」
「……」
為了掩蓋原本的陰謀,就要編出更大的陰謀。
花玉樓一改往日輕佻,面容嚴肅地走進兵部尚書府。張居正已經力不從心了,這時候尚可與之比肩的只有楊博。
楊博更老了,一頭白發,他已經快八十了。
道家無為,落葉歸根。
花玉樓手上拿著的是兗州府錦衣衛,快馬送至京城的修書一封。
「請太師過目。」
楊博接過手書,兵部尚書統領天下軍務,這般刺客訓練有素,明顯是軍中精銳。
果然,濟南府守備龐有叔。
楊博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憨厚大漢的形象,有些印象。
龐有叔本屬衛所軍,但軍營中疲懶滯後嚴重,張居正大洗牌時,被調到了兵屬營。
憶到此處,楊博眯起眼楮︰「皇上現在何處。」
花玉樓一頓,扯扯嘴︰「皇上拜泰山,自然在山東。」
楊博仿若未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戚繼光已經去山東救駕了。」
「所謂伴讀,先是伴,其次才是讀。一身仕途皆為皇帝,花小子是在自尋死路。」
楊博的臉上盡顯嘲諷,以他對朱翊鈞的了解,此次出門沒那麼簡單以身犯險在意料之中,但見花玉樓遮遮掩掩難免起了遷怒之心。
這個信息量有點大,花玉樓有些錯愕的開口︰「戚將軍回京了?」
楊博不理他,端起小案上的茶杯抿了口。
花玉樓無奈的嘆了口起,「此刻去追戚將軍怕也追不上了。」
楊博冷哼一聲,細皮女敕肉老夫還靠的上你!
正想趕他出去。這時,門外進來一人,穿著青灰的衣裳,是楊府的家僕。
來人在楊博耳旁耳語幾句。
‘啪’茶杯從他手中滑落,那是他最喜歡的,是萬歷七年朱翊鈞送給他的壽辰禮物。
什麼讓素來從容淡定的楊太師大驚失色,花玉樓有些好奇的揣度。
只听,「快,你快去把皇上喚回來。」
「遲了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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