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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長街,街上漆黑而空無一人。
陸小鳳帶著朱翊鈞一路狂奔,迅速的閃進了另一條街上的一處宅子,走進後方的院落,幾道身影便尾隨而至。
昏黃的燭火,若隱若現。
明亮且溫暖的房間,與窗外無邊無際的寒冷黑暗,形成了鮮明對比,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間民房看起來有些年頭,房屋家具都有些破敗,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唯有庭院內的那株高大的梧桐還在釋放著生命的氣息。
朱翊鈞換了件干淨的衣服。坐在凳子上,接過陸小鳳不知道從哪舀來的毛巾,想到大晚上的裝備不齊還得東跑西跑,從未有過如此狼狽,有些不痛快,這生活也太熱血了。
陸小鳳早也換好衣服,手里還握著那個酒杯,躺靠在屋子里一張藤椅上,微闔著眼楮,一晃一晃的。
「你放心,他們保證追不來,這地方除了你就沒來過別人。」
朱翊鈞眉毛微挑,嫌棄的看了四周,屋子雖然陳舊,但還算干淨,布置也很簡單,可以說是什麼也沒有。
「你家?」
陸小鳳笑道︰「這是我師傅的地方。不過他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又加了一句,帶著漫不經心的語調,「不出意外我是準備在這安享晚年了。」
「你師父?」
「是個貪酒的糟老頭,你不會想知道的。」
朱翊鈞見他回避不談,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在說自己麼。」不客氣的說道。
陸小鳳笑了笑,迎著他的視線,眼底盈著笑意,模了把小胡子。
兩人似乎都沒睡覺的意思,陸小鳳老神在在的躺在那,像是在想事。
朱翊鈞不知道從哪模了把梳子,正在綰頭發,準備把紫金冠給按上去。《》不過他顯然高估自己了,平日給皇帝梳頭有專門的人不說,更有專門的床來辦事。
他連發髻都弄不好,何況是帶發冠。
陸小鳳皺著眉頭,看他折騰半天,終于忍不住走了過來。順手的接過朱翊鈞手上的梳子,用內力把頭發烘干,解開絲絛,柔順光亮的頭發散開,分成一束束,一縷一縷小心的梳起來。
他梳的很小心,動作輕柔的怕扯到頭發。
朱翊鈞也不在意,毫無不適,閉上眼楮的神情是適意的,仿佛這是一種享受。
夏日寧靜的夜晚,月朗伴星稀。
不知過了多久,小屋內又想起了陸小鳳悠悠的聲音,帶著獨特的魅力。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冠發是準備去哪?」
朱翊鈞睜開眼,沒好氣的說道︰「陸小鳳要添麻煩,不想奉陪自然要走遠遠的。」
陸小鳳笑道︰「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原來你也覺得那女人是個麻煩,不僅長得漂亮派頭還挺大,柳余恨,簡直比公主還大!」
「你見過永寧。」
「沒有。不過你妹妹恐怕請不來柳余恨,蕭秋雨,獨孤方這三個怪人來當保鏢。」
「不請外人,有大內侍衛就夠了。」
陸小鳳笑了笑,又苦笑著說道。
「剛剛忽然跪了下來,嚇了我一跳,還好躲得快。」
他已經起了好奇心,這麼說顯然是很在意,躲過了這次,最後還是會掉到上官丹鳳的溫柔瘴里去的。
朱翊鈞這麼想,嘲道︰「我以為陸小鳳見了漂亮女人就連路都走不動了,沒想到還能跑。」
「你覺得我一個糟老頭和一個漂亮女人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麼?」
陸小鳳說完,嘴角一彎朝朱翊鈞眨了眨眼。輕佻的舉動他做來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帶著一絲孩子氣,若春日里楊柳拂面,搭人心頭微微一蹙。
朱翊鈞扯嘴壞笑道︰「你干什麼事都正常。」
陸小鳳哭笑不得,他們都沒有再回話,專心的綰頭發。
清風拂過,氣氛恬淡安然。
朱翊鈞微微側過臉,精致的輪廓和卷翹濃密的眼睫暴露在陸小鳳的視線里,那雙沒什麼波動的黑色眼眸,偶爾會閃過綺麗的光芒,有著將人吸進去的魅力,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在打些壞主意。
此刻,他忽然回憶起兩人小時候初識的情景。
兩人的邂逅,不過短短幾日的相處,悄無聲息的開始,與風花雪月無關,只有兩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陸小鳳會經常帶著各地方有名的新鮮的東西,有時候是吃食,有時候是工藝,為的只是在這時,不能出京城的朱翊鈞。
天南地北的朋友,天各一方的少年,互不了解,互不相知,卻能因為一時相投而相安無事的在一起,喝酒賭博玩耍,哪怕只是純聊天。都是陸小鳳最喜歡的事。
但不知何事,卻染色了曖昧的迷離,就像現在,陸小鳳的眼帶著連他自己都所未料的專注和深邃。
而相比陸小鳳的沉醉享受,朱翊鈞的臉黑的可以滴下墨汁了。陸小雞到底行不行,磨磨蹭蹭的都快半小時了。
「你好了沒。」朱翊鈞見他半天還沒好,不耐煩的說道。
听到朱翊鈞清冷的聲音,陸小鳳無奈的從深遠的意識海里拔了出來。
「快了,就差一點了。」
「你不會梳就別用這麼費事的東西,像我,簡單又方便。」
朱翊鈞淡淡的了眼,陸小鳳頭上看不出成色的布條,嫌棄的撇嘴,不理他。
他拿著那個紫金冠,有些下不去手,中間瓖嵌的那顆大寶石,怎麼看怎麼像暴發戶的玩意。
皇帝的*好果然深不可測。
少頃,陸小鳳停手,轉身一躍,躺倒在了藤椅上,夸張的吐了口長長的氣。
「好了。」
陸小鳳失聲說道︰「麻煩死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幫別人綰頭發了。」
朱翊鈞挑眉,用手一拂,眼楮一亮,贊道︰「手藝不錯。」陸小鳳顯然也很滿意,模了把小胡子,有些得意。
果然,朱翊鈞又揶揄的說道︰「平時沒少干吧。」
陸小鳳聞言有些無奈,看向別處,不再言語。
現在他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小陸子了,有這麼一個被人伺候慣了的朋友,真不是什麼好事。
少頃,‘扣扣’這道響聲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有人敲門,是守候在朱翊鈞身邊的暗衛。這次出門他一共帶了八個侍衛,都是數一數二的高
手。
「進來!」
這名錦衣衛十萬火急的趕了進來,手上拿著的是加急送來的手書。
八百里加急。
朱翊鈞一見就知有急事,連忙卷開手本,字不多,僅三字。
卻恍若晴天霹靂,耳中似乎又傳來遙遠且虛幻,多年前悲戚的哭泣聲。
臉色煞白無色,雙眼空洞壓抑。
陸小鳳問他出了什麼事。
半晌,才顫著聲,「大明的半邊天要榻了。」
接天連璧,湛藍天幕,轉眼都是浩瀚大海萬里無雲。
百艘大船軍艦樓船上國旗獵獵招展,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形單影只。
「將軍,咱們現在要往哪走。」說話的是他的副將石應,是個地地道道的水人。
楊廷保仔細端詳著手上的地圖,道︰「同糧草官聯系上了嗎?」
「還沒。」
楊廷保聞言,眉頭蹙了起來,又沉聲問道︰「咱們的軍餉還能撐多久。」
石應道︰「不過一月。」
楊廷保眉頭皺的更緊,想了想,才說道︰「繼續西行。」
石應朝海里狠狠吐了口唾沫,咬牙下決心說道︰「將軍,再走下去,咱們吃得消。可這些士兵,還得去打海盜,恐怕是不行了。」
周圍站崗巡邏的士兵具是腌里吧唧的,在海上飄了大半年,別說是野味了連海鳥都沒看到,嘴里淡的都能出鳥毛。
而除了一開始遇上些小打小鬧的海賊,其他時候都是在打醬油。盤踞百年根深蒂固的大海盜已經熟悉了這些海域,像是知道楊廷保海軍的行軍路線,每回都早早的避開,行船大半年愣是沒踫上。
如今讓楊廷保這麼班師回朝,想想都讓人不甘心。
就在他煩惱不已的時候,船身忽然劇烈晃動,原本平靜的水面從遠方蕩來道道水紋,蔚藍的海水染上了綺麗的顏色。
‘轟’的一聲,遠方傳來爆炸聲。
「前面有人打仗。」石應一激靈爆喝道,指著一名小兵,「你,去前面看看。」
那名士兵跳上一艘小船,穿出缺口劃向包圍圈外廣闊無邊的水面,迅速的朝前方劃去,沒過一會又劃了回來。
前邊有海戰。
從船身上看,那飄揚的白雲旗幟。路過這條海線的怕是白雲城朝中原貿易的船隊。
從武器上看,那距離500米還能轟炸的重鐵大炮和重達2噸砸船的重力錘,這麼陰險至極的損招,一看就知道是如今鬧騰的最歡實的荷蘭海盜。
石應听完小兵的匯報,眼爆精光,臉色一片火熱,熱切的看著楊廷保,「將軍,是荷蘭人。」
楊廷保嘴角也不禁勾起,總算是遇到了!
他強制壓下心中激動滿懷的情緒,沉著的打趣道︰「怎麼,石將軍不會現在想打退堂鼓了。」
石應一听大笑道︰「屬下平生無所憂掛,今天若是不幸,和這群海盜一同溺海,了卻生命,也是無負大業,最是痛快了。」
「將軍下令吧!」
「全軍加速前進!」
「給我殺!」
漫天的血色劃過淒美的殘陽,迎接黑暗的降臨,等待又一天黎明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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