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著蒙蒙細雨,淅淅瀝瀝的聲音漸鳴漸響,猶如一出春末夏初的詠嘆調。愨鵡曉
考完試了,騎著自行車穿著雨披在細雨中奮力沖刺,這年頭春夏分界已經不明顯了,腳下穿著涼鞋,被濺了滿腿的泥水她也無所謂。反正電信公司的進工作現場要穿布鞋,她到了公司換工作裝鞋子就行了,屁大的事。
心里也一萬個懊惱著,得叫周琛教她開車,家里放著那麼多車不開,她老蹬自行車也怪累的。
周琛之前跟她說過很多次叫她學車。
林齡大驚小怪的︰「不知道我暈車啊? 」
她是真暈車,靠背得擺來端端正正了,每次周琛剎車的時候都要慢了再慢,不然她就能趴車窗上給他吐。
「冬天你也不嫌騎車冷。」
「冷我也樂意。打死我也不學開車,那駕校學開車的話,我得暈死。鴝」
其實就林齡的脾氣也不適合開車,開車的人得穩,她?她要能穩的話,周琛平日里也不會那麼傷神,還把傷神當樂趣了。
現在林齡是一百萬個願意學開車,那雨水順著雨披的臉那里往脖子流,胸口都潮濕了一大片,濕漉漉的怪不好受。
她騎車騎得飛快,偏偏一路紅燈不斷,一腳踩下去盯著倒數的時間板心里催著快綠燈快綠燈。對面撐著碎花粉傘的提著一大包東西的孕婦被風刮的有些東倒西歪。林齡想到自己懷孕那時候的樣子,心里只為孕婦抱屈,這麼大的雨還讓孕婦一個人出來買東西,簡直就是不人道。
看了看時間,反正她今天是請了假的,不去公司也沒啥,等到綠燈了,腳踏一踩朝著孕婦走過去︰「大姐,要不要我幫你?」
碎花粉傘遮蓋了大半臉的女人抬起頭來︰「不用——林齡!?」
「姐?!」林齡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的將林嫣然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你——你——懷孕了?哎呀,你還提那麼多東西,來放我車上,我幫你拉回家。」不由分說的就從自行車上下來,幫著把林嫣然手里的大包小包的都往自行車框里塞,一手還扶著車龍頭想要去扶林嫣然。
林嫣然面色復雜的搖搖頭︰「還是我自己拿……」
「你說什麼呢?你大著個肚子提這麼多東西能行嗎?肯定不行呀!而且這麼大的雨,要是出了事情怎麼辦?走,我送你回家。」
「林齡……」
「姐,你就甭跟我客氣了。咱們姐妹倆你還客氣什麼?」林齡扶著車朝前走,林嫣然跟在她的身後,手扶著後腰,看著林齡現在的樣子,她內心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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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嫣然現在住在一幢公寓里。
林齡架好車,幫著林嫣然提東西上樓︰「你老公太不是人了,這麼大的雨還讓你一個孕婦出去買東西,他是男人他干什麼啊?難道在家里享清福?」
林嫣然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說︰「我……我沒結婚……」
「那你是未婚同居?」
林嫣然苦笑著撫模著肚子。
連未婚同居都不是,這個孩子注定沒有爸爸。
「姐,你怎麼不說話了?」林齡幫著林嫣然打開門,把東西放在地板上,然後就去拿拖鞋,林嫣然忙阻止,林齡說︰「我也當過孕婦,這個孕婦彎腰就不方便,交給我好了。」
幫著林嫣然穿上拖鞋,林齡提著東西進屋,屋子十分的女性化,幾乎就看不見絲毫的男人物件在。借口去上了廁所,廁所里也看不見男人的毛巾、剃須膏什麼的。林齡心里咯 了一下︰「姐,你該不會……」
「嗯。」
「是誰干的!?我讓周琛幫你出氣去!」林齡義憤填膺,什麼玩意兒搞到人家的肚子就不認賬了,不知道孕婦很辛苦嗎!?
「不用了……我……我……我沒辦法去找他……而且,我想要這個孩子……」
「那你怎麼辦呀?你一個人住要是有點什麼事怎麼辦?生孩子的時候你也一個人哪?姐,他得負責。」
可是他說,他就算要負責,負責的對象也不是她。
「沒……沒事,是我……我自願的……」
林齡說不出話來了。
「林齡這件事你能答應我保密嗎?」
「保密?為什麼?」
「我……我……」林嫣然的眼楮飄忽起來,「我……我爸媽還不知道……而且你和周家的關系……要是你說出去……那肯定就大家都知道了……孩子,我……我可能就保不了了……」
她一直沉默著,忍受著煎熬,為了讓他放下戒備心,不再讓人盯著她,她甚至都收下了支票。
她要這個孩子,一定要要。
「可你就這麼無名無分的把孩子給生下來啊?姐,你不虧了嗎?」
「我不虧。」
「那你想過孩子從生下來就會沒有爸爸嗎?」
「我要這個孩子。」
林齡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點頭答應她︰「我不跟任何說。」
「周琛也不能說。」
這跟周琛有什麼關系?不過也對,萬一周琛跟周晴說,那她姐的事就兜不住了。林齡只好點頭又點頭,在林嫣然家里耗了一下午,直到周琛打電話來說︰「死丫頭死哪兒去了?」
「催什麼催?死丫頭馬上就回來!」轉過臉對正用悲傷眼神看著她的林嫣然道︰「姐,周琛催我回家了。那……那我先走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問題,但你答應我的事千萬別忘記了,要是你說出去,要是你告訴你以外的第三個人,林齡,我保證我會死給你看。」
林嫣然的目光如此堅定,林齡趕緊搖頭︰「我不說不說,我保證不給任何說。」
林嫣然淒傷的目送林齡出門。
她要這個孩子,就算對不起林齡她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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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林齡悶悶不樂的,周琛看她不痛快,就帶她去了海邊,海邊嘛最能放松的地方。
手里拿著她的涼鞋一邊走一邊笑,他活了這麼大半輩子還沒跟哪個女人手拉手的在沙灘上散步來著,沒想到自己能跟小姑女乃女乃這麼浪漫的走在海灘上。
林齡經過林嫣然的事,覺得自己簡直是太好命了,就差雀躍的沒放飛和平鴿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就挽著他的胳膊,一邊走一邊扯淡,都是些沒營養的話題,林齡後面補充一句︰「老公,我覺得我真好命。」仰著腦袋回他一個幸福的微笑,笑得他心都顫了,一時情動了。
掐了掐她的臉蛋,低頭就吻上她的紅唇。林齡先是一呆,馬上就乖乖的閉上眼楮讓他吻自己。還墊起光著小腳,一副來吧,親個夠的姿態。
周琛才不會跟她客氣,著著實實的嘴唇口腔都又吻又舌忝了個遍,吻得林齡天旋地轉的直接吊他的脖子。
周琛松開時笑個沒完。
「笑什麼笑呀?」
「沒見過像你這樣接吻就是光張著嘴的。」
雖然笨拙的可以,舌頭也不曉得逃避就木訥的老實呆在原位,但周琛渾身都是幸福感。死丫頭就是笨,笨得可以,可是這也說明一個問題,他的死丫頭,不管怎麼變,怎麼想長大,在他的面前,永遠都是生澀的孩子。這個孩子,只屬于他一個人。
心里自然十分暗爽,他沒要求過林齡在那方面能有多大的進步,她就算沒事想豪放的調|戲他,內心里也是抹不開面子的,就這德行,天底下除了他,估計誰追她都沒用,她就是個不會主動也沒技術的笨蛋。
抱這她的身子,心想,還是她抱著舒服,他雖然沒抱過多少女人,可林齡是他抱著感覺最好的,又軟又輕,她那一百二十斤的體重在周琛眼里就跟小浣熊似的,壓根不值得一提。
「老公,你以後只能這麼對我一個人!不可以三心二意,也不可以看我以外其他的女人!」林嫣然的事林齡覺得太悲憐了,肯定林嫣然是談戀愛,也愛那個男人愛的很深,才願意偷偷模模的生下他的孩子,林齡堅決反對自己走上林嫣然的老路,她迫切的需要周琛肯定的答復。
「怎麼對你?」
「啊?」
「不說明白我怎麼知道?」
「就就剛才那樣親我,抱我那啥的呀?」
「除了親你抱你,沒其他的了?」他故意逗她。
「你!!你壞死了!!」直接給他一通花拳繡腿。
「好好的把你心思給收回肚子里,你老公我除了你,對其他女人壓根沒興趣。」他說的是實話,以前和向婉的不提,光是那次和林嫣然的,他都惡心到一回家就抱她了,都黏糊的跟豬油似的,想起來周琛都覺得反嘔。
心里有了一個女人,就沒辦法容納另外一個。怎麼做怎麼不對。感覺不對,契合度也不對,反正就是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囂︰「不對不對不對。」
想來林嫣然還是識抬舉,在捏著她把柄以後送了支票,人是老老實實的收下,送支票給她的手下回來也說林小姐收得很干脆。但周琛也沒放下心來,依然叫人盯了林嫣然一個月,那一個月林嫣然沒什麼變化,還是該干嘛干嘛,也用他給的錢買了房子,既然用了他的錢,那麼就是說定了。周琛這才確認再三的叫回了盯林嫣然的人。
听到周琛的保證,林齡十分放心,也十分滿意的主動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很好,親了一個當獎勵。」
「你的獎勵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
「不是說唯女子難養麼?我當然小家子?怎麼,你不服?」
「服,你說什麼我都服。寶貝。」
「嗯?」
「寶貝。」
「嗯?」
「寶貝。」
「你要說什麼就說,干嘛老那樣叫人家?」沒事叫著好玩麼?
「重新親一個。親這里。」指了指自己嘴唇。
林齡撅著嘴巴看他︰「那我有什麼好處?」
「要好處?行!!」直接把人給打橫跑起來,朝著海水里沖過去,林齡哇哇啦啦的尖叫,周琛就站在水里,「親不親,不親就把你給丟下去。」
林齡都跟樹袋熊似的抱著他的脖子直往上蹭,哇哇亂叫︰「不準扔不準扔。」
「趕緊親一個。」
眨著眼楮看他︰「那……那你自己親。」很干脆的把小嘴撅起來,周琛不客氣,啄了一下,「不香。」
「怎麼不香了?」趕緊舌忝自己的嘴唇,「剛才你親也沒說不香呀?」
「得你親我才香唄。」
壞蛋壞死了!豁出去了,攀著他的脖子啄了一下︰「可以了吧?」
「這叫親啊?」
「當然叫親,不然叫什麼?」好像不甘心又啄了他嘴唇一下,「像不像親。」
「像親是要把舌頭伸出來的。」
「你去死!!」林齡扭起來,周琛一個被注意被她用手肘撞了胸口,手沒抱緊,一下子就把人給掉水里去了,還有什麼說的,趕緊潛下去撈她。
林齡就在水里亂蹬的胡扯,直接把周琛給拉下水,好不容易周琛把她給抓出水面,就見落湯雞兩只。
大眼對著小眼,林齡氣呼呼的,周琛那小眼神四十五度的望天,只差沒吹個口哨。
「你把我丟下去了。」
「哦。」
「渾身都濕了。」
「嗯。」
「……」
「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直接朝他身上一撲,把周琛給二度撲進水里,連嗆了幾口,才讓他出水。
「死丫頭,你故意的!」
「你也是故意的。」
渾身都濕漉漉的,小眼神晶亮晶亮的看著周琛在咳嗽,一個沒忍住就噗嗤得大笑出來,手里更是掬了水朝他身上撲,「這就是報復!大大的報復!」
「我看你報復我還是我報復你!!」
兩個人就在海水里打起水仗了,直到冷得哆嗦,才趕緊反悔車里,周琛給她拿了毛毯裹緊了,順帶讓她喝了熱水,林齡說︰「要是我感冒了就是你害得!」
「放心,你感冒了,我專門伺候,保證伺候得你一輩子都想感冒。」
回家的路上周琛去給她買了抗病毒沖劑,要了藥店的水兌化了,馬上給她拿過來讓她喝,他那能真的讓林齡感冒說說合意。
「老公,你先喝,我身上還有毛毯,你身上都濕的。你先喝一半,剩下的給我。」
「不嫌髒?」
「你是我老公我有什麼好嫌的?老公你快點喝。」
要說林齡沒良心,偶爾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周琛也不客氣,再兌了兩包進去,他先喝一半剩下的給林齡喝。
他們兩個不是沒有互相吃過對方的東西,有時候她吃剩下的直接就推給他︰「老公幫我吃。」周琛沒吃完的,林齡也是接過來繼續吃。都是夫妻了,有啥口水是不能吃的?
最好玩的是過年吃餃子,一個餃子,她吃一口,周琛吃一口,還別說,味道可好了。
大概是因為愛了,因為愛了,所有的那些應該嫌棄的都不覺得嫌棄,反而是一種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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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的每一天,日子都過得開開心心的。
基本上林齡也就只敢對周琛使性子,周琛早就習慣了,再說了自己老婆不對自己使性子還對別人使性子,那他的瘋。也就由著林齡成天帶著女兒跟瘋婆子似的玩。
林齡又帶女兒去公園交流媽媽經,小胳膊小胖腿,貨真價實浣熊版的小情情很招人喜歡,主要是渾身肉肉的,肉肉太厚太軟了,怎麼捏怎麼舒服。
起先還擔心女兒是不是太胖了,後來問過醫生,情情小盆友身體很好,沒問題。再听周老夫人說,周琛小時候也胖過一段時間,周家的遺傳,慢慢長大就瘦下去了。
林齡也就放心了。
公園里一片快樂生平的樣子,情情小盆友現在已經有未來老公了,雖然一個三歲大的小屁孩,但是女圭女圭親已經訂下了,小屁孩也說︰「我保護小情。」
林齡是美滋滋在小屁孩臉上重重的啵了一口。
現在都住什麼樓房,林齡又住的別墅,互相鄰居又不怎麼來往,林齡成天帶女兒到公園里就是為了讓女兒以後多交點朋友,別像她一樣,半個朋友沒有。
正和一堆媽媽小孩堆一起在草坪上玩,突然就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跑過來︰「砍人了!有人砍人了!救命啊!」
頓時和樂融融的公園媽媽堆里一片混亂,林齡趕緊想去抱在草地上打滾的女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一道蠻勁沖了她一下,她直接就摔到地上,腦袋撞到玩具火車,一陣生痛,也顧不得地趕緊爬起來。
就那麼幾秒鐘時間的功夫。
原本就在兩米外的女兒突然就不見了。
林齡頓時慌了,一邊叫著情情的名字,一邊逮著人就問︰「看到我女兒沒有?看到我女兒沒有?她之前就在這里的。」
可現場一片混亂的,除了尖叫聲就只有小孩子的哭聲,林齡慌亂的隨著人群到處找,她怕極了,怕得渾身都發冷了。正在流血的額頭也顧不上了,只能哭著叫女兒的名字跟著往大門跑,邊跑邊挨個孩子的找。
可是,沒有。
所有的人都找遍了,所有的孩子都看遍了,唯獨沒有她的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