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克爾哀嘆一聲︰「我不久前才動用了極其耗神的精神魔法,你現在又要我去給人洗腦?」
風靈那邊沉默片刻,笑著回道︰「量力而行。」
「好吧,」穆克爾模了模鼻子答應下來,「接下來只剩一件事了。關于在泯川之戰里盡滅諸國聯軍的禁忌魔法,你找到什麼線索沒?」
「還沒有,但……皇宮深處有一個屏蔽了我所有探測力的地方。我想那里大概會有些不尋常的東西。在解決了人質的事情之後,我再去探個究竟。」
風靈的直覺告訴她,皇宮深處隱藏的東西會很危險,但風靈相信,在這里,東澤國的主場上,她才是更危險的存在。
……
貴族的舞會,從來都是奢靡、華貴、富麗堂皇。
平生第二次參加貴族晚宴的風靈再次見識了上等階層燒錢的本領。上等貴族們總認為享受是自己的特權,奢侈是他們與生俱來的之物,可這場極盡奢華的舞會上,再看不到貴族們矜持高傲的神采,這里的每一個應邀者臉上,都是沉而不散的陰霾。
因為這場舞會,是為所有被軟禁在夙照都城的領地繼承人們舉辦的。
他們的父兄多在西線戰場被架空在軍隊中,他們的家族領地多在帝國守備軍團的嚴密監控下,他們的領民無不在興奮地響應一個被人刻意擴散的謠言——貴族們的土地將會被國王分賜給所有自由民,甚至有人已經歌頌著東澤王的恩德開始拒絕交付領主租供。
失去騎士團保護的領主變得無能為力,繼承順位靠前的各領地繼承人都被相繼召入這個醞釀著變革的王都,穿衣洗漱,談話會客,無不被人監視。♀
在這種局面下專門召集所有被裹挾進都城的繼承人開辦舞會,絕不會是真心讓他們來玩兒樂享受的。
開宴前的演奏輕盈如飛絮。非常安雅舒適,卻根本無法撫慰參會者忐忑不安的心情。
風靈站在他們之中,打量判斷著每一個人的身份。也查探著這里的每一個侍者,每一個片空間——侍者腿縛短劍。會場四周的隱蔽處都伏有甲冑齊全的禁衛。
如果不出所料,這場舞會一定會變得很熱鬧。
在東澤王親自命令下,這里的每一個參會者都被塞進了昂貴面料、精心裁制的衣服里,又被掛上了各種華貴的寶石金玉。一眼望去,這絕對是一個上檔次的高級舞會。這種很浪費的安排,原因只有一個——東澤王本人要出席的宴會,絕不能掉價。無論參宴者是誰。起碼在這場宴會里,他們要有像樣的穿著打扮。
但,還是有些事情會在預料之外——
當東澤王一身王者之服,手持王者之杖。在禁衛陪同下昂首闊步從東側偏門推門步入時,會場內按慣例先行端上的茶點和果盤幾乎已經被一掃而光。他甚至看到幾個塞得鼓鼓的腮幫子。
這數天來境遇不太好的貴族們,面對這甜美食物的誘惑,就是再華貴的裝束也無法束縛他們饑渴的嘴巴了——狗屁的貴族風範,十天半個月沒吃頓飽飯了。現在有吃的還不是能塞多少塞多少?
風靈隱藏在人群中,余光瞥著東澤王那比數年前臃腫了一些的身影,心中暗想︰或許,她該打個招呼,說聲好久不見。
東澤王因為出現在他視野里的種種狼吞虎咽等不雅形象。♀非常不滿地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有立即發作,而是徑直走上致詞台。
晚宴的演奏者收起樂器,悄悄退出大廳。
「各位,中午好。願各位安康,也希望你們的親人能被諸神祝福。」東澤王藐視著致辭台下的所有人,將權杖微微舉起。
依照慣例,這個手勢出現時,所有人都要高呼︰「神賜王權,陛下聖安。」
而此刻,有人哆哆嗦嗦地說了,有人帶著滿腔怒火發泄嘲諷地說了,有人不情不願地說了,有人心懷不滿地說了,而更多人則保持了沉默,甚至有人直接向地上啐了口唾沫。
風靈屬于沒有開口的一個。她低下頭,深埋著臉,但她的感識卻牢牢鎖定在東澤王身上。她能感覺到東澤王那冷厲的怒氣,以及輕蔑的笑意。
「各位,今天這場舞會是為你們特意召開的,為什麼不能開心的點兒?」東澤王看著眼前這一片陰雲氣息,掛著貴族式的微笑慢慢說道︰「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的皇宮,而這場舞宴後,你們將會從我這里得到自由,這是個好消息,不是嗎?」
自由?只要是從你東澤王口中說出來的,那自由就不再是自由。
舞宴的嘉賓們都默不吭聲,似乎是因為恐懼,也似乎在無聲地抗議。
東澤王毫不在意眾人的反應,高聲說道︰「今天的舞宴,在大家盡情享受的同時,我還為大家提供了一個換取你們自由的提案。那就是新的領地法。在這份法案通過後,你們會知道這個法案的全部內容,至于現在,我只需要你們讓它產生合法效力。」
「根據東澤國創國之初流傳下來的法令,任何關于貴族領地權利的法案更改,都要由全體貴族議會通過才能實行。我很體諒諸位現在沒什麼參加議會的心情,所以就用這場舞宴代替了。現在在場的,有71家貴族繼承人,其中46家在東澤國擁有直屬領地,佔到東澤國領地貴族的半分之九十一,以這個人數,完全符合全體貴族議會的出席率。」
致詞台下,有人冷嘲熱諷地說了句︰「陛下,您是不是記錯什麼了?貴族議會要有各家族族長出面,我們只是繼承人,沒有出席貴族議會的資格。您的這個所謂貴族議會,不倫不類!」
東澤王輕飄飄瞥了一眼說話的人,慢慢抬手擊掌三下。
左右小門馬上進來數十名侍者,每個侍者都端著一個銀制托盤。他們仿佛都事先就充分了解了自己要選擇對象,一進宴會廳,就直奔既定目標,微微欠身行禮問候後,撩開托盤上的蒙布,將盤內的物品恭敬托送到目標面前。
侍者利落統一的動作,讓宴會場看起來詭異無比。
「你!」當第一個人發出第一個驚怒聲後,整個宴會廳瞬間炸鍋了。
「怎麼回事兒?」
「東澤王!你做了什麼!」
「該死!我的父親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
每個人臉上都是無法壓抑的吃驚、憤怒和恐懼。因為被這些侍者呈到他們面前的,是他們每個家族的象征信物,更是用于權利交接的族長信物!這些信物與族長幾乎是生死相伴,不曾傳承前,絕不會離身!
東澤王冷傲地看著致詞台下的人說︰「你們應該感到高興,這些家族族長主動放棄了家主之位,並委托我在他們的繼承人中挑選合格的新家主。你們應該察覺到了,和你們同來帝都的其他繼位競爭者都沒有出現在這里。你們被我選中了,作為你們家族的合法繼承人,難道你們不該為我對你們的賞識而感到榮幸嗎?」
「你!你這個暴君,我的父親呢?你把他怎麼了!他是死也不會讓家族信物蒙羞的人,你是怎麼從他手里搶來的!」
早有人憤怒地喊了起來。
「杰斯侯爵,你的父親怎麼樣,將完全取決于你的態度。」東澤王的目光在這個膽敢質問他的年輕貴族身上略停留一會兒,轉而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你們的族長會怎樣,也完全取決于你們各自的態度。當然,也會決定你們的前途。我希望大家不要魯莽拒絕我的好意。讓領地法通過,這將是你們這輩子做出的最明智的選擇。」
人群中的憤怒和驚懼再也無法抑制了。
有人站出兩步,憤恨地盯著東澤王問︰「我听說,解散領地騎士團,專程來夙照請罪的喬伊伯爵被殺了。如果你連他都容不下,那我們這些人,在通過這份領地法後,也會被殺掉,不是嗎?你這是想殺盡東澤國的貴族!」
東澤王微微皺眉。喬伊的事兒,無論對內對外還都是機密。外界只知道,喬伊在那份自罪公告後去往夙照請罪,但東澤王的處分遲遲未定,喬伊就一直住在宮中修養。很少有人知道喬伊被關進黑牢的事兒。
但喬伊被殺這種謠言,顯然是掌握了喬伊不會在皇宮露面的現實,才用來蠱惑人心。更何況,他的皇宮中,他的監控下,會有這種浮擾人心的消息傳進去本身就是極大的問題。
東澤王微微皺眉,擺擺手,送入托盤的侍者們紛紛退出。
「我不知道你們從哪兒听來的謠言。直言不諱地說,我只需要你們上交領地權利,如果你們服從,你們將從中央財政得到勛爵俸祿,也會繼續保有體面的身份的和生活。如果你們不願意,我會讓你們的家族失去更多。僅此而已。關于喬伊伯爵的的謠言,是不是要我把喬伊伯爵從皇宮的住所里請來和大家親自談談?」
ps︰
寫到一個比較卡的地方,哎哎,風靈和東澤王的第一次見面,一直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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