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第四十章

作者 ︰ 林似眠

因了皇家幾人都駕臨甘泉宮,這座專為溫泉而修建的行宮戒備格外森嚴,出了內宮便處處可見一班班巡邏的侍衛。♀

宮殿建得巧妙,居高臨下,不遠處便是玉河邊,這里並不曾人工穿鑿,仍舊留了原有的風貌,春日里萬物復蘇,連帶河邊舊年的蘆葦荻花都發了新芽,枯黃的舊色里萌芽著細細的女敕綠色澤,早早便有水鳥棲息其間,水面不時閃過一道閃電般的疾光,掠起一片小小的水花,轉瞬間,那水鳥已停回了原處,喙子上穩穩叼了條還在不停扭動著的魚,瞧著頗有野趣。

一座簡單的木亭便建在岸邊,很是古樸,亭內地上便是九曲回腸、彎彎扭扭一條水道,正是引的不遠處的玉河水,水面上零零散散飄著許多樹葉,樹葉上便是一個小小木杯,杯中注滿美酒。大家散坐在水道旁,那樹葉便如小船一般,載著酒杯沿著水道流過,偶爾卡著停在誰面前,便由這人飲了酒,或作詩,或說個笑話趣事,以為樂事。

俞憲薇本只想遠遠看一眼這流水曲觴是個什麼情景,不妨寶慶公主眼尖,一眼看見了她,忙招手笑道︰「憲薇妹子,來這里。♀」

一時眾人目光都看了過來,俞憲薇不好離開,只得走過去,給眾人團團行了個禮︰「見過各位。」

眾人見她身上是宮內女官服色,偏寶慶公主親熱喊她妹子,再看一看旁邊新封的汝陰郡主朱宣嬌臉色更是一團黑,也就了然這少女的身份了,必定是董太後那個入了宮的外甥孫女。畢竟礙著董太後,幾人不敢坐受她的禮,紛紛起身還了半禮。朱宣嬌臉色更難看了,她身邊一個裊娜的細腰少女見了,便也沒有起身,只對著俞憲薇笑了笑。

俞憲薇初次見衛嫽,雖不知她到底是誰,卻也被這眸似含情的一眼看得心頭一跳,這目光天然帶著幾分婦人的風流之態,偏眉目間又有著少女的嬌澀,十分矛盾,卻十分地吸引人,若依俞憲薇而言,怕是只有尤物一詞能形容得盡了。

果不其然,一眼望去,其中幾個少年的目光時不時便往衛嫽身上飄去,唯有不遠處一個少年例外,他並未注目美人,而是低頭在飲酒,察覺到俞憲薇視線,他抬起頭,眉眼彎彎,露出一個友好的笑。♀

俞憲薇卻是吃了一驚,險些變色失態,原來,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夏泓。

去歲俞憲薇還在荊城時,因舅舅顧效的緣故認得了夏泓,卻不料夏泓心細如發,城府頗深,竟從蛛絲馬跡推測出俞憲薇有異常,便用自己勢力逼得她承認了自己曾有過莊周一夢,夢中所見便是前一世十數年的光陰。如今時過境遷,雖然夏泓事後再無動作,便像是事情從未發生過,但俞憲薇心頭總有些不安,面對他時也頗有顧慮,目光只在他身上停頓一瞬便挪開了。

寶慶公主許是吃了幾杯酒,臉都紅了,言談舉止也放開了許多,拉了俞憲薇在身邊坐下,對其他人笑道︰「如今我可有個幫手了,咱們繼續來。」

「幫手?只怕不見得吧。」朱宣嬌大約是之前積攢了不少怨怒在心,此刻又見著自己最討厭的人來,便顧不得場合,發作起來,「我可听說,這位俞家姑娘可是正經連閨學都沒上過的,公主讓她做幫手,可別連一句詩都做不出來,反連累了公主自己才好。」

寶慶公主臉上笑容頓時一斂,其他人中少年居多,雖察覺出不妥,卻還不甚明白這些女孩兒間的小小齟齬之事,只面面相覷,靜等著下文。

衛嫽見朱宣嬌又惹禍,便好言相勸道︰「郡主比她可還大幾歲呢,不必和她較真。」

俞憲薇皺了皺眉,總覺得似有些不對,這滿座里十二歲的自己當是最小的,也比朱宣嬌小,但寶慶公主和夏泓明顯比朱宣嬌要大,這話豈非也是在暗諷這兩人,她思來想去,總覺著有挑撥離間之嫌,見朱宣嬌臉上果然變了色,顯然是想到了,她忙要拿話岔開,忽听得噗嗤一笑,夏泓像是嫌還不夠亂,笑著問朱宣嬌︰「既然郡主博學多才,學富五車,卻不知剛才贏了幾回?」他並不是會隨便幫人解圍的人,這話一出,旁邊正烹茶的夏宓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了眼自己哥哥,又特地多看了幾眼俞憲薇。

朱宣嬌剛剛幾回都是慘敗,卻不反省是自家學問不好,反暗自懷疑是這幾個少年私下串通在擠兌她,正生氣呢,偏被夏泓一問,立時便怒了︰「若不是你們存心,我何至于此?」有衛嫽在,怎會讓她鬧得難以收場,忙拉住她,低聲勸了幾句,朱宣嬌似是被勸住了,停在原地,卻拿眼楮嘲諷地上下打量俞憲薇,又冷笑一聲,道,「竟看不出來,夏家公子竟也垂青這丫頭?肯這樣護著幫她說話。你若喜歡,我便求了皇外祖母將她賞了你就是,何苦為了她在這里含沙射影,故意尋我的不是?」她手段比方才一下高了許多,反手就把夏泓扔出來的球又拋了回去。

寶慶公主見她越發說得不堪了,忙打斷她的話︰「曲水流觴,本就只是個民間游戲,或詩詞,或笑話俗語,何曾拘過什麼?何況詩詞之源頭《詩經》原本就是從黎民百姓民歌中抄錄而成?咱們行令,雅俗共賞便是,何必計較?」往日的寶慶公主何等溫柔嫻雅,怎會這般和人針鋒相對,可見今日的確是有些醉了。

朱宣嬌被他兩個左右夾擊,只覺滿心委屈怒火更盛,一下從裀席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對眾人道︰「公主,荊王殿下,請恕臣女身體不適,不能繼續相陪了。」

「知道了,你自便就是,不必替我們操心。」荊王的聲音十分從容,竟是從夏泓身邊傳來,俞憲薇吃了一驚,忙循聲看去,細看之下,坐席上果然軟軟斜倚著一個人,只因身材瘦小了些,被夏泓遮了大半,幾乎不能發現那里有人。

這下朱宣嬌想不走都不行了,她一跺腳,或衛燎一愣扭身便匆匆走了。言情,跟著啤女們也起身追了過去。作者有話要說︰還差一小半,明天補齊吧。廠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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