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煉對自家的兄弟是很友好的。盡管建築隊的排工很緊,他還是先安排了惟世的房子。
那些排隊等房的人也沒有反對,要說中國百姓對當官的還是很尊重的。
加上在洪災其間惟世開了自家的糧倉救助過他們。雖然惟世是新到的,但是通過這件事大家對他很有好感。所以知縣要插隊建房,沒人會反對。連說怪話的人都沒有。知縣要建房子,當然不用排隊了,這建築隊和錢都是人家的。中國的百姓是最溫順的.秦煉等人感慨道。
房子不復雜,建造的很快,可是,房子的裝修和配套工程,建了差不多要兩個月。當然這是另外派人過來做的,並不是建築隊的工作。
自己人要住的房子,那工作量肯定是比其他的房子要大,光是家具,就要早在房子建造之前去永春定做。再運過來。
房子完工後,和娘已經去看過好幾遍了。雖然引水最終還是走地下通道過來,但是在她家的地下做了一個蓄水池,再另外做了一個小水塔,和一個小水車,用畜力可以把水抬上去.這樣就有自來水了。
也是把污水分成了兩股,一股流到了戶外的陰溝,去了溪。另一股引到污水池做了肥料。
把那塊巨石做成了假山,和娘帶著人在上面做了岩石綠化,種了花草,還起了個名叫它飛來峰,周邊都是平整,獨它突兀而至,不是飛來的,是哪來的?
飛來峰下有一股小小的地熱,就在哪里修建了一個小小草房,里面放了呂風桶,那地熱象一口小井,水不漫上來,時高時低,要泡溫泉,就要象取井水一樣。所以在口上做了一個小轤轆。
整幢房子四合圍著那塊大石頭,而且吊樓,外面不現,里面四面都是玻璃窗。地上是紅色的地磚。也有吊櫥,壁櫥,箱子間。
和娘一見就喜歡上了。
定了八月初五搬家.其實沒什麼好搬的,就是一些細軟而已。里面的家具,用品都是新的。
和娘在這個屬于自己的家里,是東看看,西模模,整天看不夠,計劃了這個細節,又想那點的改進。
文碧,書香兩人因為這樣房子里做家務便當,也是很喜歡。過去要到溪流處洗衣,現在在家里就能洗了。又和在北京是一樣了。
秦煉和梅朵雖然很忙,但也抽出時間來祝賀喬遷之喜。梅朵被和娘拉去說話。秦煉和惟世坐在嶄新的書房里說著話。
文碧送了茶點,就無聲的退下了。
縣里的豪紳得知惟世搬了新居,都差人送來了恭賀喬遷之禮。那禮品的價值遠遠高過了他們捐助救災的款項。
惟世心里很不高興。要把那些禮品退回去。
秦煉阻止了,他開導說,「家庭的投資是要看利益的。捐款救災對他們來講,得不到什麼利益,所以,就不會投資,意思意思,給你點面子,就不錯了。如今,和你交好,等于和權利靠近,自然就舍得投資了。明白了這個道理,只管收禮,到時候該怎樣還怎樣。這就象是糖衣裹著的炮彈,你把糖衣吃了,把炮彈給吐出去。」
惟世听了哈哈大笑,這個兄弟說話風趣,糖衣炮彈,虧他想的出來!
提到家庭利益,他正色說,「既然你知道,投資要看家庭利益,那你在德化救災化了要上萬的銀子,我們家又得到了什麼利益?」
秦煉對他用‘我們家’這三個字感到滿意。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說道,「如果,投資正確,那投資越大,回報也越大。拿我們家來講,我們這次在德化投資了很多,但是我們的收益也不小。」
惟世說,「我看你們買了些地,茶場這兩年都不會有出產,就不用說了,那種的糧食如果收了,只怕是還不抵買地的銀子。開了些磚瓦場,木頭場,那都是為了建房子,他們沒有還清貸款前,也都沒有賺,算下來,我們是賠狠了。」
秦煉說,「利益有長期利益和短期利益之分。好的掌門人就要把眼光放遠些。就說我們這里,我們家這樣做,最明顯的好處是穩定了災後的次序。這樣,你的政績上就加上了一筆。這是政治上的收益。」
惟世有些慚顏,「我這作大哥的,這麼多年來都沒幫到家里,如今倒要你們來幫我。」
「這就是家族利益,幫了你,就等于幫了我們家。千萬不要說見外的話。」
惟世笑了,「不過,我還是擔心,如果三年後我不在這里做知縣了,這些投資怎麼辦?」
「投下去,就會有收獲,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其實,我已經收回了成本了。」
惟世的臉上露出了驚訝,「哦?願聞其詳。」
「你想想,我們家最賺錢的生意是那項?」
惟世歪著頭,認真地想了想,「應該是海外貿易吧。」
「是的,做海貿主要是茶葉,瓷器,和絲綢。德化是我們的瓷器基地。如今有一千多人在我們的瓷窯場里工作。德化瓷今年佔了我們家出口瓷的四分之三。如今隨著西貢那里貿易棧的建成,和南洋的貿易日漸加強,瓷器的需要量只增不減。賣到海外的瓷是銷國內的三倍價,只一年不到,就有幾萬兩銀子的收入,你說是不是投資當年見效了?」
「瓷器這麼賺錢?」
「那要看賺誰的錢.如今世界上還沒有其他地方會燒瓷,日用瓷器只能從中國買。東洋人也有能燒瓷的,成本高,質量還不好,沒有我們的瓷器漂亮,花幾乎同樣的價錢,你會買漂亮的瓷器?還是買粗糙的瓷器?人心都是一樣的,所以暫時他們還競爭不過我們。所以,我們的瓷器賣到那里比賣到國內的價格要害高。」
「既然,那些工人得到了工錢,就能養家糊口了,我們為何要幫著建房,這樣的事?這不是太大方了些?」
「這就是我講的長期效益了。一個人拿了錢就要支付吃穿住行。這就叫做消費。我們在提供他們工作的同時,也提供了一個消費市場,讓他們到我們這個市場上消費,讓他們買我們的房子,買我們的糧食,買我們的紡織品,和瓷器,竹器,和其他日用品。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環。我們提供了一個賺錢的機會,他們賺了錢又來買我們的東西。」
「我听你嫂嫂說,小賣部里的東西被外面的東西要便宜,這樣,我們家不又虧了?」
秦煉想,這價格的制定是根據市場需求和生產成本來定的,這是政經的研究範圍了。
他還是耐心的解釋,「我們家的物品生產成本低,運輸成本低,所以我們就是比人家低點的價,還是有的賺。」
惟世說,「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我們家的東西生產的成本低?」
秦煉覺的這個問題十分難回答,但是他還是努力解釋,「是我們想辦法提高了生產效率。」
「生產效率?」
「這個,這個就是說,我們和別人用一樣的多的時間和人,生產出來的東西比別人多。」
「這是怎麼做到的?」
「在生產過程中盡量使用機械.利用動力。簡化工序。」
「啊,我明白了,就象朵姐兒的農場,用牛,馬拉多鏵犁,一次就能耕一大片土地。別人走一次就只能犁一條,而他們能犁好幾條,那他們一天耕的地要比別人多很多。還有,就象我們家建房子,三月來建了六十多棟,而關家的房子,到現在連一個大堂都沒有建好。」
秦煉笑道,「就是這個道理。」
「只是我想不通,為什麼我們能建的這樣快?大家一樣在建房子。」
秦煉說,「因為我們用了流水作業法。建房子有很多工道,我們把它分開了,幾個人一組,只做一個工道,這樣,工人干活就快了。」
惟世說,「過去,我們去書店抄書,小弟就分配給每人抄一段,這樣,五個人抄下來,就快了。比一人抄本書要快。」
秦煉笑道,「有點象這個道理,但是流水作業的意思就是把復雜的事分成簡單的步奏來做。這就要求標準化生產。就象我們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的大小都是一樣的。」
惟世嘆道,「你們這腦子是怎樣想的,能想出這樣的好方法來。」
秦煉道,「這可不是我們想出來的。當年秦帝國統一六國的過程中,他們就是用這種標準化生產來制造弓箭和其他軍需用品的。」
「是嗎?我可沒有注意這一點。」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讀書,看到的是王道,霸道.我讀這段史時,我就在看他們有怎樣一個後勤。」
兩人正說的起勁,李忠站在門口問道,「大少,大女乃女乃問,收了這麼多的禮要不要請一次客?」
這話可以在背後問惟世,可這會特地的讓李忠當著秦煉的面問,就是同時要問問秦煉的意思了。
惟世想到又要有一番操作,心里猶豫。
秦煉看著惟世,「官場上總是要有來往的,不如大哥趁了這個機會請上一請,也好相互之間聯絡感情。」
惟世對李忠道,「就與女乃女乃這樣說。」
李忠道,「女乃女乃還問請哪些人?」
惟世對打斷了他和秦煉之間的談話,有點不高興,便對李忠道,「這事讓女乃女乃定。去,沒的在這里咶噪。」
李忠「是」了一聲,轉過身來,伸了伸舌頭,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