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娘第一次安排這樣的活動,很是上心。先是籌劃要請的客人。和娘出身官家,所以深知在官場上同事之間相處的融洽大有好處。所以她要請的客人都是縣上的同仁,縣上並沒有很多人,能和知縣來往的是典史,儒學教喻,訓導這幾人。這是個小縣,沒有縣宰。其他那些捕快什麼的,自然是上不了知縣家的台面的。
典史和教喻訓導又推薦了幾位鄉紳。一共也只有九,十個人。
人不多,就在家中設宴請。
為了幫助和娘搞好這次活動,秦煉讓貿易棧的廚師和伙計上她家去幫忙。
德化是個小地方,平日里沒有什麼社交活動,所以,那幾家都帶著家眷來。希望能走走夫人路線。
幾個夫人中,教喻和訓導的夫人受過些教育,話語中引用了幾句詩詞,典故,和娘听著覺的親切了。
幾位夫人來到華家的新房子,就是看房子的設施。看了房子,徹底顛覆了她們對住家的概念。女人們對房子贊不絕口。細細的查看了家里的各種設施。連廚房廁所都沒有放過。夫人們都是當家的人,對他家使用的蜂窩煤也是很感興趣,一一問明使用的方法.又問哪里可以買到。
和娘就把貿易棧介紹給她們。
在這其間,典史夫人與教喻,訓導兩夫人忙著對掐。說話都含刺。
原來,典史為自家在縣公署的西面建造了典史府,而把東面的縣學和訓導衙的地方壓縮了。這引起了教喻和訓導的不滿,連帶著他們的夫人也有誹語。
「住自家的房子好,不要受人轄治,別看人家沒什麼品位,可是官架子大,拿著朝廷的銀子建自家的府邸。」訓導夫人說道。
典史夫人是個很精明的中年婦人,口舌也尖利,「知縣才是有品,兩榜進士出身,別以為讀了幾天的書就覺的自己了不起,還不是個白衣。」
教喻和訓導與那典史一樣,都是本地小吏,都由本地人推薦所認。
教喻由前任知縣推薦,任縣學的管理。能得到這樣的位置,後面總是有股勢力的。但是相比典史來,他們還是遜了些。這兩家聯合起來,也是讓典史感到棘手,所以雙方都要得到惟世的支持。
惟世在這方面得到秦煉的明確指點,要玩好三國,不能讓任何一方做大。
關家在德化是土豪,家里養著上百個家丁,說白了就是地方武裝。秦煉和邊峰對于建立武裝是很上心的,他們的武裝也是不停壯大的,每年賺的錢有三分之一都用在養兵和制造武器上面。
在德化他們如今也有六十個‘家丁’。雖然人數沒有關家多,但是武器精煉。而且訓練有素。所以並不懼怕關家。
而關家因為拿到了都是能賺錢的生意,對惟世的‘識相’還是比較滿意,所以,對華記這兩個月的發展並沒有多放在心上。雖然關家知道,華家在潯中的瓷場很賺錢,但是這種技術活他也搶不來。而縣上的另一個富戶林家,通過教喻的關系和華家搭上了話,也開了窯場,燒好的瓷器大部分賣給華記。也賺了一些錢。
林家是教喻的本家,近來教喻的手里也有些銀子。
教喻兩口子商量好了,也要學知縣在縣衙外建一間房子。今天見到他家的房子如此舒適牢固,更是堅定了決心。
在作客時,教喻就把請華記相幫在這相鄰處建造一間和惟世差不多的房子的話當眾對他說了。
惟世看看秦煉。
秦煉笑著的應了,還讓人取了房模來,讓他看。
對于這樣直觀的物件,在場的人都很感興趣。看了模型,又比著實樣看。
教喻問了價錢。秦煉以賺百分之二十的條件報價。
要建一間和惟世現在居住的房子要一千兩銀子。
眾人听了,都覺的不貴。
又問有沒有抽水馬桶和自來水。
秦煉耐心的回答,要做這兩樣,都不難,只是這些機械部位經常會壞,要維修的費用就要高了。請他們修一次就是十兩銀子。
不過,秦煉補充道,兩年里面我們保修。
教喻把太太叫了來,一同看房模,商量後,決定了。要建和惟世這間一樣的房子。
另外幾家鄉紳也不甘落後,當場也定了房子,他們是財大氣粗,並不在意多少錢,如今見了這房子,心里喜歡,就想著要弄一個小公館出來。又能與知縣做鄰居,必要時聯絡感情還方便。
這請客,成了定房會了。連吃飯時的話題也是說房子。講房屋的結構,和設施的用途。
關家雖然也建房子,但是關起德對造房子是外行。但是,由于華家的房子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見了後,心中也道個好.暗想,自己住的那套典史府也好按照這種標準做。
但是,因為他是外行,所以不知道這房子要他家的師傅來做,是做不來的。後來,他為此對那些師傅們生了很大的氣。
這頓飯的菜怎樣,沒有人會真正在乎了。大家的心思都在房子上了。
由這幾個人帶了頭,縣里很多富人都找到華記貿易棧,要求在賓陽門附近建房子。
給富人建房子,可不用貸款。
由于他們建房速度快,在年底就交了一部分。原來打算把房子交給關家建的人,紛紛找華記建房了。
使得關家的客戶少了一大半,他們在房地產上賺到的錢不比關家少。這是後話了。
八月十五前,陳大民來了,貿易棧的人沒找到惟世就把秦煉介紹給他。
秦煉知道他會看雲識天氣,就讓人把梅朵找來。一面看人收他的山貨。換米換食鹽給他。一面還問了他山里的情況。
陳大民說的是閩南話,雖然秦煉這幾年已經會說些簡單句了,但是听力還是不行。店里的伙計便做了翻譯。
秦煉听說山里有時也打到野物,皮毛沒人收,便告訴他下次拿來貿易棧,這里收皮毛。
陳大民听了很高興。這樣山里的獵戶就能賺到錢了。他把這消息帶回去,鄉親們一定高興。
說了一些時間的話,見惟世沒來,就拿出了兩盆蘭花交給秦煉,讓他轉交給惟世,文人雅士喜歡個花花草草的。
陳大民看看天色不早,準備離開了。
這時梅朵來了,見了這兩盆蘭花,知道是建蘭了。戴雲山的建蘭是很有名氣的。
心里想到蘇州的唐風茶苑,便問道,山里這樣的蘭花多嗎?
陳大民听了伙計的翻譯,就對活計說,這花山里很多。
梅朵說,「你下次帶這花來,我們收,每盆收你二百文。」
「二百文?」陳大民問伙計。
「是的。」梅朵肯定的回答。
陳大民高興的想,今天不知遇見了什麼貴人了。
梅朵接著就問他有關天氣的事情,陳大民並沒有保留,一一解說給她听。梅朵拿著紙筆,把他說的記下來。
陳大民說,「這是祖輩傳下來的話,沒什麼好記的。」
梅朵說,「這祖傳的經驗比那珠寶都貴重。怎麼能不好好記下來。」
說完,還讓人拿來兩盒火柴作為報答。
山里人淳樸,忙推辭道,「這幾句話,我們那里人人都知道,姐兒喜歡听。說給你听就是了。不值什麼。」
梅朵說,「這兩盒火柴你先拿去用,也不值多少。下次到了收割季節,如果發現天氣異常,還希望來通報一聲。」
說完,示範給他看如何劃兩火柴。陳大民見了大喜。千謝萬謝的方告辭去了。
秦煉又要開設皮毛收購鞣制項目,和凌掌櫃商量著細節。
凌掌櫃這兩個多月來,在秦煉的親自教下長進了不少,做事細致很多。
梅朵見沒什麼事情,拿上蘭花,想順道替和娘他們送去。
剛要離開時,見邊峰進來了。生生下了一大跳。
猛的見到了他,秦煉和梅朵還以為是做夢,兩人都眨著眼楮。
邊峰是過來接人的。听說秦煉在德化,就特地彎過來,他有許多事情要和秦煉當面說。
平日雖然有電報和船來往,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邊峰趁著過來接人的機會,就親自過來一趟。
秦煉也有許多的事情告訴邊峰,就和邊峰,梅朵一起出了貿易棧。往鷂山去了。
路過惟世家里,順路去看望惟世。梅朵把兩盆蘭花送了過去。
文伯見是梅朵和秦煉,高興的大聲把惟世叫下來。
惟世下來見到弟弟妹妹,讓進書房里,又讓李忠去請了和娘過來相見。
和娘來了後,自然有一番問候,寒喧。和娘讓他們兄妹幾個在書房說話,自己帶這兩丫頭到廚房里去安排飯菜,留三人在家用晚餐。
邊峰取出一個沉香和犀牛角相送。這個年頭,這兩種東西都是作為珍貴的藥材的。
惟世看著這些東西,也不和邊峰客套,就收下了。
邊峰笑道,「自家兄弟,我就送些實惠的.嶺南濕瘴,這些藥材正好派上用場。比送寶石要有用的多。」
「說到寶石,這次還多虧了家里送我的那兩枚寶石戒子。」說這,把永春知州派人來問災情的事情說了一遍。
秦煉和邊峰听了,相對一笑,都說是送的好。
秦煉道,「下回我和娘說,再給你送幾個來,到時候緊要關頭,你又好送出去。」
惟世有些不解.邊峰他們也不做解釋,幾句話就帶過了這事,「如今南洋的寶石好弄,我還帶了暹羅國的工匠來,日後,自家就能做這些。」
邊峰卻和他說了另外一件事情。這件事使他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