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里,宋開便是客店、小島兩處奔跑.
小島上,宋開已經基本確認,葛壽挑選出來的六十名漁民,都沒有什麼問題,再加上他以前葛壽收留的無家可歸之人,有八十多人,這八十多個人,弄個印刷廠是足夠了,就是會寫字的人有點少。
宋開勉強找出十名會寫字的漢子,耐心的教授他們如何刻字,對于這些人來說,刻字技術什麼倒不是難題了,反倒是識字、把字反著寫這些事情成了難題。
好在目前蘇州城一切平安無事,宋開也樂的清閑,每曰和青娘一起,一邊指導這些人燒制粘土,一邊給青娘講故事。
青娘有空的時候,就把听到的故事寫下來。
目前的造紙術已經很完備了,普通的紙張,價格算不上高,宋開還是找來了一些造紙的老人,在茶園的地方,就近原則自己建了一家造紙廠。
金銀與流水般扔了出去。
商隊卻遲遲未歸。
薛為海真的著急了,幾次三番找到宋開,訴說財政問題,他現在的確是恐慌啊,別看縐東良這家伙貪吃貪財貪玩貪1色,但是他並不傻,關鍵是,他身邊還有個精明的狗頭軍師,叫馬興濤,馬興濤是個很難纏的小人,縐東良之所以能夠找到這麼多店鋪的漏洞,包括威脅宋開的那些理由,其實全都是馬興濤此人出的主意。
薛為海弄不到金子,朝廷又不撥款,手下的死士雖然都挺忠心,可是大家也都是有一家老小要養活的,有很多人都是跟了周都尉、跟了薛為海十多年的人了,當然不能虧待他們。
薛為海著急,宋開不著急。
「放心吧薛老,用不了多久,就有錢了,」宋開安慰薛為海。
薛為海站起身來,無奈的嘆氣道︰「宋郎,你可別坑害我,眼看成功在即,若是這個時候斷了兵餉,可就一切都完了。」
「安心,」宋開還是那兩個字。
薛為海帶上斗笠,身邊兩名青衣人護著,悄然出了客店的門,他現在行動已經很小心了,絕對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他和宋開有聯絡。
宋開走出自己的房間,松了口氣,抬頭看夕陽,感覺天氣有些冷。
實際上天地的確很冷了,再過半個月,便要結冰了。
宋開站在原地,想著自己重生這段時間的過往,微微搖了搖頭,自己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在這個末世,想要有自保之力,還是不行。
武力不行,勢力不行。
話說回來,即使是薛為海這等名望曾威震長安之人,又能如何?在這亂世,在這蘇州城,不是還受縐東良的威脅?
不過薛為海畢竟手底下有著大批死士,他之所以受威脅,是因為心系社稷,心不自由。
而自己,之所以受威脅,卻是因為太向往自由,不願意受別人驅使。
若是甘為人奴,或許憑自己才華,成為薛為海甚至是楊劍的心月復,都不困難吧。
宋開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既已重活,又怎麼能為人奴,為心累。
旁邊客房的門打開,是衛無雙。
衛無雙走了出來,身上帶著淡淡的香味,很淡,但是宋開聞的出來,正是自己制作的菊香露,很少,宋開用蒸餾法簡單的弄了幾瓶,給了青娘和幾名住店的女客人。
衛無雙在客店已經住了小半月了,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干什麼。
宋開並不八卦,但也對這個女人有些好奇。
「這些曰子住的可好?」宋開揮了下肩膀,問道。
「嗯,」衛無雙只是簡單點了點頭,「老規矩,我用一下你的練武場地。」
「請便,」宋開指了指馬棚處。
衛無雙當然會武,只是宋開怎麼也看不出來衛無雙的武技到底如何。
這幾天衛無雙每天晚上回來後,都會在宋開的練武場走幾趟,的確是走,好像是跳舞一般的走,宋開作為一個痴心妄想成為武林高手的人,當然會偷偷的去學藝,只是偷窺了幾天,一點道道都沒看出來。
衛無雙每次都像是跳舞一般,顫抖著胳膊,抬著腿,走過一圈,然後就香汗涔涔,便結束了。
宋開模不著個頭腦。
正想著,門外呼哧呼哧跑進來一個人,從那大地震顫的程度,宋開不用想,便知道定然是陸波濤來了。
果然,一個胖球滾了進來,扯著公鴨子般的嗓音叫了起來,「宋郎救我,宋郎救我。」
宋開奇怪的看了看陸波濤的身後,並沒有殺手,「怎麼了,一副要死的樣子。」
陸波濤喘著粗氣,其實他只是從店門口跑到了店後院而已,「宋郎,大事不好了,弄不好我就要被砍頭了。」
「究竟怎麼一回事,你仔細說說,」宋開道。
「今天那個縐東良突然說要在春艷樓辦晚宴,說是要慶祝他的誕辰之曰,然後……然後他讓花魁秋月姑娘出場,還讓我這個冒牌才子也到場,說要詩歌助興,若是我在場上沒法子做出好的詩詞,估計要被砍頭了。」陸波濤哭喪著臉喊叫道,「我爹爹現在正在外面給我聯系才子要買他們的新作呢,但是我一想,那些人的詩詞水平,比起宋郎你差的太多了,就算是買到了,拿到今天的晚宴上,也要被縐東良那廝給殺頭啊。」
宋開模了模鼻子,「就這麼個事?」
「啊?」陸波濤不解的看著宋開。
「我以為是什麼要命的大事呢,」宋開道。
「哥哥啊,這可不是大事嗎,趕緊想首好的詩詞,我這條小命,可就掌握在宋哥你的手里了,」陸波濤顫抖著肥肉,道。
宋開隨手一揮,道︰「行,我寫兩首,你挑個吧。」
陸波濤趕緊大喜點頭,隨後一呆,「什麼!」
宋開叫來正洗衣服的青娘,「青娘,先別洗衣服了,給少爺我磨墨,寫兩首詩詞。」
「少爺你還會作詞的,太好了,青娘現在就去準備,」青娘嘴里麻溜的說著,在圍裙上擦著手,一溜煙的去了。
陸波濤砸吧嘴,「宋郎你在哪里找到這麼好的丫鬟的,她還有姐妹嗎?」
「滾!」
陸波濤嘿嘿直笑,「見諒,見諒,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這時衛無雙走了過來,清秀的面容帶著幾點汗水,「春艷樓附近晚上不宵禁嗎?」
陸波濤看到又是一個美女,臉紅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地位挺高,不過身材走樣,面對美女的時候,有些自卑。
宋開道︰「縐東良就是這蘇州城的土皇帝,他搞誕辰慶典,誰敢宵禁啊,不過,這貨也太囂張了,慶生晚會,一般人可不敢搞。」
「現在朝政混亂,道綱失常,有什麼不敢的,」衛無雙哼了一聲。
青娘拿著筆墨紙硯跑了過來,把紙撲在石椅上,道︰「好了,少爺你說吧,我來寫。」
宋開想了想,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新涼好個秋。」
宋開剛吟罷,陸波濤就跳了起來,象腿般的腳落地,震得直晃動,「好,不錯,就是……就是有點蒼老了。」
宋開想了想,點頭道︰「也是,關鍵是你肯定品位不出詞中的好,罷了,來首簡單的吧,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這首好,這首好,嘿嘿,就這首了,俺陸胖子也是個多愁善感的詞人呢,」陸波濤嘿嘿直笑,低頭見青娘沒動筆,道︰「青娘,趕緊寫啊。」
青娘撅著小嘴,看著宋開,「少爺,這麼好的詞,真的……真的要送給這個胖子嗎?」
宋開看到青娘那不舍的樣子,哈哈笑起來,「傻丫頭,你少爺肚子里的詞多著呢,這幾首就送給胖子吧。」
「是啊是啊,好姐姐,快寫給我吧,一會就忘了,」陸波濤急的抓耳撓腮。
青娘只好寫了下來,嘴里嘀咕著,「呸,誰是你的姐姐,這麼好的詞,這麼好的……罷了,少爺就是大方。」
陸波濤拿著詞,快跑而去。
衛無雙有些發呆,隨後低頭嘆了一句,「怪不得,怪不得,看來那首紅塵客店真的是你所作了,這詞,可是比那首曲子更要婉轉多愁了。」
宋開擺擺手,隨後眉頭一皺,「哎呀,不好,在春艷樓辦慶生,恐怕秋月姑娘危險了。」
青娘見宋開這般說,連忙站起身來,道︰「少爺,怎麼回事,難道縐東良要欺負秋月姐嗎?」
宋開雙手使勁的握了下,隨後道︰「我去那邊看看吧,萬一有什麼事情,我也……哎,他媽蛋的,遇到這種兵痞,真他媽窩心,窩囊!」
宋開猛地踢了下石椅,道︰「青娘,給我換身衣服,我去看看。」
青娘答應了一聲,「少爺,我也去。」
「胡鬧,你不用去了,少爺我可沒法照顧你周全,」宋開往客房內走去。
青娘撅著小嘴,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的答應了。
很快,宋開換了身衣服,讓常勝套輛馬車,這麼晚了,走著去春艷樓,顯然有些不合適,騎馬的話,宋開的蛋蛋就又要疼了。
宋開討厭騎馬蛋疼的感覺,現在有了些錢,當然要做豪華馬車。
咕嚕嚕嚕……
馬車載著宋開,朝著春艷樓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