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九月初三,鄂州城中都指揮使府邸之中,眾人面色嚴肅看著眼前的沙盤,那是以鄂州為中心,方圓五百里的地勢圖,眾多軍隊所在位置一目了然。木雕的圓形沙盤上面卻是有一個血紅騎兵模樣的木雕猶若利劍,直插長江。
「已經判定完畢,忽必烈十萬大軍已經到來,目前處于陽邏堡以北王欽雪一臉嚴肅說道。凝視著眼前的沙盤,那里已經是被大片的紅色木雕所佔據了,紅彤彤的滿地森冷的鮮血一般的刺眼。
「果然如此,那有沒有通知沿江水軍制置使史正志,那蒙古大軍驍勇善戰,不可輕敵!」希卻是面色陰沉,凝視著沙盤之中縱貫著的長江之中,那一列列縱橫龐大軍艦。這是屬于沿江制置使的龐大水軍,十萬人數以及兩千艘戰艦,這般巨大的規模自然可以保住沿岸的安全,或許那些高官應該是這樣認為的吧!
「已經通知了,但是卻被罵了下來!而且那知建康府兼沿江水軍制置使史正志卻還頗有不屑,說我等頭發長見識短,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莫要干涉朝中大事!」王欽雪搖了搖頭,滿臉無奈的說道,面容閃過一絲的暴烈,手中青瓷茶杯立時便被捏碎,任由著那滾燙的茶水滴落在地。
很顯然在通知那個所謂的沿江制置使的時候,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否則王欽雪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不明智的動作。
「看樣子,定海水軍的滅亡是注定的了,暫時不管它。那麼蜀中有沒有什麼關于蒙斯羅其他兩路軍隊的消息?畢竟這兩大軍如果將釣魚城解決的話,若是三大軍隊集中起來,只怕我等也要為難啊!」希卻是想到了什麼,便是抬頭看向了張麗芳,探尋的問道。
「蒙哥還沒有死,而且任何的死亡的傳聞都沒有出現!」張麗芳頓時便是嚴肅的說道,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接著百年史深深吸了一口氣便是說道︰「肯定就是輪回者做的事情了,那種傷勢也只有輪回者有這個能力!看來短時間內,我們是不用擔心輪回者的威脅了!」
「這可未必,可以治療傷勢的藥只需要稍微培訓一下會使用了,對方一定是故布迷陣,迷惑我們。我敢肯定dqr1234小隊的隊員一定是全部聚齊在了這里,就準備等到我們疲倦之時,便是一舉殲滅我們!」泰提斯一臉凝重,卻是不敢有絲毫的疑惑。雖然在這里沒有三明治,但是使用肉夾饃來代替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也必須將輪回者加入進來嗎?看來還真是看得起我們啊!一萬軍隊對抗十萬大軍,這可要好好策劃一番,只是鄂州城中那些居民都已經安置妥當了?」希眉頭緊鎖,雖然是沉著冷靜,但卻是異常的緊張。雖然久經戰火,畢竟是小打小鬧的,這般的大規模軍事戰爭可不比尋常。
「都已經安置妥當了。本以為那個袁階也算是一個好官,誰知道他居然真的留下了一個爛攤子給我們,果然和歷史書寫的一樣貪財,橫征暴斂。居然臨走之前將金銀財寶盡數卷走,只怕此時早已經是躲在何處逍遙去了!為了安撫民眾,不僅將我們的錢糧也貼補進去,而且費了不少的口舌!」疲倦的躺在太師椅上面,手中扇子一時不停地扇著,凌旭撅著嘴,一臉的不樂意。
「沒辦法,我們需要盡快的獲得一個正常的身份,就必須依靠這些貪污**之徒,那些金銀不過是身外之物,對于我等也無多少用處,便是送與他們又如何!至少現在成為鄂州城的鎮撫使也算是不錯了,否則我等又哪里有今日這般的風光啊!」希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這個世界總有一些事情是武力無法解決的,希很清楚這一點,雖然那些尋常的人類基本上是威脅不到自己,但是如果是平白無故的去惹麻煩,也不是自己能夠干出來的!
「那麼就先策劃一下,是去支援沿江水軍,還是坐山觀虎斗,又或者是在一邊趁火打劫!」希皺著眉頭看著那十萬大軍所組成的戰艦,一臉的謹慎的問道。
「支援?我覺得這是一個糟糕的想法,如果那個指揮使死掉的話,那麼我們或許才應該去支援!」張麗芳當即便是武斷的說道。
「那你的意見呢?泰提斯,如果我們和他聯合起來的話,估計應該可以對抗忽必烈的十萬大軍吧!」希看著正在吃著肉夾饃的泰提斯,帶著詢問的問道。
「我不建議。說實在的,對方的戰力很低,雖然看起來兵勢威武,但是不過是外強中干。而且我也調查了一下對方的情況,發現大多數的編制都不滿,缺額人員至少有二分之一,雖然說是十萬大軍,但是其實不過是五萬水軍而已。而扣除了後勤以及運輸的廂軍之外,可戰兵力不過是三萬而已!」江口中的食物咀嚼嚼碎吞咽下去後,泰提斯搖了搖頭說道。
「那不過是吃空餉而已,這里的每一個地方軍事集團都會這樣做,在這個朝代的軍隊之中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希無奈的說道。歷史上對于宋朝軍隊的描述還真是貼切,耗資億萬不能一戰,蓄兵養寇而自重!
「總不能夠希望對方能夠建立起像我們一樣的制度。八千子弟兵可是真真切切的滿編的!」希等人的兵力指的是可戰兵力,其中並不包括那些雜役、後勤、養馬等輜重火頭兵的存在。如果單輪人數的話,現在整個飛鳳軍的人數大約是在一萬四千人左右。
莫要以為一萬四千人很少,若是計算起來,每人一日便需消耗二升糧食,也就是說每日便需消耗兩百八十石糧食,原來繳獲的糧食也不過是支撐四十七日而已,幸虧這些士兵也是陸陸續續招攬過來,倒是並不會盡數消耗完畢,但是經過四個月的時間,糧草也快要消耗完畢了!
而馬每日所需糧草當在7升左右,飛鳳軍所俘虜的三萬匹戰馬所需糧草更是十倍于軍士所需糧食。馬若非繳獲馬匹乃是極具忍耐力的蒙古馬,只需放牧便可自尋糧食,只怕當真會將飛鳳軍吃窮。戰爭打的便是物資,這句話當真是至理名言!
「除了吃空餉外,其內部的情況也很嚴重。按照朝廷編制,每人一日可得2升口食米,月糧2。5石,但是實際情況卻是每人一日只有1。5升,而且月糧也不過是1。5石而已,可以說是克扣嚴重。至于軍服,則是以次充好,不堪久用。至于弓弩、甲冑、刀兵之類的作戰物資也是十之五六不堪使用,軍備物資之類的簡直就是一塌糊涂。這樣的軍隊若是對陣蒙古軍而沒有失敗,反而是讓我感到疑惑!」一看到這般的情況,泰提斯頓時便是氣惱不已。軍國大事豈能如此兒戲,便是美國這般的軍事大國,也不敢如此懈怠,當真不知統治者究竟如何想的!
「若是這樣的話,只怕三萬可戰兵力還要再次降低,大概也不過是兩萬左右,兵勢糜爛如此,當真是觸目驚心!」希唏噓說道。軍國大事,不過是軍紀嚴明、公私分明,而這一切皆是依賴嚴刑峻法以及優秀士官團體才能維持。而宋朝雖有嚴法,卻無執行之人,不過廢紙一張,而下層士官皆以貪婪斂財為己任,如何不敗。
「這也僅僅是其中一項,那些軍官還對著士兵放高利貸,其中士兵大多數都是貧瘠得很,妻自以及兒女都是赤露饑寒,有十之六七都是如此。而那些軍官即使是被發現也沒有被懲罰,斂掠乞取各展神通,軍營之中坐放債負,完全就是肆無忌憚!那些人就不知道,這些士兵都是軍隊基石嗎?這些軍官就不知道,一旦打起仗來,被那些怨恨的士兵從後背捅一刀的可能嗎?!」泰提斯面色明顯的難看多了。
「果然如此,怪不得這些軍隊總是一擊就潰。腐朽不堪已經算是褒獎了!」希面龐在已經是再也無法動彈,這些事情雖然自己也曾經見識過,但是似這般的大規模、成建制的範圍還是第一次。
「還不僅僅如此,我觀看了那個水軍,卻發現有一個情況比這個更嚴重。那就是水軍之中,多有那些習奇巧藝能之事,有的擅長機織,有的擅長制作首飾玩好,有的則是擅長涂繪文縷,而且我還看到了他們居然在鄂州城內公開擺攤,銷售自己貨物,真不知道他們是軍士還是手藝人。那些軍官也不阻止,反而是收斂錢財這樣的軍隊,根本就沒有戰斗能力!」若是其他,泰提斯尚且可以容忍,但是似這般辱及士官榮耀之事,卻是萬般無法接受。
泰提斯生長所在的地方乃是尚武之風的美國,自然熟悉軍隊的紀律性以及職業性,這要求士兵具有相當的道德感,這從軍紀里面都可以體現出來。事實上在歐洲地區,因為長時間的處于中世紀的狀態,其所塑造的騎士就是最初的帶領打仗的士官,雖然現代已然不再存在這樣的騎士精神,但是作為類似存在的士官卻是繼承了這一特點。
「這樣下來,基本上可戰兵力只怕便是連一萬都沒有,十萬大軍果然不過是紙糊一般,一捅即破!」說到這個時候,眾人皆是背生寒意,一股冷流橫掃府邸,仿若是平白降了數十度的氣溫。
「看來已經是決定了,那麼就等戰斗開始吧!希望那個時候,盡可能的保證生存下來的士兵,至少他們的一些技藝還是我們所需要的,而且只是一萬四千的話也未免太少了。那麼現在開始我們就開始行動吧!希望這個時候,蒙古還沒有攻擊!」希輕聲一嘆,想到了已經到來的韃子,心中便是一陣的忐忑。十萬精銳善戰大軍,再加上那還沒有模清情況的輪回者,這一次的鄂州之戰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嗯!」眾人神情驟然一凝,便是望向了大門之外。只見一位小校連滾帶爬的沖入府邸之中,身前掛著一個鴿子模樣的六稜狀銀牌,而在背後插著三柄長矛,兩把短刀,那些侍衛本來想要阻止,但是一看到了這般的打扮之後,立刻便是原地不動依舊是維持著原來的樣子。
這個小校也不理會那些佇立在旁邊的士兵,尋到了希等人所在的地方,接著便撞開了門扉,眼見眾位已經是看了過來的首領們,也沒來得及行禮便是說道︰「報告統領,韃子已經和水軍開始戰斗,現在已經在準備舟楫,隨時都可能渡江!這里就是情報!」說完便是在衣服上面搜尋,王欽雪一看便是挺身來到小校身邊,接過了那遞過來的竹筒,仔細的看了看那並沒有任何的破損的印泥以及獨有的飛鳳的標記,輕輕的緩了一口氣。
「我們已經知道了,費速倫,你先休息一下吧王欽雪看著氣喘吁吁的費速倫,便是讓出了一個位置,讓眼前的通訊兵休息一下。這里畢竟不是現代,可以使用那些無線電之類的通訊信息,除了煙火之外也就只有采用人力才能夠傳遞詳細的信息。
而為了避免情報的延誤,飛鳳軍之內所有的通訊兵都有著辨識用的銀牌,根據時間以及天氣情況各有不同,而這些也只有守門侍衛才知曉,其他的一律是不準詢問的,違者斬!
而且通訊兵不僅僅是要求速度迅捷,而且為了防止被別人截獲,也對他們進行了專門的近身打斗以及月兌離的培訓。三柄長矛以及兩把短刀,也是為了自我保護而配置的,至于五把武器的放置形式也代表著情報的危機程度,而這樣的插法自然是十萬火急的情況。作為通訊兵,他們不僅僅在第待遇上面是一般士兵的兩倍,而且也有著不經過查看便是進入帳營的權力,這一切都是因為這里的特殊環境所造成的。
費速倫倒也不客氣,便是搶了位置便是坐下,抓起了沙盤旁邊的一壺茶水便是往嘴中倒去。接著便是酸軟的倒在了那織錦上面,一點也不理會還沒有將身上的帶著露水的衣服月兌下,便是沉沉的睡著了。辛苦一夜就等著傳遞信息,而且在長距離保持奔跑,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陳山,你將他帶到廂房好好安置一下,莫要驚擾了他,知道了嗎?」希對著佇立一邊的宛若黑塔一般的陳山說道。那陳山立刻便是小心翼翼將眼前癱軟在地的通訊兵輕輕抱起,推開了旁邊的廂房,雖然看似粗壯,卻異常的溫柔就像是妻子一樣,將眼前的對象月兌下衣服洗漱完畢之後,那還沉睡著的費速倫不由得哼哼唧唧的叫了兩聲。而陳山也無奈的搖了搖頭,顯然這樣的活已經不是第一次干了。
「辰時一刻,董文斌率三千兵馬于白鹿嘰和定海水軍第三軍(樓船六艘,小船十四艘,人馬共計四千人)交戰,午時三刻結束。董文斌損失七十二人,奪三十丈樓船兩艘,定海水軍第三軍兩艘樓船被俘,死于刀傷者七十二人,溺死水**計三百八十二人,輕傷六百八十二人
看完手中紙條,希當即便是唾罵道︰「該死的廢物,佔據了長江控制權還打得這麼的窩囊,那些軍官都在干什麼吃的!」說完,手中一股閃電竄了出來,將手中的紙條點燃之後,那紙條便是化為了灰燼。
「本以為還可以憑借自身優勢,總算是抵擋一番,卻不知竟然如此廢物,而且看樣子那個討厭的史正志也不會懲罰這個冒進的家伙!看來我們的計劃需要提前行動,否則到時候定海水軍被盡數消滅,那就麻煩了!而且那些大舟如果被奪去了,那就禍患無窮了!」泰提斯神色一冷,分明便是動了真怒,若是在她看來眼前的指揮者少不了是被斬首,但是看情況充其量也就是罰些銅錢罷了,這個**的軍隊真是讓人無語了!
「這就是這里的情況,我們只能夠接受而已!」希苦澀一笑,倒是顯得有些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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