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鑄劍師高高坐在台階之上,睥睨著底下茫然無措的人,眼底漸漸浮起一些惋惜和憐憫之意,然後再次給她判了死刑。♀******$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我們都不會收你為徒。」
「為什麼?」她忍不住高聲問道。
一頭霧水,不是說她天資少有嗎?
方大師搖頭一嘆︰「照理說,吃了洗髓丹後就能邁過築基的階段,但你吃了兩顆卻沒有成功築基。」
眾人小聲議論了起來。
冷凝心中驀地一緊,蹙起了眉頭,不死心地追問道︰「但不能築基和我鍛造有什麼關系?」
「劍閣弟子都是從修仙弟子里選出來的,吃洗髓丹築基以後,他們還能繼續修煉,增長壽命。而你是從鑄劍司直接來到劍閣的,我們對你滿懷希望,因此破例給你了試煉的機會……可現在,你的體質卻是無法修仙的特殊體質,只有數十年可活了……對此,我們很失望。」
方大師幽幽一嘆,才繼續說道︰「所以,不是我們不想收你為徒,而是不能。」
大殿中,所有人看向冷凝的目光,已經從羨慕變成了憐憫,以及幸災樂禍。
冷凝直直站在大殿中央,抿著唇,斂起了所有的情緒,面無表情地接受著所有的同情和嘆息。她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祈求什麼,畢竟在一個只有數十年壽命的奇才和有數百年壽命的天才之間,很容易做出取舍。
但什麼叫滿懷希望?她來到劍閣後一直被冷落,除了被審問那次沒有誰召見過她。
流曾說過她無法修仙,但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問為什麼,那人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的天資就此浪費,我也很不忍心,這樣吧,我可以額外給你承諾。♀」旁邊的何大師想了想,又說道︰「這樣吧,倉庫中的材料你可以隨意取用,如果你願意將鍛造出的武器交給劍閣的話,我也可以解答你一些疑惑。」
冷凝心里頭暖了起來,但听到最後兩句時,她幾乎要嗤笑出聲了。他們想把她變成免費的苦力嗎?材料,她多得是!解惑?她幾乎都在自學,連純火鍛造的方法也是自己想出來的。
但偏偏幾個鑄劍師還覺得理所當然,方大師听了這話也點了點頭︰「不錯,我能看出你是個真愛武器的人,有不懂之處也可以問我。」
還給了她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冷凝勾了勾唇角,胡亂應承了幾聲後,轉身離開了。
這很不合規矩,卻沒有一人責怪她——這個有著致命缺陷的奇才。
「陳經緯、若芙……」一連點了四個名字,何大師說︰「你們都通過了,想要拜誰為師?」
氣氛從方才的沉郁中剝離,輕松了起來。
「恭喜啊恭喜!」
「陳經緯,別忘記約好的事情啊,記得請客!」
「若芙師妹好厲害!」
「……」
大殿中燈火通明,歡呼雀躍和道賀的聲音交織,雖然已是深夜,卻是一片熱鬧。冷凝背著光,在這繁多的聲音中漸行漸遠,步入了黑暗。
回到房里關上門,她拿出了儲物袋中的紫晶石,立刻沉浸在了新的鍛造之中。
什麼都不想想!
什麼都不想听!
可是腦子里卻不停浮現方才的場景,以及方才的聲音,猶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她覺得整個人都快爆炸了。
怒!
赤紅色的紅蓮火卷帶著她滿腔怒意,將那懸空的紫晶石包裹起來,火焰旋轉成了一個漩渦,不停地雕刻磨礪。
時光匆匆流逝,早不知今夕是何年。
一張弓逐漸成了形。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中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好像還不錯。」
啪。紅蓮火驟停了小會兒,弓已落在了地上。
冷凝彎腰去撿弓,長時間未動的身體有些僵硬,腳下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地上。一只蒼白指節分明的手撿起了弓。
「到約定時間了嗎?」
她抬起眼,看著那個眉眼堅毅的黑衣男人,一開口,才發現聲音干澀又嘶啞。她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眩暈感卻驟然襲來,她閉了閉眼楮,這才想起自己不吃不喝好幾天了。
「不,是後天。」霍堯冷淡道。
等眩暈感好些了後,她才微微睜開了眼楮,沒立刻起身,而是半垂著眼瞼無神地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視線中出現了一片黑色的衣擺。
夜色般黑,風雪般冷。
邊上繡著繁復的花紋,只可惜用的是黑色細線,如果不是這麼近,她根本不會注意到。
霍堯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遲疑了一下,將她擰了起來放在椅子上。
「真沒用!」對此,他還面無表情地評價了一句。
冷凝曾懷疑他是不是患了什麼疾病,導致面部肌肉僵硬無法動彈了。
冷凝直接把這話無視了過去,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緩緩說道︰「剛才被你打斷了,這個弓有瑕疵。」
「再給你十天時間。」
一直咄咄逼人、動不動就威脅他的魔頭居然這麼爽快,冷凝微微有些驚訝,低聲回了句︰「好。」
在鍛造的時候沒發覺,此時停了下來,只覺得頭暈眼花。她慢吞吞地給自己倒了些水,吃了點儲物袋中的食物,才稍微恢復一些力氣。
霍堯站在窗前,負著手,靜靜地望著無邊夜色。
這麼冷的天,這混賬卻將窗子大開!
冷凝剛皺起眉,話卻停在了唇邊。
雪花亂飛亂撞,卻沒有分毫闖入,屋中數盆炭火齊齊燃燒,滿室暖黃,一絲冷意也沒有。
她緩緩垂下眼瞼。
突然間升起了一些傾訴的*。她緊緊抿著唇,好一會兒,才小聲開了口︰「我……曾以為我天賦異稟,但那不過……是上蒼對我的……補償。」
霍堯沒有說話。
他這種反應正是她意料之中的,她沒什麼好失望的。本就是上蒼定下的死局,誰也無法更改,所以她不需要安慰。她只是突然想說出來而已。
「我不希望在他面前老去,盼望卻變成了奢望。」
「我別無所求。」
「但我鍛造的武器皆會傾盡全力。」
「人生在世,總要留些什麼下來吧……」
她輕聲說著,一句接著一句,而霍堯依然負手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仿若沉厚的遠山。
也不知有沒有在听。
「誰讓我是無法築基的體質呢?就算吃了洗髓丹也不行。」
她的肩膀突地被握住。
霍堯已經站在了她跟前,半垂著眼簾俯視她。他的手掌寬闊而有力,灼熱感從肩膀快速竄到了心尖上,驀地一燙。
她眉心一跳︰「你做什麼?」
他沒說話,握住她肩膀的力道驟然松懈,她剛剛松了口氣,誰知他的手卻從肩頭移到了背上,順著敏感的脊椎緩緩往下蔓延,強勢而不容拒絕的力道。
「你做什麼!?」
陣陣酥麻感傳來,她整個身體都緊緊繃了起來,下意識掙扎,肩膀上卻落下另一只手禁錮了她的動作。他皺起了眉︰「別動。」
她被輕薄了!
對方還讓她別動!
冷凝渾身戰栗了起來,臉漲得通紅,雙手齊用卻掰不開他擱肩上的手,只好扭頭了上嘴去咬。
「果然是鎖魂扣。」
他在她咬到之前,他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退開一步。冷凝沒了目標,卻收不住動作,上下齒猛地一合卻撞上了舌尖,甜腥溢出頓時發了麻。
冷凝倒吸了一口冷氣,抬眼對上他清冷無波的眸光,頓時一個激靈。他怎麼會對她怎樣呢?回想他方才說的話,以及舉動,他更好似在尋找什麼。她雙手捂住發燙的臉頰,咳嗽了一聲,含糊不清地問道︰「鎖魂扣是為什麼?」
霍堯抱著臂,奇異地看著她︰「就是說,這具身體不屬于你,你只是被鎖魂扣禁錮在了這具身體之上的孤魂野鬼而已。」
毛骨悚然。
冷凝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心中爬滿了寒意,眉頭深深擰到了一起︰「你意思是,我的身體不是我的?那鎖魂扣在哪兒?」
「你後腰上。」
「男女授受不親!你可以告訴我,讓我自己找!別動手動腳的!」她瞪了霍堯一眼,反手模了模,卻什麼都沒模到。她懷著一些小小的期望︰「你是騙我的吧?呵呵,這個玩笑不好笑!」
「你只是個普通人,所以才模不到。」霍堯淡淡道,見她依然瞪著眼楮,肆無忌憚的目光瞥了某地方一眼,補充了一句︰「我忘記你是女人了。太平了。」
「你——」
冷凝咬牙切齒,怒視著他的雙眼快噴出火來了。
霍堯冷冷抱著臂,繼續對她評頭論足︰「不過作為一個男人,就算要做些什麼,我也有著最基本的品位。」
冷凝差點沒岔氣了過去,怒指著他︰「你這個死魔頭!不要太過分了!」
火,席卷而去。
然而還未沾上他的衣角,就盡數湮滅。
「對我動手?」霍堯眯起了眼楮,冷冷嗤笑出聲,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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