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沒躲也沒逃,只是睜著一雙琥珀色的眼楮瞪著他。******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瞪著他……
她不是不想逃,而是身體嚇得不受控制,僵住了。她向來愛惜生命,要是能逃跑的話,面子算什麼?丟了就是!但當死定了的時候,面子和自尊就顯得極為重要了。所以說,輸人不輸陣!
她就瞪!
緋紅的衣擺悠悠滑過青石地面,滑過她的目光,仿若在平靜的水面勾出一條優美弧線,緩緩漾開了,漣漪圈圈。邪楓在她面前蹲下,饒有興趣地挑起眉毛︰「眼楮瞪這麼圓?」
冷凝繼續瞪︰「三大長老來了,你還不走?!」
眼楮酸痛得厲害,水霧漸漸氤氳起來。只怕一眨眼楮,淚珠子就會掉下來。
他輕笑了兩聲︰「還瞪?」
這笑聲,好像在哪里听過!
冷凝呆了呆,終于眨了下眼楮,繼而又瞪大︰「你,是你!你一直鬼鬼祟祟盯著我!」
啪嗒。這一眨眼,眼淚順著臉頰滾了下來,滴入塵土里。這一瞪,氣勢比剛才還要弱。就像是一只害怕地縮在牆角,卻又拼命弓起身體豎起尾巴示威的可憐小貓。
冷凝緊緊扣住地面,腦中一片空白,指甲都磨斷了也不自知。眼前這個魔族,難道從一開始就跟著囚車,把她和滄溟城主的對峙都看在眼中,也「听」到她怎麼嘲笑他那城主大人了?
邪楓笑眯眯的︰「對啊,你這麼可愛,想不注意你……這很難啊!」
闊袖微動,從里伸出一雙修長優美的手來。很漂亮的手。就仿佛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所有的。但冷凝清楚的知道,眼前的是一個魔,滿身屠戮的魔。而這雙手所沾染的血腥,難以估量。
冷凝挺佩服自己的,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欣賞他的手。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楮。
靜默中,頭上被輕輕拍了兩下。
冷凝滿心以為自己要去見閻王了,或者是,被粗魯的抓起來。可是,被輕拍了兩下後,那魔族就沒有動作了。她等了好一會兒,悄悄睜開了眼楮……那紅衣似血的魔族已經消失了。
不遠處,是三個仙氣飄飄胡子也飄飄的老頭子,正是玄天宮的三大長老。他們三人在周圍看了看,又一閃身,齊齊消失在了法場。
看樣子,邪楓是被他們給嚇跑了。
逃過一劫!
冷凝仰躺在地上,模了模自己狂跳的心,長長舒了口氣。耳邊傳來了其余百姓們的聲音——
「我怎麼昏倒了?」
「奇怪,我為什麼會來法場做什麼?」
「啊——血!」
「修仙者怎麼死了?」
法場上昏迷的百姓們漸漸蘇醒了過來,看著周圍橫尸的白衣修仙者,以及玄字旗幟,一臉迷茫搞不清楚狀況。冷凝心里了然,這是被滄溟城城主清除掉記憶了!他們可不知道自己剛撿了一條命!要不是三大長老突然來了,所有百姓都是刀下亡魂了。
還有,滄溟城主很在乎面子啊!記得那晚在她家,他就不讓她點燈!當時以為是不想讓她看到臉什麼的。等等,為什麼她的記憶還在呢?要是下次倒霉遇到滄溟城主的話……她這個羞辱過他,又目睹他狼狽的人,會有什麼下場?
想到這里,冷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以後一定躲得遠遠!只希望霍堯盡快把她這個小人物拋之腦後。
還沉浸在胡思亂想中,眼前突然天旋地轉起來。
咦!?
她怎麼飄起來了?
冷凝下意識掙扎了,那股子力量卻不容置喙地將她掀了起來,但僅僅轉瞬間,她又落到了實處——法場上的高台上。冷凝呆呆地站在那里,滿頭霧水,以至于沒有及時從高台上下去。她直挺挺地站在上面,底下是一眾百姓們,還有的未從地上爬起來。
所以,她這麼一站,大部分百姓都注意到她了,齊刷刷地望過去。
「你!什麼人?」有人大聲喝道。
冷凝猛然清醒來,冷汗直下,生怕這些人誤解,忙不迭地說︰「普通人!普通人!」
「鬼鬼祟祟的,太可疑了!」
「等玄天宮來人了,給他們一個交代!」
「抓起來!」
百姓們一涌而上。
*
當。
厚重的鐵門重重合攏,陰暗潮濕中,最後一絲光線也被湮沒。長長的走道通往黑暗最深處,才剛剛走了幾步,讓人作嘔的味道就撲鼻而來。帝都不愧是集聚許多之「最」的地方——最繁華,最熱鬧,最多權貴所在等等,就連地牢,那股子血腥夾雜發霉的味道,都是最重的。
冷凝快被里面的味道給燻暈過去了!
「小姑娘,你可真夠倒霉的!」牢頭大哥嘆惋了一聲︰「不過你用不著害怕,如果你是清白的,等玄天宮來人了,自然水落石出
冷凝悶悶地嗯了一聲。
她自然知道這一點啊!玄天宮只需要探查下她的記憶,就會知道她無比清白了。但怕就怕,玄天宮不把她當回事,連派人來查看的興趣都沒有,那麼,她就只能在牢里呆到老死了!哎,玄天宮都抓不到,凡人百姓還能抓到什麼人?
只希望,師傅能早些發現她失蹤,來救她出去!
但師傅那不靠譜的家伙,如果她不主動找,幾個月都懶得找她一次的人……更何況,在來帝都之前,兩個人都還在冷戰呢。一想到這,她就郁卒不已。
「你就住這間,一個人,不用和其他人混住牢頭大哥又說︰「這里關押的都是窮凶極惡的犯人,你一個小姑娘……我能幫你做的就這麼些了
其實這倒不是牢頭多慈悲,在天牢呆得久了,心性自然也冷硬了起來。若不是冷凝反應快,還沒等牢頭們搜身她就主動拿出了儲物袋中的錢財,閃瞎了他們眼楮的話,就得不到這種待遇了。
儲物袋是她及笄時師傅送的,不知他使了什麼法子,除了她誰也打不開這個儲物袋。
「多謝牢頭大哥!」
牢頭嘿嘿笑了︰「我最看好你這樣的。夠識時務!」
每間牢房之間都用鐵柵欄隔開,除了她這間空蕩蕩的,兩側的牢房里都有十來個人。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新來的小羊羔,一雙雙藏在陰暗中的眼楮,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毫不懷疑,只要她靠近牢房兩側,那些人肯定會做出點什麼。
冷凝毛骨悚然,在牢房中間找了個地兒坐下來。
「小姑娘,過來給爺錘錘腿!」一聲粗獷暴躁的聲音從右邊牢房傳來,不懷好意地笑道︰「讓爺爺試試你那白女敕的小手,有沒有勁兒啊?」
犯人們婬.笑起來。
冷凝瞥了那堆髒兮兮,連頭發都打卷起來的犯人們,心中作嘔。
她站起來,向那邊走過去。
「果然是個識時務的!」
犯人們愣了愣,哈哈大笑。那大漢舌忝了舌忝唇角,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心里忖思著該怎麼玩玩這個小羊羔。
「快過來!」
「爺會疼你的!」
大漢伸出手,想將近在尺咫的姑娘扯過去。誰知咻的一聲,一簇火光從大漢的頭上燃起,滋滋滋地燒了起來。大漢一聲驚叫,抱著頭就地滾了起來。
冷凝居高臨下地站在那里,冷冷地勾起唇角︰「這位大爺,要我捶腿嗎?」
「不要!不要!」
「姑女乃女乃饒命!」
犯人們驚恐了,四散開來。
這年頭,修仙者的地位極高,但凡會點法術的人,都會得到其他人的敬畏崇拜。若不是修仙要對人的要求極高,數萬人中都難有一兩個滿足基本條件的話,只怕人人都去修仙了。
冷凝掃了一眼躲得遠遠的犯人們,滿意地扯起唇角,坐到中央閉目養神。可她剛閉上眼楮,又听到了那可惡的輕笑聲。
呵呵。
冷凝狐疑地四處張望,連頭頂都沒放過。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著那紅衣似血的人影,她才再次放心下來。幻覺!一定是幻覺!那個邪楓應該沒有那個閑情逸致特意來找她麻煩……吧?
冷凝盤腿坐下,靠在牆壁上,發起呆來。
在這樣終日不見陽光的地牢里,時間仿佛都是停止的。若是在這里呆得太久,只怕根本不知何時是白晝,何時是黑夜,也不知今夕是何年。唯一的燭光在牢頭們的桌子上,還有偷偷燃了一簇火苗的冷凝的指尖上。
借著火光,她仔細端詳了下撿到的翡翠扳指。這翡翠扳指模起來特別舒服,光滑潤澤,她戴上試了試,大小剛剛好。不知何故,就在戴上的瞬間,她心生了一種莫名的喜悅。就仿佛……失而復得?
她沒有多想,靠在牆壁上,閉上了眼楮。
大概到了深夜,一切歸于沉寂。
水滴從潮濕的穹頂匯集,滴落到地上又積成小小一灘,滴落聲很細小卻又清晰可聞。
滴答……滴答……
數著水滴聲,意識也漸漸沉了下去。
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太快了!所以當冷凝的呼吸被狠狠扼住時,她完全沒反應過來。一根粗黑的東西勒在她的脖子上,巨大的力道狠狠一拽,冷凝就撞向了左邊的鐵柵欄上。
當!
一聲劇烈的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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