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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初吸了一口氣,戲謔道︰「你最近越發古怪了。」她自問看不透宮雲楓,卻明白他此刻的小心思,偏偏這點小心思是她最不需要的,甚至鄙夷的。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小心思,那在她最需要的時候。
就好比是一個饑餓瀕臨死亡的人,你給他半塊饅頭就能救他月兌離死亡,讓他一輩子對你感恩戴德;可是對于一個已經飽食的人,你非逼著他吃下滿桌子的豐盛大餐,這不但不是恩德,還是罪惡,何況,這大餐里還含著慢性毒藥。
沈如初現在很理性,她看宮雲楓的目光清冷而柔和,柔和的本性,清冷的是心性,宮雲楓甚至看到了那一點若隱若現的鄙夷。
「不能自已。」宮雲楓淡淡道,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然後悔了。
沈如初眼里閃過一絲火花,那是即將發怒的征兆,清冷地笑著,道︰「你逾越了。有些東西好比是火苗,恰到好處、恰如其分地使用可以星火燎原,可是,不合時宜地使用,也會讓人葬身火海。大公子您是聰明人,這樣的話,我不會說第二遍。」
她不懦弱,甚至不吃虧,所以,當她認為宮雲楓這種不妥當的言行對自己是一種侵害的時候,她有必要義正言辭地指出他的輕浮。
宮雲楓只覺得嘴唇發焦,耳根發燒,晶亮的眸子瞬間浮上了一層陰雲。
「今天早點回去。」他淡淡道,「馬家的事情不用擔心。」
沈如初愣了一下,道︰「多謝大公子的關心。」听了這麼多人給了保證,從炙手可熱的安北王府的郡主,到知府的母親大人,到高深莫測的宮雲楓還有官家小姐身份的唐夢瑤,她就像是一手爛牌里拿到了一張王,不一定能排上用場,更不是勝算在握。但卻多了一份安心。
出門的時候,松月就在外面候著,她現在幫醫館打打雜,醫館多發了一份工錢,當然。打雜只是額外的。仍舊以服侍沈如初為主。
「夫人,怎麼還不見如意過來?」松月眼神中閃過一絲焦慮。
沈如初道︰「估計是有事耽誤了,再等等吧。」如意早上駕車送她們來醫館。下工之前趕到醫館再把她們接回去,其余的時間都按照文旭的安排去打理一些事情,並非一直呆在醫館。
她走到一處人體模型那里,仔細看上面的脈絡和穴道,想著白天宮雲楓施針的情形。
「你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宮雲楓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不等沈如初反應,松月先沖過來了,不動聲色地護在沈如初的身邊。
沈如初愣了一下。平心而論她想學,但是她無法做到對宮雲楓的已經開始洋溢的感情視而不見,她更不能利用宮雲楓的這點小心思放縱自己的貪婪,更不能妄想從靈魂上駕馭宮雲楓——他不是那樣的人,她也不敢太高看自己。
何況,還有文旭。
想到文旭。沈如初的心開始柔軟起來,想起昨晚的熱烈與激情,她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宮氏一族不是說這醫術傳男不傳女嗎?」沈如初淡淡道。
宮雲楓道︰「那是針對家族每一系的繼承人而言,何況這套施針的手法也不是宮氏醫術的一部分,而是我自創的。」
沈如初笑道︰「很厲害。改天再說吧。今天還請大公子費心一下,屋里頭還有個重病人呢。」說完這句話,她品味了一下宮雲楓的話,難道說他不是家族的繼承人?亦或者曾經是,現在不是了?如果是這樣,什麼事情讓他被剝奪了繼承人的資格?
宮雲楓點點頭,道︰「好。」
松月有些提防地看了宮雲楓一眼,文旭曾私下里交代過她,一定要保護好夫人,不準任何除他以外的男人靠近她,她也說不出宮雲楓哪里不對勁,就是覺得他看夫人的眼神里多了一點東西。
「夫人,如意還沒過來,會不會發什麼事情了?」松月不安地問道,她這股不安很快就影響了沈如初。
如意辦事穩妥,這大半個月來,從未出過任何差錯,更不會晚點接送,每天比沈如初自己都準時,即便讓他多等一會,也沒有絲毫抱怨。
松月跑到門外看了看,然後沖了出去,接著與林小三一起進來了,氣喘吁吁地和沈如初行禮,憨笑道︰「夫人,今天由小的護送您回去啊。」
沈如初沒有急著出門,道︰「小三,如意去哪里了?」她抬眼看見門口的馬車還是之前一直接送她的馬車。
林小三支支吾吾道︰「夫人,小的也不知如意大哥去哪里呀!將軍怕夫人擔心,這才讓小的急忙趕過來的。」
沈如初一驚,道︰「怕我擔心?你們將軍呢?將軍可回家了?」
林小三道︰「將軍還、還沒回家……他……夫人,我們走吧。」他說話結結巴巴,眼神閃躲,根本不肯與沈如初對視。
「小三,你若不說實話,以後我可能就不理你了。」沈如初淡淡道,這還是個孩子,不能把話說得太重,但是她的眼神足夠威懾到他。
林小三果真緊張起來,道︰「不是的,夫人!是、是將軍不讓我說的。我、我不能亂說!」
真的出事了!
沈如初腦子里一頓,身子一僵,急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
宮雲楓上前,道︰「有什麼事,你好生和你們夫人說,隱瞞是無濟于事的。」
「可將軍吩咐過……」林小三犯難道。
宮雲楓看了沈如初一眼,冷聲道︰「但你現在面對的是夫人!你怕得罪將軍,就不怕得罪你們夫人?」
林三小道︰「將軍出事了!」
沈如初腦海里又是一陣嗡鳴,道︰「出什麼事了?你這是要急死人!一口氣把你知道的都說了!」
宮雲楓道︰「文旭現在在哪里?」
林小三道︰「還在西郊的馬場。」
宮雲楓道︰「我們先去馬場,邊走邊說!走,我送你去馬場。」他義不容辭的神態讓沈如初一時有些恍惚。
總以為他是清冷之人,卻沒想到他也有這樣熱心的一面。
且說宮雲楓與沈如初等人一道駕了馬車去西郊馬場,從醫館快馬加鞭地出發,路程並不短,但架不住這一路狂奔,沈如初仍舊嫌速度太慢,恨不得生出翅膀。
不知道文旭現在怎樣了,林小三說他看管的軍馬丟失了幾十匹,那些馬全部是西域高價購買的良種馬,又經人悉心照料和訓練,是作戰的有力工具,千金難買,丟了軍馬,而且一口氣丟了那麼多匹,那是死罪!
想到死罪,沈如初的心頭咯 地跳著,坐在她附近的松月感受地最為真切。
沈如初從來沒想過這麼快就要面對生離死別,她只想過平頭老百姓的生活,每天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生老病死。
「小三,你們將軍今天是什麼時候去馬場的?」沈如初問道。
坐在外頭和宮雲楓一起駕車的林小三想了想,道︰「是晌午以後了,將軍剛來就被捆了起來。昨晚還好好的,軍馬全在。小的出來時,已經有幾位將軍去給文將軍求情了,夫人也不要太擔心。」
好端端的馬場,有重兵把守,怎麼只隔了半天的時間,這軍馬就無緣無故少了幾十匹?
與此同時,醫館的後院里寂靜無聲,偶爾的風動越發顯得這個院子的寂寥。
雖說前後三起三落的屋子都是燈火通明,但卻耐不住那滿院子的清冷。
「夫人,奴婢去前頭看了,爺不在醫館。」飛雨道,後面的話卻沒敢直接說出來。
唐夢瑤正盤坐在羅漢床上看著那一盤棋,那還是當年他離京之前在唐府上與她一起對弈時的棋局,師承國手的她棋逢對手,一盤棋竟下了一個時辰依然是旗鼓相當,黑子白棋殺得難舍難分。
後來他來了安陽城,再也沒有機會對弈,這盤棋便原封不動地封了起來。
當她帶著滿腔的思念千里迢迢來到疆北時,卻發現他整個人都變得陌生甚至是遙遠,再不是那個曾經風輕雲淡與自己手談的男人。
她很快便知道醫館里來了一個天生聰穎的女子,很快從他的言辭中漸漸听多了那個女徒弟的傳聞,直到見了那個女子之後,她才知道宮雲楓眼底曾經存在的些許柔情的去處。
可她並不恨沈如初,也從來沒有怨過,她甚至喜歡上了她,那種姐姐對妹妹的喜歡和關照,不知道是二人惺惺相惜,還是愛屋及烏的結果。
似乎該怨恨宮雲楓,可怨恨宮雲楓什麼呢?兩家定親,本來就是聯姻,一個是名滿天下的名醫世家、世代傳承的御醫家族;一個是內閣誥敕房的中書舍人,祖上三代為官;這本是強強聯合,本是父母之命,卻在那場秋宴之後讓她驚鴻一瞥之余怦然心動;及至後來宮家沒落,唐家嫌棄宮家不再擔任皇室御醫,沒有政治上的利用價值,又擔心嫡女的將來,想要悔婚。她當時的抵死堅持,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廂情願,宮雲楓歐從始至終沒有承諾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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