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的話一直在以默的耳邊回蕩,回來的一路上她都是沉默的,望著車窗外一閃即逝的風景,這個世界看起來是這樣的不真實。
陸減不知道她怎麼了,原本還是35度的艷陽晴天怎麼就突然陰雨綿綿了,他打開收音機,或許听著音樂會好一些。
「命運真是最恐怖的東西,我曾經以為我和折北只是難得的意外,卻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這樣的事,人始終都是敵不過命運的對嗎?」
「以默,怎麼了?」
「陸減,我知道今天顧澤安結婚,我知道他請了你,所以帶我去好嗎?」以默抓著陸減的胳膊,她的眼楮里的懇求是真切的。
陸減點點頭,距離顧澤安婚宴的酒店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而時間明顯已經不夠,他第一次把車開的這麼快,第一次闖了不知道幾個紅燈,他知道她希望的是在婚禮舉行前看到顧澤安,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路上,以默依靠著車窗,想起了這幾年與顧澤安之間的點點滴滴,有一次老板喝醉了握著以默的手語重心長的說是衛以默讓像工作機器的顧澤安有了生命的跡象。在公司員工秘密手冊上有那麼一行︰「當你無法阻止憤怒的顧總獅子的時候,記得去隔壁辦公室大吼一聲衛以默她記得第一次出差她水土不服在酒店半死不活的時候,顧澤安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她,以致回來之後他就病倒了。
誰愛你你就愛誰,你的愛情觀就是這樣的勢力。張小衿曾經這樣評價過以默,以默沒有否認,對于饑餓的人來說,清粥白膜已經是奢侈了,誰有功夫幻想滿漢全席。而照顧了她這麼久的人,她總該為他做一些什麼,如果無法回應他的愛的話。
車子一停,以默幾乎是同時打開車門下去的,酒店設了牌子直接引導去了婚禮現場,賓客似乎到齊了,新郎新娘已經不在外面迎接了,門顯然已經關上了。
當以默打開了大門,整個大廳里都回蕩著婚禮進行曲,她看到季雅穿著婚紗步履優雅,她看到盡頭處挺然而立的顧澤安,而自己淹沒在黑暗中。大門開啟的那一刻顧澤安看過這里,他忘記是第幾次看了,他听說她去外地出差了,他有幾次把這里的工作人員的進進出出當做她來了,這一次他看到她了,盡管她很快就淹沒在了黑暗中。可是他看得到她,還看的清楚她眼楮里那些不忍,她不合適宜的同情心是他最討厭的。
司儀讓新郎去迎接他的新娘,他步子走得太快幾乎就要走過了季雅,幸好季雅的手輕輕的挽住了他,那個宛若淨瓶的女子的眼里含著淚水,大概是因為喜悅,她今日起就是他的妻了,自相遇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年了。
全場的掌聲淹沒了以默的哭聲,她走出大廳那一刻燈亮了,他看到大門一開一合,知道她走了。
謝謝你,來過我的婚禮,你沒來的時候我總想著怎麼帶你走,你來了卻希望你從未來過,我逃不了,也不想你看到我如此卑微的模樣。
以默走出大廳听到門合上的那一刻,除了蹲下來痛快的哭不知道還能干什麼,在外人的眼里她就像了棄婦,往來的服務員不知道發生什麼,匆匆走過身邊的時候忍不住看一眼。
陸減站在她的面前,「就算你想要的是里面那個女人,我也可以幫你搶回來,只要你說,是你想要的
以默抬頭看著陸減,酒店燈光在她的淚珠里折射了太多次,他的身上竟然有五彩的光圈,他和所有的人一樣都誤以為她是來搶親的,都以為她這樣的哭泣是因為失去了一個男人。
陸減扶她站起來,「以前覺得女人的淚比珍珠還要美,可你的怎麼像是冰錐一樣,會刺心呢?」
任由陸減牽著,跟著他出了酒店上了車繼續趴在車窗上看,「我只是想,想跟命運爭一次,可還是輸了,曾經有人在我身上下了詛咒,說我這輩子就該是孤獨終老的,我曾經不信,可折北走了。我覺得顧澤安跟我很像,他的身上也背負著一個魔咒,我以為我能解開的,可在那樣的鮮花中我看到的是他滿身禁錮,也似乎看到了我自己
「我們結婚吧,剛才我很大方吧,說只要你願意就可以幫你搞砸婚禮,可我心里真怕你讓我幫你把顧澤安搶回來,我在想那我怎麼辦呢,那時候我就想,就算那一張紙不能代表什麼,但只要能讓我們的名字印在一起,那也是好的,所以我們結婚吧,衛以默
誰都害怕命運,因為那是最無奈的。在衛以默害怕失去陸減的時候,陸減同樣也在害怕失去衛以默,雖然他不明白以默害怕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命運使然,但他明白,以默在很多人的眼里是閃著光芒的寶石,而他不確定自己會是最後的擁有者。
以默回到家的時候淚水已經干了,眼里的紅絲也退了,她哼著歌收拾自己的行李。
衛清音不知道女兒這一趟出去到底是為什麼這麼開心,早上听說她今天回來就炖了女兒愛吃的豬蹄湯,「看來沒我照顧的日子你也過得很好,這湯我還是留著自己喝吧她是吃醋的,因為以默大學畢業後從沒有離家這麼久,可能自己年紀大了,竟然覺得女兒離家都快一年了,天天念叨,但女兒好像一點也不想他。
「媽,你真幼稚以默看出媽媽的心思,接過湯,「我這一個禮拜都是在醫院里過的,每天都在想你做的飯菜
「不是出差怎麼去醫院了?生病了?是不是心髒又不舒服了?」
「看我這樣子像是會生病的嗎?是我董事長病了,我去照顧一下,瞧,我們董事長還給我寫了一幅字,他還認識外公呢以默把字遞給老媽,「我覺得他的字寫得沒有外公的好,但沒好意思告訴他
衛清音心想書法比父親好的人還真談不上多,這字她也沒什麼興趣看,商賈寫字還不是附庸風雅,骨子里她是瞧不上的。
「媽,別亂扔啊,你找人幫我裱起來,我打算著掛在辦公室呢,多好的尚方寶劍啊
衛清音听了還是收好了,裱字畫的師傅她還是認識幾個的,「剛才看是陸減送你回來的,你們發展的還算穩定?」
「媽,陸減跟我求婚了,說從現在開始我主要負責籌備婚禮這一塊,一切都以做個美麗的新娘為準則
以默這一說讓一向穩重自持的衛清音驚叫了一聲,「趕緊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不是開玩笑吧?」
以默只說了個大概,顧澤安的事情自然是屏蔽掉的,衛清音听了心里是真的歡喜,立馬去隔壁跟丈夫商量給女兒準備嫁妝的婚事。
以默覺得老媽比自己還歡喜,她忘了跟老媽說自己還沒給答復呢。
阿衡來電話,說有人要見見她。
她比通知的時間來得早了些,在洗手間里特意再整理了一下頭發,衣服也是平時老媽比較喜歡的類型,阿衡說姑姑要見見她,想起電話里阿衡說這話,知道現在她的手心都微微有些出汗,阿衡挽著姑姑的手走進咖啡店的時候,以默立馬站了起來。
陸西慈第一次听人說起衛以默是在阿衡小的時候,她說遇到一個大姐姐對她很好會幫她擋石子,後來還是听阿衡說的,說小哥哥找到了當年那個大姐姐,還說小哥哥要跟那個大姐姐在一起。阿衡跟她說過的人太多了,她都記得也不會特別留意,可前幾天陸減來看自己,說他要娶一個叫衛以默的姑娘。
以默的皮膚不算白皙,身材不算高挑,唯一算得上讓人看著舒服的是明亮的五官,陸西慈喜歡她的眼楮,父親跟她說過,眼楮生的好看的人品行都不會太壞。
「姑姑以默開口的時候有些哆嗦,她知道陸減父母早亡,這個姑姑堪比父母,免不了有點見公婆的緊張。加上陸西慈常年居于深山,平時不善言笑,看起來很是冷情。
陸西慈猜到自己可能嚇到這個姑娘了,微微露出笑容,「你和阿衡形容的一樣,生得很討喜
「是吧,姑姑,我都說了,以默姐姐配小哥正好
「是是是,阿衡說的都對以默覺得,陸西慈看阿衡的時候特別的慈祥,心想畢竟是從小帶大的,看起來真像是母女。
家長里短的閑聊,以默沒有了之前的緊張,阿衡去洗手間的時候,陸西慈突然神色有點暗沉,她拉過以默的手,「阿減雖然看著比他哥哥溫和,可是性子確實最執拗的,有心事他藏得深。他既然認定了你是他的妻子,那就是鐵了心的,以後有什麼事就算做得不對不好,你也要多包容他
陸西慈是以默見過最像母親的人,雖然沒有誰是她的孩子。以默永遠記得幼時老媽大多是把寄存在學校或者鄉下外婆家,在印象里老媽是個厲害的角色,卻從來不是溫柔慈愛的。
陸西慈的話以默是後來才明白的,可是她那時候還是應承了,完全是出于听從長輩的感覺,總覺得一個充滿著母愛的人說的話應該听從。
「姑姑,我覺得你看起來有些眼熟可能是現在覺得輕松了許多所以以默覺得陸西慈越開越有股熟悉的感覺,陸西慈和自己的母親一樣差不多大,但是看起來卻比母親年輕很多。
「我常年對著的都是菩薩,應該不曾見過你,你覺得我眼熟可能是我們有眼緣,也有可能是我和減畢竟都是陸家血脈
陸西慈的話在以默听來是有道理的,見了陸西慈還真是有在籌備婚事的感覺,不過陸家人都很好相處,曾經老媽為自己擔心的婆媳問題也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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