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南帶著小鄭來到江邊靠近合作路的一座六層樓樓頂的平台上。平台上有一部民防隊的防空警報器。
這座大樓六樓的一個房間里面,平時有一個民防隊員值班,負責*作警報器。當值班的人听到其他地方響起防空警報時,他就會去啟動屋頂的這部警報器發出空襲警報。淪陷後的武漢有不少這類由民防隊管理的防空警報器。由于民防隊的值班人員並不屬于正規編制,沒有嚴格的紀律約束,因此值班的時候經常開溜。就算遇到真正的空襲,值班人員不在場,沒有拉響警報,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說實在的,這類民間防空警報器的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
秦晉南和小鄭在樓頂上找到防空警報器和啟動開關。他們要等到約定的時間才啟動警報器。
十一點鐘到了。站在防空警報器開關旁的秦晉南朝在屋頂平台樓梯間門口把風的小鄭打了一個手勢,然後就合上警報器的開關。
嗚……警報器馬上就響了。
把風的小鄭盯著樓梯口。如果有人上來,他立刻會發信號通知秦晉南。
听到這部警報器發出的空襲警報,其他地方的防空警報器都接二連三的跟著響起來。秦晉南听到其他警報器響起後,就關掉這部警報器,然後離開六樓平台。整個過程都沒有其他人上平台來查看過。
會議正在繼續進行。突然,外面傳來了空襲警報聲。
會議室的人听到警報聲,馬上緊張起來。
袁方易見狀,便大聲的喊叫︰「空襲警報!大家趕快去防空地下室!快!快!」
李國盛剛听到防空警報時,心里也是一緊。可是片刻之後,他就意識到這可能是他竊取日軍後勤計劃書的一個天賜良機。
看到袁方易緊張的叫喊,催促大家疏散,他也跟著大聲附和起來。
此刻,會議室的人在袁方易和李國盛的大聲催促下,都趕緊起身,紛紛向會議室門外跑去。
松本賢二是軍人,听到防空警報後他並不緊張。可是,參加會議的大部分人都是文職人員,因此不免一陣慌亂。松本賢二在現場的慌亂氣氛影響下,也顧不得那麼多,只好跟著大伙一起跑出會議室,隨著人流向一樓下面的防空地下室跑去。松本賢二此刻跟本就沒有想到從袁方易手上要回那份後勤計劃書。
李國盛一邊喊叫著制造緊張氣氛,一邊暗中觀察會議室的情況。他看到落合鼎五帶著他的那份後勤計劃書隨著大家快步跑出會議室,而松本賢二的那份後勤計劃書仍然在袁方易手里。李國盛發現袁方易雖然大聲催促大家去防空地下室隱蔽,可他自己卻沒有跟著大家往外跑。
李國盛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立刻意識到袁方易可能另有企圖。聯想到袁方易和周秉炎在一起出現過,李國盛的腦海里馬上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想到這里,李國盛便跟在大家後面,慌張的跑出會議室。
袁方易見大家都離開了會議室,便快步走到會議室門口。他站在門口看著疏散的人向二樓的樓梯口跑去。很快,走廊上就空無一人。
袁方易見此情景,立刻轉身回到會議室,並將會議室的門關上並且從里面鎖住。
袁方易將手中的後勤計劃書放在桌面上,然後從自己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一架小型照相機。他將照相機對著文件調好焦距,然後開始一頁一頁的拍攝後勤計劃書的照片。
李國盛跑到二樓樓梯口之後,便停了下來。他等所有人都跑下樓之後,便來到二樓走廊盡頭的牆角邊,將頭伸出牆角,觀察了一下走廊。走廊上此時沒有任何人。李國盛放輕腳步,朝會議室走去。
到了會議室的門口,李國盛輕輕的轉了一下門鎖的手柄,可是轉不動。他明白,袁方易在里面將門鎖住了。
李國盛現在完全可以肯定,袁方易正在會議室里拍攝日軍的後勤計劃書。他必須在警報解除之前想辦法進去會議室,並且拍攝這份文件的照片。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了,李國盛心急如焚。再有一會兒,袁方易就會完成拍照。如果李國盛不能當場抓住袁方易竊取情報的把柄,那麼他就不可能從袁方易手中拿到後勤計劃書並且拍照。
李國盛非常想要得到這份情報,這倒不是想和袁方易爭功。他擔心的是,萬一自己判斷錯誤,袁方易不是王家瑞的情報員,或者王家瑞的上級得到情報之後,沒有及時轉送給國民軍事委員會,那麼中美空軍就無法準確的轟炸日軍的後勤補給線,這樣勢必給**的作戰增添更多困難,這可關系到中國抗戰的前途。
想到這里,李國盛決定不能在猶豫了。他退後二步,然後加速沖向會議室的門。跑動中,他抬起右腿,猛的朝門踹去。 當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李國盛一腳踹開了。
正在拍照的袁方易听到踹門聲,緊張萬分的抬頭看。只見門已被踹開,接著沖了進來一個人。袁方易馬上認出沖進來到人是李國盛,他本能的想要藏起照相機,可他明白這樣做已經沒有意義,李國盛全看到了。
情急之下,袁方易不願束手就擒,他將右手伸進腰間,準備掏槍抵抗。
「別做傻事!我沒有惡意!」李國盛見袁方易準備掏槍,趕緊阻止他。
听了李國盛的話,袁方易準備掏槍的手不由得停了下來。他站在那里,直愣愣的看著李國盛,不知道該怎麼做。
李國盛見袁方易愣在那里,便趕緊對他說,「快,拍完,我在門口把風!」
听李國盛這樣說,袁方易不知道李國盛是何用意,他在猶豫要不要照李國盛的話去做。
「別猶豫了,我知道你是干什麼的,我們一路的。快拍照!」
听李國盛說是一路的,袁方易不再猶豫,趕緊舉起手中的相機繼續拍照。
很快,袁方易就拍完了。他抬頭對李國盛說,「好了!」
「你到門口替我把風,快!」
李國盛說著,快步走到桌前,掏出微型照相機。他調整了一下焦距,然後一頁一頁的拍照。此刻,袁方易已經站在門口替李國盛把風。
李國盛拍好照片之後,立刻對袁方易說,「我們現在去地下室。到地下室之後,你告訴他們,因為走得匆忙,將這份重要文件留在了會議室的桌子上。到樓梯口之後你才想起來,就叫上我一起回會議室取文件,可是會議室的門不知道怎麼回事鎖住了。情急之下,我們踹開會議室的門,取回這份文件。」
來到地下室之後,袁方易主動找到松本賢二,將後勤計劃書還給松本賢二,並將李國盛編造的話告訴松本賢二。松本賢二絲毫沒有懷疑袁方易竊取文件,他感謝袁方易幫他拿回後勤計劃書。
其實,松本賢二一直負責後勤給養工作,常常隨身帶著軍部的後勤計劃書,並沒有嚴格的保密意識。否則,剛才開會的時候他就不會將文件借給袁方易參考。
落合鼎五當時正好在旁邊,他听了袁方易的話之後,他不僅沒有責備袁方易,反而還夸獎袁方易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
警報解除後,大家回到會議室繼續開會。接著傳來消息說,這次空襲警報是誤觸發。大家都認為這是很正常的事,不足為奇。沒有人再去關心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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