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之男兒心計 第四十八章 尊上

作者 ︰ 夏目椰

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不知道。

陰炙什麼時候離開的,更不知道,殘影動了兩下,麻醉藥藥效已散,加上被逼著進食不少,眼下除了少許疲憊也有點力氣,拖著身子爬起來,天蒙蒙亮,微弱的光線,還比不過屋內燈火的亮堂。

金雞尚未打鳴,大概猜著從中午直接睡過深夜,他本來的生活也算規律,以往這個時候就該起床練劍,現在卻賴在床上,微微縮起身子,關了窗戶的房間也有點冷。

下人都差不多睡著,守夜的這個時候也打了哈欠,身為從今的一個殺手,這個時辰,深知是最好刺殺的時機,可攤開自己一雙手,繭子都好像已經磨的平坦柔軟,他有多久沒拿劍了?不記得,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歪著頭在床頭,披頭散發,臉色白的陰森,曼珠沙華煞人。

昨天,該是昨天,她說,下個月中秋的前一天,八月十四,是她的生日。

八月十四,他當然記得這一天,那些年里什麼時候不盼著這一天,然後成功了兩次,卻都沒有見到她,今年,是他給自己的最後一次,卻是這麼個結局了。

腦海里一瞬間出現很多很多的事,好像什麼都要在這個沒怎麼亮的清晨里回放一遍,一下子是孩子,一下子是大人,最後定格在一張床,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那他最後,起碼還有一份足夠期望的希冀。

但守了那麼多年,守到他過了最好的年紀,他能留下的所有的東西,卻都在一夜里毀了。

毀在那個他願意給出一切的人手里,殘宮是她的,他也是。

從那人把死亡彼岸印記傳承在他的頭上起,就說了,他以後該是為陰家的四世女而活的。

如果她不是她,他還可以什麼都不會違心的死去,她們是兩個人,兩個不相干的人,他便心安理得,偏偏她就是她。

過去許久的疼痛,就像要重溫,從下半身緩慢疼起,那夜被撕裂一樣的感覺,除了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最後一點點的希冀,那一晚毀了什麼,碎了什麼,他無從得知。

他失去一切,她不給他,有些東西,她不給他。

在他失去一切之後,什麼都沒有,就什麼都沒有了。

把頭埋到被褥里,半晌,什麼動靜都沒有,殘影才轉過頭,真好,還不會哭,不用哭,不用失去起碼最後一點點的尊嚴,積攢著力氣,等著天亮的時候,小越進來,看著床上半坐著的差點嚇傻。

如果殘影是就這麼坐了一夜,傳到世女那里?小越臉色就蒼白,趕緊張羅洗漱的,把屏風上的錦裘拿過去給人披上。

殘影看過來,沒有起身想法,小越就為難了,模不透世女對這位的關心是什麼程度,這樣縱容,過後是不是追究的就是他們的責任。

殘影對他有什麼想法毫不在意,陰炙在時是強制,這些人絕沒有那樣膽子,就只能好聲好氣的勸著,「公子可要洗漱?外頭天已亮,早膳是世女專門替您點的,您昨晚不曾進食,世女有叮囑,都是亦消化清淡的菜色,不會傷及腸胃,秋綰公子待會才過來,是別處用膳讓您無需等他。」

別處?殘影又看了他一眼,可與他又有什麼關系,閉上眼,「你退下,不餓。」

小越為難的盯著床上的公子,為什麼以前他會覺得這位公子好伺候?腳下磨蹭,「公子從昨日午時到今早,怎麼說都是先填些東西的好,早膳里有六耳玉羹,要不讓小越先端些來給您,吃了再睡也不遲。」

「誰說我我要睡,出去。」殘影的話沒有力道,就像根本不帶希望,這院子里所有人,看的也都只有一個人的臉色,自嘲的撇撇嘴,什麼宮主時的威嚴都拋去腦後,他只需這樣等著有一天,她最終厭倦與他的糾纏,殺了他即可。

這樣的語氣卻也無疑更讓小越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听,張開嘴又勸了些什麼,這一位的固執卻沒法想象,小越突然懷念起世女在的時候,起碼他們不會左右為難。

還好這種狀況並沒有持續多久,正當一大堆的奴侍捧著洗漱的東西,一個一個安安靜靜站在門外,和殘影這主子耗著的時候,秋綰推開院門進來了。

所有人當時都有一種革命八年,終于解放的錯覺,結果秋綰只是看著他們,呆了半天,又看了看天空,「不用管我,你們該做什麼就繼續做什麼去。」說完往旁邊偏屋一鑽,大家伙才發現他身後跟了幾個人,抱著幾個箱子,利落的收拾起了那間偏屋。

小越急了傻了,趕緊跑過去,不管這男人什麼來頭,好歹看昨天的情況,不會是個和他們一樣,隨隨便便就成了世女手下犧牲品的。

跟來的人是幾個被白衣服從頭到腳,罩的嚴嚴實實的奇怪生物,衣服寬容看不出性別,他一跟過去,走在最後的就有一個回頭,白袍下射出兩道有如實質,讓人脊椎骨一寸寸冰涼的目光。

小越打個寒戰,隱隱瞧見里頭已經整理起來,擺上一堆堆藥材藥罐銀針細刀什麼,那個盯著他的人一直擋在那不動,張張嘴,只能用喊,「公子可否出來一下,我家主子似有身體不適。」

秋綰果然轉來這邊,「你說什麼?」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小越把話又重述了一遍,不管怎麼說他都算是貼身侍候的,里頭那位有個什麼,倒霉第一人他首當其沖。

突然就想起那天見到的人,可這些天他也打听到了那是誰,羨慕著該死心卻沒辦法死心。

秋綰放下手中剛拿起的醫書,走了出來,那白袍人立刻恭敬的退去一邊,這讓小越目光不禁多放在白袍人身上幾眼,秋綰長的溫婉無害,但這只是表面。

「把東西擺好就回去風華樓,沒有命令,不用再過來伺候。」

原本忙碌的白袍人應該是驚訝的,齊齊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轉而跪了下去,「尊上?」

「這里有的是人隨我命令,你們回去。」說著走出屋子,徑直從小越身旁走過,「是什麼狀況,別愣了,你們世女今天不會過來,但你別就以為她不知道。」

小越立刻清醒了,轉身,秋綰都已經進屋,趕急趕忙跟著,一踏進屋子就被殘影盯了一眼,真的就像是「叮」了一眼,模模額心,就是模不到一個洞,回過神來已經一身冷汗。

「還沒起?」秋綰瞪著眼楮,也許才懂了點剛剛一堆人堵門的狀況,主子對這個男人曖昧不清,又有著出乎平常的忍耐性,這一點足夠他對著人刮目相看,同樣也能足夠默哀。

只是這一切都不是該他管的,殘影當他空氣,他也就不再多話,過去利落的將兩指搭上他手腕,殘影才冷冷朝他瞥過來了一眼,蒼白瘦削的像皮包骨的一只爪子,輕輕松松從秋綰手里縮了回去,他素來都不喜歡別人踫他。

秋綰見識了昨日這人的膽子,也不奇怪,琢磨著還有這力氣,就不是什麼緊要的病發,干脆收回了手,這人病癥也簡單,不是什麼奇癥劇毒,只是折騰的久了,耽誤的久了,想要好起來還不留下病根,都少不了燒錢一番。

重新寫張方子,小越旁邊瞧著他舉動不眨眼,卻不是交給他的活計,伸出去接的手僵硬在空中,秋綰打量他幾眼,「這上面的東西,外頭藥鋪抓不到。」他是在解釋。

小越低下頭,不敢多言,暗處已經竄出一個身影,接過方子消失不見。

門開著,和煦的陽光悠悠步步邁進,驅散掉清晨一地的寒氣,隱約的霧氣也變得清晰,院子花花草草如水墨山水,明明白白點點滴滴,滿眼之下盡是賞心悅目。

屋子里不知何時除去了最後一絲黑暗,也變得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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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友戳椰子腦門。

咆哮你還能再BT點嘛!

畫圈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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