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略顯寒涼的客廳里沒了人陪著一起看電視,妖妖關了燈,拖著拖鞋上樓。手扶著樓梯上的扶手,腳步不由得加快,最是怕了漆黑的夜,哪怕是一點兒的光亮也好。
上了樓,書房里的燈還大亮著,敲了敲門,里面的人應了一聲,語氣不太好,卻也是應了。
心里竊喜,卻硬是擺著一張臭臉推門而入。
書桌後坐著的人抬頭看她一眼,臉色並不是太好。妖妖自當是沒看見,湊上前去,眼楮在桌子上一掃,頓時發亮。
「有事嗎?」
見她進來卻沒听見她說話,青顏壓著脾氣問了一句。現在見著她就是一肚子的火氣,要說能輕易挑起他怒火的,還當真是非她莫屬了,這麼多年無大波瀾起伏的脾氣遇見她之後似乎總是失控。
「那個……」
妖妖的眼楮盯著青顏桌子上的另一台紅色的筆記本,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開口。
青顏把她的神情舉止都看在眼里,卻硬是裝作沒看見,他倒是要看看這丫頭會不會開口。
妖妖低著頭撇嘴,青顏這人平時也挺聰明的,今天是怎麼回事兒?腦子倒是不好使了。她都做的這麼明顯了,他難道還沒看出己是想干什麼嗎?
眼楮繼續盯著桌子上的本本,死死地盯著,狠狠地盯著。她就不信了他青顏腦子不好使了,眼楮還不好用。
可惜妖妖今天打錯了如意算盤,那人不是腦子不好使,而是早就發現了她的意圖估計裝作不知道。
如果一個人是真的傻還好,起碼提醒一下還能明白過來。但如果這個人是真明白卻非要裝傻,那麼不管怎麼說都是沒用的,更何況妖妖還沒開口,只是做著象征性的動作。
書房內一片寂靜,除了青顏指尖敲擊在鍵盤上的聲音便只剩下了兩人的呼吸聲。妖妖垂著頭,眼楮有些發酸,鍵盤的聲音像是無情的諷刺,嘲笑著她的小孩子舉動。
「那個……你真不明白?」
妖妖探著頭,試探性的問。仔細的觀察青顏臉上的表情,看他一心的盯著電腦的屏幕,正在忙活工作,似乎是真的沒看見自己的示意。可剛才他不時抬頭問了自己話嗎?難道問完了他就一頭扎在了工作上嗎?
看他的眼神清澈專注,並無一絲的雜色,妖妖這下也算是信了他了。
「沒人陪我看電視,我很無聊
妖妖嘟著嘴,郁悶的抱怨。實則是在指責他把溪風趕走了,沒人陪著她解悶子了。
青顏豈會听不出她話里的意思,但他就是听懂了也裝作沒懂,他就是要氣死這丫頭,看她氣鼓鼓的樣子他心里就覺得特別的爽。
並且這幾天他總是看她和溪風說說笑笑的,心里特別的不爽。
「不會是要我陪你看電視吧?!」青顏聳聳肩,雙手不離鍵盤,一副我很忙的樣子。
明知她是什麼意思卻故意裝作不知,青顏裝起傻來功夫還真不是蓋的。都讓妖妖覺得自己是在強人所難,逼著青顏跟她去看電視一樣。
「青顏,我沒有讓你跟我去看電視妖妖竟然會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尷尬的笑笑,「我只是想借用你的本本玩兒會
「真的?」
青顏似乎是不太相信,側著頭看了她一會兒,試探性的問,「你不是因為溪風的事兒生氣了嗎?」
「哪里哪里,有什麼好氣的。他是你公司的人,當然要有很多事要做
妖妖剛說完,就自己鄙視自己,白天是誰為了溪風的事情氣的吃飯都沒吃多少?結果當到了晚上,就大言不慚的說不氣了。懊惱的撓撓頭,一臉憋屈的看著青顏。
「你到底借不借嘛!」
妖妖捧著紅色的本本從書房出來,臉上笑顏如花,暗自為說服了青顏把本本給了她玩而竊喜。實則某人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便是滿面的奸笑,奸計得逞,小人得志的樣子哪里有剛才不能陪她一起看電視的為難,又哪里有剛才那副認真工作毫無空暇的模樣?
此時電腦里的桌面上,消息窗口一閃一閃的跳動,青顏大開彈窗,在鍵盤上敲擊了幾個字,
勝利的笑容揚起。
只見桌面上的窗口大大的寫著溪風兩個字,而溪風正發了一個哭臉過來。
青顏絕情的一笑,在對話框的右上角的紅叉上輕輕一點,關閉了與某人的通話。
想要誘惑他的小東西,先過了他青顏這一關再說吧!
其實就連青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在意妖妖和溪風說說笑笑的畫面,或許他也懵懵懂懂,卻沒有往著那個方向上想。
那丫頭長得絕對的夠漂亮,但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要找一個溫柔的,听話的的乖巧可愛的小妻子,否則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個家里會亂成一團的。
妖妖的臥室吊燈大亮著,一到了晚上,天才剛剛的黑,妖妖便喜歡開著燈,把屋子里弄得亮堂了才心里才會有安全感。
夢里的一雙白皙的手像是抹不去的影子追了她這麼多年始終不肯放棄,素玉的再次出現更讓她像驚弓之鳥一般,對黑暗充滿了恐懼。
她舍不得溪風,是想有個人能陪著她說話,讓她暫時忘了心里的不安。
與青顏驚險的月兌險,那日的事青顏閉口不言,是沒查清楚還是明知道卻沒有把握抓不到把柄?
每次想要問他,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他的氣還沒消,他也說了不需要她不必要的擔心。
與其被他拒絕,不如不說,裝作開心的樣子,混過一天又一天。
是貪戀上了他給的安逸,還是貪戀上了他身上的味道?
她清楚,也不想清楚。
汽車爆炸,轟然的火光,當時腦中一片空白,忘了自己的傷,忘了身上疼,心心念念的是他,是他的安危。
即使醒來,第一個想到也不是如何逃跑而是青顏在什麼地方,是不是還活著。
什麼時候,心里多了一個人,讓她掛念著,危險的時候惦記著,即使那個人並不需要。
手里的游戲是簡單的角色扮演,揮舞著手里的劍斬殺著源源不斷的敵人,心理需要一個宣泄口,只有通過不斷的敲擊著鍵盤,不斷的斬殺著畫面里的人才能發泄。
夜逐漸的深了,鐘表上的指針定格在十二的位置上,夜半無聲的鐘聲使得妖妖的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手里的動作越來越慢,畫面里的人被圍攻的野獸群攻倒地不起。而那個操作的罪魁禍首早就趴在本本上睡熟了。
青顏從書房出來已經很晚了,看了一眼妖妖的房間居然還亮著燈。
輕敲了敲門,低垂著頭,耳朵貼在門板上並未听見里面有回應。皺了皺眉,推門進去,女孩趴在床上睡的正香,均勻的呼吸一起一伏,面前的電腦卻早就黑了屏。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收了電腦放到桌上,抱著女子在床上躺好,蓋了被子在她身上,坐在床畔細細的盯著她熟睡的臉。
他是在高高的灌木里找到她的,當時一身的血嚇了他一跳。
呼吸微弱的她躺在灌木里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渾身的鮮血幾乎染紅了她半邊的衣服,他都不敢想萬一他晚了一步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即使是現在,想到見她時的那一幕,後背仍舊是一陣寒涼。
他氣,氣她不顧一切的擋了那枚子彈,氣她的魯莽。他確實不需要她的保護,卻不像他說的那般。他只是擔心下次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
萬一子彈打中的不是肩膀而是她的心髒,他連生氣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是鮮活的,不應該躺在冰冷的灌木里等在命運的垂青。
手術昏迷中的她嘴里喃喃著的是他的名字,聲音不大,似若蚊蠅,卻足以撼動他仿若磐石的心。從前什麼都不在乎的他心里突然多了什麼。
白皙的指節在她的臉頰上滑了一道弧線,一直到下頷處才戀戀不舍得收回。半彎下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停頓,最後還是在少女的額際印上了一個淺吻。
夢里,溫柔的指尖帶著灼熱的溫度劃過臉頰,仿佛是無盡黑暗里的一絲曙光。睡夢中的妖妖嚶嚀一聲,忽而彎起了嘴角。
青顏迅速的從床沿跳開,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兒被發現了一般,臉漲的通紅。
後見少女只是翻了個身,又熟睡了過去,一顆懸起了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關了吊燈,特意的打開了牆壁上幽暗的壁燈。
知道她怕黑,青顏特意叫溪風買的。
然而夜半,青顏還是被敲門聲擾了清夢。
急促的敲門聲讓正在酣睡中的人不得不爬起來去開門,青顏迷蒙著眼怒視門外比他矮了一個頭還多,懷里抱著枕頭,眼神驚恐的少女。
「我能跟你睡嗎?」
還沒等他開口,少女一句話驚得他滿月復的怒氣都卡在了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句話生生地塞在了喉嚨里,怎麼都說不出來。
「你,你說什、麼?」
好半晌青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眼楮睜得大大的,迷蒙散去,全是不敢相信的懷疑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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