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傲被南宮爍活捉帶回了皇宮,而南宮傲剩余的兵馬也盡數被控制,這場逆襲戰南宮離歌一方算是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愨鵡曉
保雞歡快地進了皇宮,但另外三人的臉色卻著實好不起來。
皇宮,曾是他們從小長到大的家,但是如今再回到這里時,卻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們與南宮離歌也並沒有什麼可以共同暢談的話題,一切只是為了保雞而已。
「皇上!」
南宮離歌在小太監的攙扶下到了宣政殿,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看到保雞之後還是難掩笑意和安心,「保雞,你總算回來了。」
保雞知道南宮離歌一定為她擔心不少,有些歉疚道︰「對不起皇上,我沒跟你商量就私自出宮,害你擔心了。」
南宮離歌輕觸她的臉頰,一臉疼惜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朕,朕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朕……」
南宮離歌的心里有些忐忑,明明狠下心為報仇做出一切犧牲的,但是只要看到保雞,他就會被深深的愧疚感所籠罩。
「皇上……」保雞難忍思念,就著南宮離歌伸出的手臂窩進了他的懷里。
「咳咳……」兩人情難自控,听到有人輕咳才分開了彼此。他們的確是太過忘情了,甚至忘記宣政殿里還有其他人在場呢。
南宮離歌看向南宮烈、南宮斐和南宮爍三人,一臉真摯的笑意,「烈兒、斐兒、爍兒,這次朕能夠躲過此劫多虧你們仗義相助了,朕定會論功行賞。」
三人略微點了點頭,只為了面子上過得去而已,其實沒有一個人將南宮離歌所說的論功行賞放在心上。
他們為的只是保雞而已。
南宮爍指指一旁被捆著的南宮傲,問道︰「皇上,歷王該如何處置?」
南宮離歌聞言看向南宮傲,南宮傲卻因自己階下囚的身份而不願面對南宮離歌,「將歷王南宮傲先行收押進天牢。」
「是。」很快有兩人前來將南宮傲拖走了。
該做的做完了,該說的也說完了,南宮烈三人覺得已經沒有了再留在這里的必要,紛紛提出要離開。
「烈兒、斐兒、爍兒,為何這麼急著要走,難道連同朕一起吃頓晚飯都不願意?」南宮離歌面露傷心。
「皇上,我們三人本就是為了幫忙而來,如今危機已經解除,實在沒有繼續留在皇宮中的必要了。」南宮烈道。
南宮斐也道︰「有了封地的王爺不得輕易回皇城,這是長久以來的規矩,如今危機已過,我們兄弟三人再留在宮中的話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朕特命人為你們準備了慶功喜宴,三位佷兒就連這小小的面子都不肯給朕?如今,朕也只剩下你們幾個親人了……」南宮離歌一臉哀傷的表情,令見者不忍。
南宮爍回道︰「皇上,既是親人便無需那麼多禮數了,慶功喜宴之類的大可免了,您的心意我們兄弟三人心領了。」
南宮離歌輕嘆一聲,幽幽的目光看向了保雞,「真要讓皇後代朕求你們留下不可?」
听到皇後這個詞,不止是南宮烈三人,就連保雞都愣了愣。
但還是趕緊道︰「三位王爺就別再推辭了,這是皇上的一番好意,就留下吧。」
聞言,三人都露出了猶豫的表情,互相看了看。他們確實一分鐘都不想待在皇宮里,但是保雞是他們的軟肋,他們有一千個理由回絕南宮離歌,但就是不忍讓保雞失望。
保雞見他們還不肯答應,又補了一句,「就答應吧。為了感謝三位王爺幫忙,今晚我親自下廚,怎麼樣?」
聞言,還是南宮斐先妥協了,「那定要有些新鮮的菜色才可。」
「一定一定!」保雞笑了。
听南宮斐這麼一說,另外本就在猶豫的兩人也放棄了猶豫的機會,開口道︰「那就打擾皇上了。」
南宮離歌眼波一閃,露出了傾城的笑意,「哪里,朕求之不得!」
「那我就去御膳房里一起幫著準備了!」保雞說著就要走,但是剛走兩步就趔趄了一下,南宮烈三人見狀都是一驚,紛紛伸出手去欲扶住保雞,但是南宮離歌卻先他們一步將保雞扯進了懷里,三人見狀眼神都暗了一下,同時將手縮了回去。
「保雞……」南宮離歌很是擔心地看向懷中人。
保雞甩了甩頭,努力露出一個看似輕松的笑容,「有點兒累而已,沒事。」
南宮爍聞言道︰「你還想瞞多久,懷孕是好事又不是壞事!」說完看向愣怔的南宮離歌,「皇上,恭喜了!」
南宮離歌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就被強烈的震驚和狂喜所籠罩,一副急切等待保雞給出回應的表情。
保雞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頭,她當然是要告訴南宮離歌這件事情的,但是沒想過對著這三個男人說出來啊!既然他們心里介意,那她就盡量避免在他們面前說出。
「保雞,是真的?!」南宮離歌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驚喜表情,也是第一次有如此明顯的情緒起伏。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知道有了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是如此令人激動的事情,而且,還是由他心愛的女人孕育的,那種愉悅的心情就更不一樣了。
保雞避無可避,只好點了點頭,「已經三個多月了,只是上次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
「保雞……」南宮離歌心里一熱,將保雞擁進了懷里。
見此情景,旁觀的三個男人再度齊刷刷地變了臉色。
保雞趕緊推開了南宮離歌,「皇上,我要去御膳房了。」
南宮斐適時開口道︰「小嘰嘰,本王跟你開玩笑的,身體要緊,你還是趕快回去休息吧!」
南宮烈也開口道︰「皇上,微臣就先行退下了。」
見南宮斐和南宮爍也跟在南宮烈身後離開了,保雞這才放棄了去御膳房的打算,其實她現在真的很累,只是不想讓南宮斐失望。
那個男人總是這麼貼心地為自己考慮著,這個人情,她只能找機會再還了。
南宮離歌將保雞帶回了鳳巢閣,終于情難自控地將保雞緊緊擁在了懷中。
「皇上……」南宮離歌的喜悅她能夠理解,但是為什麼覺得他有種隱隱的不安呢,以至于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
南宮離歌輕吻她的發絲,在她耳邊魅惑道︰「不要說話,讓朕好好抱抱你……」
保雞在懷有身孕的艱難時刻還在努力幫助自己求援,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恨自己?而自己又該如何回報她的一片真心?
想到這里,南宮離歌隱隱覺得有些怕,不由得將保雞抱得更緊了一些。
小心地將保雞按坐到床上,南宮離歌絕色的臉頰輕柔地貼在了她的肚子上,安靜地聆听著月復中寶貝發出的聲響,沒有人會了解此刻他心中是多麼激動,听著那細微的聲響,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暖了,跳了,原來他的心也可以如此溫熱……
在保雞看不到的角度,南宮離歌的眼角淚光閃爍,由衷道︰「保雞,朕很開心……」
保雞聞言揚起了小臉,笑道︰「我也很開心。」
這一刻,保雞覺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子,品嘗著全世界女人都最為渴望的甜蜜和溫情。
*
南宮離歌整個下午都待在鳳巢閣里陪著保雞,保雞雖然疲憊,但是因為南宮離歌守在一邊,她實在幸福得舍不得睡著,想起什麼就說些什麼,而南宮離歌也都配合得認真听著。
溫存的時光總是短暫,在听完保雞的第N個冷笑話之後,南宮離歌終于起身道︰「不早了,朕要去主持慶功喜宴了。」
保雞有些不舍,「還早。」
南宮離歌微微一笑,「我們應盡地主之誼,況且他們又是幫了大忙的功臣,自然要早些去迎接他們方能表達心意。」
保雞聞言點了點頭,「我跟皇上一起去。」
剛要起身卻被南宮離歌阻止了,「不必了,只是慶功喜宴而已,朕一個人可以應付。你有孕在身而且過度勞累,就留在鳳巢閣里休息吧,想來他們會體諒的。」
「可是……」是她求他們三個留下的,慶功喜宴自己卻不露面有些說不過去。
南宮離歌明白她的心思,勸道︰「斐兒的意思也是要你好好休息,他們一片好意,你怎好拒絕?」
保雞也確實無力動彈,想了想後還是點了頭。
南宮離歌這才笑了一下,出了鳳巢閣。
轉身向後看了一眼,南宮離歌臉上褪去了剛剛的柔情蜜意,轉而換上和復雜和狠絕。他既然已經欠下了保雞,那就只能一欠到底了,之後的罪與責他願意一力承擔,但是計劃好的一切絕對不能改變。
眼中精光閃過,南宮離歌對一旁的小太監吩咐道︰「告訴秦將軍,一切依計行事!」
宣政殿里,皇上南宮離歌高坐于正中,南宮烈、南宮斐、南宮爍和秦暮四人則分坐于兩旁。
南宮離歌舉杯道︰「四位都是為煉金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朕先敬各位一杯!」
說完,優雅地一飲而下。
四人也隨之飲下了一杯。
南宮離歌眼波一閃,道︰「這第二杯是朕代皇後敬三位佷兒的。皇後身體不適,無法出席,她這一杯就由朕代為敬上了。」
三人聞言臉色變了變,但是顧忌場合,所以並沒有發作。只是南宮離歌一口一個「皇後」,好像怕別人不清楚保雞的身份一樣,這種獨佔欲著實令人不爽。
他們幫住保雞只因為保雞是保雞,並不因為她是誰的女人。
這一杯雖然難以下咽,但是三人也還是配合地飲了下去。
兩杯過後,南宮離歌命人獻上了一曲歌舞。雖然舞姬們竭盡全力地擺首弄姿,企圖博在座的尊客一笑,但還是無功而返,悻悻地退了下去。
在座幾人,就連秦暮這個將軍都已經看厭了這些千篇一律的歌舞,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和君王呢?
眼看南宮烈三人興致缺缺,一個悶頭喝酒,一個把玩著酒杯,還有一個沾著酒水在桌上寫著什麼,南宮離歌即使早已做好了遭遇冷遇的準備也還是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這三人的敷衍太過明顯了,根本沒將他這個叔叔、皇上放在眼中。
若不是有保雞從中牽連,恐怕現在的他們連陌生人也不如了吧?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之間本就就不該有任何情意,這是命定的。
輕笑一聲,南宮離歌再度舉起了酒杯,道︰「在座四位都是朕的福將,幫了朕的大忙,朕感激不盡。趁今晚這個機會,朕還有一事相求,請各位務必給朕這個面子。」
三人聞言都沒有說話,似乎根本就沒將南宮離歌的話听進心里。
只有秦暮很配合地說了一句,「皇上有事盡管吩咐。」
南宮離歌瞥了三人一眼,笑容仍是淡淡的不具任何殺傷力,「朕和皇後如今已有了孩兒,就麻煩四位福將幫朕的孩兒取個名字吧。有福將賜名,朕和皇後的孩兒定會得福星庇佑。」
聞言,三人均變了臉色。看來皇上今晚這頓飯並沒打算讓他們好好吃啊!
皇上明知他們三人對保雞的心意,如今卻要請他們為他和保雞的孩子取名,這分明就是故意讓他們不痛快!
南宮斐和南宮爍雖然不滿,但到底不是沖動的性格,只是沒有吭聲,但南宮烈卻是直脾氣,根本就忍不住。
他猛地站起,對皇上抱拳道︰「皇上,微臣才疏學淺,做不來這取名字的文雅事,就不獻丑了!」
說完就欲離開,根本沒有要與南宮離歌道別的意思。
南宮離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隱隱露出了一絲笑意。
南宮斐和南宮爍覺得南宮烈太過直接無禮,于是齊齊喊了一聲,「三哥!」
南宮烈沒有回頭,只是頓住了腳步,「微臣已經吃慣雲州的飯菜了,這里的飯菜不合胃口,請皇上見諒!」
說完,大步就要跨出門口。就在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秦暮卻突然站了起來,單手擋住了南宮烈的去路,「平王且慢!」
南宮烈再度頓住腳步,眼神危險地看向秦暮,「秦暮,你這是什麼意思?!」
見秦暮不說話,南宮烈轉而皺眉看向南宮離歌。
南宮離歌淡淡而笑,同時輕拍了三聲巴掌,「烈兒怎麼這麼急著走呢?朕可是還有好多話想同你們長談呢!」
話音剛落,宣政殿門口已經聚集了黑壓壓的一群侍衛,將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見狀,不止是南宮烈,就連南宮斐和南宮爍也察覺到了不尋常,嗅到了一絲危險。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南宮烈怒道。
「只是想請三位佷兒在宮中多待一會兒而已。」
聞言,南宮斐冷笑了一聲,「原來皇上這桌宴席是鴻門宴啊!」
南宮爍怒極反笑,猛地摔了一只杯子,「皇上這算是哪門子謝意,還真是令微臣大開眼界了!」
南宮烈不屑地掃了面前的侍衛們一眼,冷冷道︰「皇上,你若想抓人至少也派上些拿得出手的貨色來!就憑這些蝦兵蟹將就想攔住我們?!」
說完剛想使出寒冰羅漢掌,突然身子一顫,險些摔倒。
「三哥!」南宮斐見狀立刻明白了一切,轉而看向南宮離歌,一臉鄙夷,「皇上為了擒住我們蓄謀已久了吧?居然連這麼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
南宮離歌不以為意,淡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朕在乎的只有結果!我們名義上雖是叔佷,彼此的年紀卻相差不多,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你們有哪些本事朕很清楚,自然不會打沒有勝算的仗!」
「南宮離歌,你卑鄙!」南宮烈氣急,他努力想使出內功,但是身體卻越來越不受控制。皇上下的化功散他從未見識過,藥性很邪,根本壓制不住也沖不破它的束縛!
「烈兒,留點兒力氣吧,有話等會兒再說!」南宮離歌轉而對秦暮道︰「秦將軍,將三位王爺押進天牢,朕隨後便到!」
「是!」秦暮有些惋惜,任憑他如何勸說,皇上還是走了最絕的一步。
三人已經完全被化功散所控制,根本使不出任何武功,更加無力反抗,只能任由對方老鷹捉小雞一般被輕易帶走。
他們剛走不久,身體好了一些的保雞便到了宣政殿。原以為這里正在熱鬧之際,沒想到竟是空蕩蕩的,如果不是桌子上還殘留著一些酒水瓜果,她真要懷疑這里剛剛是不是真有人待過了。
正在這時,保雞恰好逮住了兩個進來收拾東西的小宮女,問道︰「他們人呢?」
小宮女有些不解,「皇後娘娘說的是誰?」
「三位王爺啊,他們人在哪里?」
小宮女聞言搖了搖頭,「奴婢不知道。」
保雞隱隱覺得不安,又問道︰「那皇上人呢?」
「哦,皇上去了天牢……」剛說完,就被另一個小宮女拍了一下,說話的小宮女一臉委屈的神色。
保雞見狀,心里的懷疑越來越重,直接去向了天牢的方向。
「糟糕,你闖大禍了!」一直沒說話的小宮女斥責先前回話的那一個。
小宮女委屈道︰「只是吩咐咱們不準說出三位王爺的去向,又沒說不能說出皇上的去向……」
聞言,另一個小宮女又拍了她一把,「你傻啊,皇上去的地方不就是三位王爺所在的地方!」
一听這話,愣怔的小宮女總算清醒了,捂嘴驚慌道︰「那可怎麼辦啊?!」
「希望不會有什麼事情吧。」兩個小宮女趕忙雙手合十,默默叨念起來。
*
皇宮的天牢自然也跟其他的深牢大獄不同,燈火通明,干淨整潔。
此時,煉金國僅存的四位王爺就被分別關押在單獨的牢房中,不過他們四人的牢房緊挨著,可以看到彼此,也可以自由對話。
南宮傲先前還是獨自被關在里面的階下囚,這會兒看到南宮烈、南宮斐和南宮爍三人也被帶了進來,驚詫之後一臉看好戲的得意模樣,「這不是三位深明大義,為了女人不惜對兄弟趕盡殺絕的大英雄嗎?怎麼,討好皇上不成,自己也被關到這里來了?呵,皇上這招過河拆橋還真是妙啊,你們的下場也沒比我南宮傲好到哪里去!」
南宮斐閉目養神,懶得直接去面對南宮傲,「二哥就省省吧,多說倒惹人笑話!若說起對兄弟趕盡殺絕,我們三人哪里及得上二哥?難道你沒有算過,手上已經攥了幾條親生兄弟的性命?!」
南宮烈沒心情摻和他們的口水仗,皺眉運功打坐,希望可以快點兒恢復功力。
南宮爍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南宮傲冷哼一聲,「他們七人就算活著也是廢物!」
南宮爍這才幽幽看向了南宮傲,面無表情道︰「是八條命。」
南宮傲聞言愣了愣,這才想起南宮爍擒獲他時說的那些古怪話語,蹙眉問道︰「十二,你不要裝神弄鬼了,有什麼話不如明說!我南宮傲不記得做過什麼與你結下仇怨的事情,你為何咄咄逼人,對我趕盡殺絕?!」
南宮爍點點頭,站起身,「正好,我也想跟二哥好好說清楚呢,眼下倒是個不錯的機會。二哥,雖然當時非你親手所為,但我不相信淑妃沒有跟你提起過,你應該很清楚吧,我的孿生哥哥,你的十一弟是怎麼死的!」
南宮離歌恰在此時走進了天牢,听到他們的話,頓住了腳步。
保雞也隨之到了天牢,見南宮離歌就停在門口位置,她沒敢進去,躲在了門外,雖然距離較遠,但也足夠听清里面的對話了。
南宮斐聞言也是一驚,「十二弟,十一弟不是因為身體虛弱夭折而死的?!」
南宮爍輕笑一聲,「自然不是。這件事問二哥最清楚不過了!」
南宮傲聞言臉色大變,他的確听母妃說過這件事,但是當時沒有任何人發現異樣和是誰所為,當時年僅一歲多的南宮爍怎麼會知道?
見南宮傲不說話,南宮烈也著急道︰「十二,到底是怎麼回事?十一弟到底是怎麼死的?」
南宮爍盤腿而坐,一副打算長談的模樣,「十六年前,母妃生下了我和哥哥,那時恰逢煉金國遭遇旱災,整整兩年沒有下過一滴雨水,偏在我和哥哥降生後不久便大雨瓢潑,下了兩年來的第一場及時雨。」
南宮斐點點頭,「那時我雖然還小,但也听母妃說起過這件事。听說當時你和十一弟都被奉為煉金國的福星,術士們也說你們是仙童轉世,特為救苦救難而來。」
「是,可就是這樣被高抬的身份害了我們兄弟倆,將我們推到了風口浪尖的位置。當時二哥的外公董家已經手握重權,正用盡手段想輔佐二哥成為新君人選,可就在這時我們兄弟二人降生了,既被外人稱作福星,又深得父皇喜愛,所以,當時的我們就成了董家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為防我們阻礙二哥的稱帝之路,董家人用盡了方法想除掉我們。」想起母妃跟他說起過的一切,南宮爍至今還覺得心有余悸,真不知母妃是如何憑借一己之力幫他闖過了那麼多危險。
南宮烈和南宮斐聞言點了點頭,當時淑妃娘娘為了鏟除異己確實動作很大,他們也受了不少迫害,不過僥幸逃過了。當時董家權傾朝野,就算父皇知道一切也是無可奈何。
南宮傲仍在狡辯,「這只是你的推測,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外公一家做的?!」
南宮爍眼波一閃,面露恨意,「這我自然會說,二哥不必著急。當時宮中的爭斗已經很是激烈,母妃為躲安寧只得提出了帶我們兄弟二人到靜禪寺還願的理由暫避。但母妃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沒想到負責隨從護衛的人竟被換成了你的親舅舅,董方。」
南宮烈聞言大驚,「是董方殺了十一弟?」
「沒錯。當晚母妃在佛堂研讀佛經,我兄弟二人睡在隔壁房間,那時我們兄弟二人已經睡熟,沒人想得到一個蒙面的黑衣人就在此時潛進了屋里。哥哥睡在外面,他于是先對哥哥下了手,重重地在哥哥胸口處拍了一下,我就是被他的動作驚醒,恰好看到了那人手腕處的紅色胎記。他見我醒了,本想對我下手,幸得我當時的哭聲引來了宮女,他怕暴露了行跡,于是才沒來得及下手就匆匆跑走了。我當時並不知哥哥已經死了,只記得自己搖晃哥哥醒來,但卻再沒見到哥哥睜開眼楮……」南宮爍說著,忍不住淚眼朦朧。
保雞在外面听著也是心酸不已,現在她大概能明白南宮爍祭拜的兩塊無名牌位是誰的了。沒想到在他的心里隱藏著這麼苦痛的秘密,他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氣才能背負著這樣的深仇十幾年,在董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活下來的呢?
「那時的我還不滿兩歲,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是從那以後,那晚看到的一切便被我記在了心里,從不曾忘記過。懂事後,我便慢慢明白了一切,哥哥的死因不是太醫們說的虛弱夭折,他們只是找不到傷口才會如此判斷,哥哥真正的死因是被拍到了死穴而瞬間斃命……我原以為就算記得一切也找不到凶手了,但是沒想到老天待我們兄弟不薄,竟讓我在偶然之下看到了董方手腕處的紅色胎記,這才認出了仇人。」
南宮烈聞言哀嘆一聲,「十二弟,你為什麼不告訴父皇,讓父皇為你做主?!」
南宮爍苦笑一聲,「三哥,別說父皇管不了董家,就算會管,心思怕也不在我們兄弟們身上吧。」
他們四人心知肚明,先皇的緊張和擔心都只為了南宮離歌一人,根本沒有過多的心思放在他們身上。
「我對母妃說過自己發現的一切,也說一定要為哥哥報仇。但是母妃卻一直阻攔我,她說我們勢單力薄,根本惹不起董家,也說自己寧可放棄追究一切,只為保住我這個唯一的兒子,因為她再也受不了痛失愛子的打擊了……我听了母妃的話,所以直到母妃離世後才開始動手準備一切,哥哥的死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南宮爍想起從小到大為了報仇所做的一切隱忍,忍不住淚流滿面。
南宮斐似乎理解了南宮爍的一切行為,了然道︰「一直以為你的城府和心計深是為了得到皇位,卻沒想到你身上背著這麼多的無可奈何……」
現在回頭想想,似乎覺得南宮爍為了復仇的所有手段都容易理解和接受了,包括他對雲悠的有心接近。要做到這一切,他心里也一定經過了不小的掙扎,吃了很多他們想象不到的苦。
而南宮傲依然滿臉震驚,「不可能,一歲多的孩子怎麼可能將一切記在心里那麼久……」
南宮爍聞言也忍不住輕笑一聲,似乎在為哥哥報過仇之後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也許那些術士們說的是,我們兄弟確實不是凡人。」其實到現在為止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能將一份模糊的記憶保存在腦海中那麼久。
支撐他的也許就是強烈的恨意吧。
南宮離歌在門口听完一切,這才跨步走了進去,四人看到南宮離歌,馬上一臉謹慎防備的表情。
「朕來的很是時候,听到了一段曲折的皇族秘聞。這是個不錯的機會,不如就趁今天,咱們兄弟就把一切過往都攤開來說明。」南宮離歌淡然笑道。
「南宮離歌,你……兄弟?」南宮烈本想大罵南宮離歌,但是卻因為南宮離歌口中的詭異「字眼」而閉了嘴,「你胡說什麼?!」
聞言,保雞也是一驚。
南宮斐倒是不太詫異,「如今皇上親口承認了,看來當初眾人的猜測也不是空穴來風!」明眼人都看得出,先皇棄親生兒子們于不顧卻獨寵自己的兄弟,這里面必有文章。
南宮離歌水墨色的眸子一一掃過眾人,輕輕搖了搖頭,「你們想錯了。朕是你們的兄弟,卻也只能稱得上是你們的堂兄而已!」
「堂兄?!」南宮離歌的話令眾人都是一驚。
「是!爍兒說完了,現在就來听听朕的故事吧。」南宮離歌想起當年的一切,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竟然也浮現出了些許恨意,「我父皇名為南宮離駿,是你們的父皇南宮離肅同父異母的兄長,當時兩人同為皇子,感情甚好。」
「?」四人一臉詫異。依照南宮離歌所說,南宮離駿應該是他們的伯父,但他們對于此號人物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南宮離歌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解釋道︰「你們不必懷疑,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們兄弟二人感情一直很好,是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才產生了隔閡,那就是我的母妃,丹妃。其實他們三人算是青梅竹馬,自小便玩在一起,也是同時對我母妃有了心思,不過母妃從始至終愛的都是我父皇,一早就回絕了南宮離肅!」
听到南宮離歌直呼先皇名諱,南宮烈怒道︰「南宮離歌,你大膽,竟敢直呼先皇名諱?!」
南宮離歌卻是淡笑一聲,「對于殺父仇人,我喊了他多年皇兄已經是委曲求全了,如今你還指望我如何?!」
「殺父仇人?」南宮斐眉頭微皺。
「自從我父皇娶了母妃後,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關系便有了變化。不過我父皇始終如一,對南宮離肅這個弟弟疼愛有加,慢慢讓一切發生改變的人是南宮離肅。經過煉金場中的選拔,最後是我父皇得到了皇位,南宮離肅本該遠走封地,是我父皇顧念兄弟之情不忍見他遠走,這才好意將他留在了皇城。不過,正是父皇的好心害了自己。」南宮離歌搖了搖頭,似乎在為父親做出的決定感到不值,「正是因為留在了皇城,所以南宮離肅有了跟朝中大臣們私聚的機會,為了得到皇位和我母妃,他串通了幾名大臣,竟發動了奪宮叛亂,父皇被他以毒酒加害,而母妃則被他所霸佔!」
兄弟四人聞言都是輕輕搖頭,「不可能……」雖然父皇對他們不及對南宮離歌寵愛,但到底是他們的親生父親,他們怎麼都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實。
「不敢相信了?呵,但你們那個道貌岸然的父皇就是這麼做的!」南宮離歌眼波一閃,恨意盡顯,「那個時候母妃已經懷了我,為了給父皇留下最後的骨血和復仇的希望,她一個女流之輩只能屈服于南宮離肅……為了保住我,母妃只能謊稱孩子是南宮離肅的,為了不被南宮離肅懷疑,母妃不惜冒著傷害自己身體的危險服下了延遲生產的藥物,也是因為如此,母妃紅顏早逝,而我則因藥物所至,身體先天不足,生來便比同齡之人孱弱……」
保雞在門口听著一切,心里更加酸楚。她沒想到他們這些看似高高在上的人物也有如此悲傷的過去和曲折的身世,他們身上背負的一切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
怪不得南宮離歌的身體不好,原來一切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怨所致……
「當時為了避免旁人的閑言碎語,他根本不敢說出我母妃仍然活著的消息,更不敢將我們母子暴露于人前,只好在宮外給我們安置了一個容身之處,一有空暇便會過來。母妃過度思念父皇,又因委身于仇人而郁郁寡歡,所以沒過多久就撐不住了……一切都是母妃在臨終前告訴我的。母妃死後,南宮離肅便將我交給了一戶普通農婦收養,直到十歲時他才將我帶回宮中,為了防止淑妃對我暗下毒手,他只能對外宣稱我是他流落民間的幼弟,也多虧了這個身份我才能獨自一人在皇宮中苟活下來……」
想起這些年經歷的種種,南宮離歌也忍不住淚痕交錯。外人都以為他受盡寵愛,高高在上,其實沒有人知道背負著恨意的每一天都是多麼難熬,尤其是那人盡在眼前,明知是仇人,卻要對他委曲求全,笑臉相對。
見兄弟四人沉默,南宮離歌又道︰「你們嫉妒我受盡獨寵,怪南宮離肅對我特別對待,包括外人的一切風言風語我都清楚,但是我不能辯駁,也辯駁不起。如今,你們會怎麼想我不清楚,但是我要讓你們明白,這皇位不是南宮離肅為我爭取到的,他以為他寵我、護我,其實,他只是把本該屬于我的東西還了回來而已,何恩之有?!」
聞言,南宮烈反駁道︰「你這麼說也未免太過分了,縱使父皇有錯,但是他憐惜寵愛你們母子卻是事實!他為你打算好了一切,甚至臨死前都還想著為你肅清障礙,對你的好就是好,不能因為他做了錯事就一並抹殺!」
南宮離歌聞言冷笑,「這麼說,我還要感激他不成?!」
南宮斐一直沒有說話,這會兒卻突然開口道︰「皇上,往事我們听了也了解了,我只想問問你,將我們四人關在這里究竟要做什麼?」
南宮離歌聞言,又恢復了淡淡的表情,「斐兒,你一直是最聰明的一個,既然已經猜出,就不必我多說了吧?自古父債子償天經地義,我本想即位之後再同南宮離肅清算過往,沒想到他竟先一步死了,雖然他死了,但是一切卻不能就此了結,只能由你們代他來償還了!你們要怪就去怪你們的父皇作惡太多,怨不了別人!」
南宮斐點了點頭,漂亮的丹鳳眼微微抬起,並沒有露出畏懼的表情,反而很是坦然,「皇上打定這個算盤很久了吧?所以,皇城也不是真的兵力不足需要支援,你只是想借這個機會將我們兄弟一並鏟除。」
「是。」南宮離歌毫不掩飾的口氣令門口的保雞一驚,她隱隱覺得害怕,似乎一個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實正一點一點暴露在眼前。
南宮離歌看了一眼南宮傲,面露笑意,「本想等坐穩皇位,稍加謀劃之後再一一除掉你們,沒想到傲兒快了一步,正好幫了朕的大忙,借你的手除去了幾個麻煩!」
「南宮離歌,你……」南宮離歌的狠絕令南宮傲也深感震驚。南宮離歌的狠是無聲無息的,但是殺傷力卻比任何人都要強。
「皇上這一招既能將我們一網打盡,又可以消耗我們的兵力以保存自己的,真是高招中的高招!」南宮爍冷笑著贊道。
保雞的心越來越涼,她隱約覺得自己看清了一切,但是卻不想承認。
南宮烈恨道︰「你利用她!」
南宮離歌似乎不願听到這句指責,別過了頭去,「朕欠她的自會好好補償!」
南宮斐卻不贊同,「皇上,你既然喜歡她就該明白她重視的是什麼!保雞她重視情意,所以才會為了你孤身涉險求援,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你根本對不起她,更對不起她辛苦保住的孩子!」
「南宮斐,朕用不著你來教訓!」南宮離歌冷冷道。
保雞終于忍不住捂著嘴巴哭了起來,她想不通,在不久之前她還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為什麼這麼快一切就變了?情變了,愛沒了,真心也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她用真心對待南宮離歌,為什麼他要這樣回報自己?!
現在,她就算不想承認也要承認了,南宮斐一句都沒有說錯,她是被南宮離歌利用了,而且利用得完全、徹底!這個男人對自己到底有幾分真心,她真的看不懂了。
終于,保雞還是鼓足勇氣緩緩走了進去,幾人看到保雞出現均是一愣。
南宮離歌發現了保雞的不對勁兒,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覺,蹙眉道︰「保雞,快回去,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保雞步步靠近,冷笑道︰「那什麼地方才是我該去的,什麼話才是我該信的?」
「你都听到了?」南宮離歌心里陡然一涼。
保雞點點頭,「是,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既然皇上將我當作棋子,那索性就讓我這顆棋子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皇上,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打定了利用我的主意?」
「保雞……」南宮離歌想上前將人拉進懷中,卻被保雞毫不留情地甩開了,保雞目光決絕地與南宮離歌對視著,南宮離歌看著這樣的保雞,心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冷。
他以為自己能夠好好地解決一切,他以為只要自己真心愛著保雞就能將一切抵消,但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樣的力量,光是保雞失望冰寒的眼神就已經讓他接受不了了,「保雞,朕是真心愛你的……」
保雞輕笑一聲,「皇上的真心有幾分純度我永遠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我只想讓你回答我,到底是什麼時候起就打好了利用我的主意!」
兩人四目相視,保雞的眼中只有決絕。她可以承受欺騙,但絕對不容許欺騙出現在感情里。
良久,南宮離歌終于還是不忍欺騙她,如實道︰「在煉金場中你因為我昏迷不醒之事被抓進了固房審問,就是那次他們三人的反應讓我發現了他們對你的心意……」
保雞聞言先是愣了愣,然後竟忍不住笑了起來,「好,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