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城嘆了口氣,「是貴鏢局李老三臨死前托我帶回,說是運鏢到了地頭後對方加付的鏢費
,來回撫模那錦盒,方才打開,果然里面下覆緞錦,上面躺著五張銀票,一張五百,共計兩千五百兩銀票。
趙灑落怔怔看著銀票發呆,良久方才說道,「李老三死了?」
方歌城嘆了口氣,「是,就在安定城外東南不遠處
趙灑落面上不動,渾身卻是一個顫抖,「那麼,方少俠可曾見到其他人麼?」
方歌城頓了一頓,「自李副總鏢頭一下,共有二十三人遇難,除去李老三,都死在安定城正南黃沙處
趙灑落臉se發白,竟然猛的咳出一口鮮血,「原來,都死了啊……」
方歌城連忙伸手送去一股內力,趙灑落穩住心神,向方歌城傳來感激的目光。
方歌城方才接到,「據李老三臨死所說,凶手共有兩人,一人方某曾經與其交手,伸手詭秘,使用鋒利武器,能隱于黃沙之中。另一人,方某也不知道了,只是方某曾經初步探查,除了李副總鏢頭右臂有掌印,其他人未曾中毒,也無利器痕跡或者拳掌青印,怕是還要請仵作來查看才是
誰知趙灑落一揮手,聲音蕭索,「多謝方少俠相告,此事卻是不必了,老夫立刻讓人接回重兄弟遺骨說到這里,又是一陣悲楚,竟然一時無語。
方歌城心中奇怪,口中說道,「趙老局主,這卻是為何?若是仵作能看出個究竟,或者弄清對方下手目的,方某也自當盡力相助
趙灑落只是搖頭,滿頭銀白須發輕輕晃動,兩眼卻已經潤紅。「方少俠,此事與你無關,你不必牽連進來,多謝相告。還有一事呢?」
方歌城雖然奇怪,見趙灑落態度堅決,也不好堅決,只好拱手說道,「此事本不當在此時說出,然而方某千里迢迢而來,本為此事,因此還請趙老局主見諒
趙灑落擺擺手,顯得心不在焉,「方少俠還請但說無妨
方歌城拱手,「不知道趙老局主可曾見過一個人,與方某頗為相像,也是姓方?」
趙灑落突然全身一震,細細打量方歌城。
方歌城接道,「實不相瞞,方某曾在秣陵與李副總鏢頭有過一面之緣,他將在下認作一方姓之人,雖然在下也的確姓方,然後卻是誤認了。不過方某因為一些緣故,因此特來相問
趙灑落端詳方歌城半晌,手上一抖,重重敲在了案上。「方少俠,不錯,你與三十年前一位故人相貌極像,方才交手之時,就連老夫也一時錯認
「喔?所以老局主當時掌風一偏,方才讓方某乘機破圍而出
趙灑落一聲長嘆,「我龍威鏢局與那位大俠相交之事,說來話長,只是不知方少俠,是何來歷,竟能與他如此相似?」
方歌城低頭,良久,方才說道,「趙老局主,此中詳情,不足為外人道也,只是方某,從小不知父母為誰
趙灑落再次凝望方歌城,終于下了決心,扣了扣案幾,「此事說來話長,老夫也有樣東西要給方少俠看,只是現在實在不便,明ri申時,還請方少俠再來相見
方歌城見心頭大喜,連忙抱拳,「如此多謝趙老局主,明ri定來赴約見趙灑落眉頭緊鎖,心知李遠國,李老三一行全軍覆沒,此老遭遇重大挫折,心中悲苦,實在不方便久留,就要行禮告辭。
剛剛起身,只听趙灑落緩緩說道,「方少俠還請留步
方歌城回身,只見趙灑落緩緩打開錦盒,抽出四張銀票放在懷中,卻將錦盒遞出,「此次多謝方少俠仗義援手,老夫無以為報,這里有五百兩銀票,還請方少俠笑納
方歌城連忙擺手,「些許小事,趙老局主太客氣了
趙灑落緩緩起身,身影蕭索無比,卻是直接長躬半折腰身,「還請方少俠一定成全,否則老夫只有不起身了。英雄大丈夫,害怕五百兩銀票燙手不成?」
方歌城慌忙扶起趙灑落,無奈接過錦盒,隨手往懷中一揣,告辭而去。
直到方歌城的身影走出內堂,趙灑落方才悠悠發出一聲長嘆,盡是蕭索悲涼之意。
方歌城自然不絕,出得龍威鏢局,已經是夕陽已墜,明月剛起的時候,安定不似秣陵繁華,城中不過時有孤燈一盞,已經靜寂了下去。方歌城隨意找了家客棧,果月復洗漱,安歇了下來。
剛剛躺上床,覺得胸前被什麼東西卡了一下,壓得有點生疼,隨手拿出,卻是那錦盒,方歌城笑了一下,隨手就將錦盒放入包裹,吹燈歇息了。
今ri風沙漫天冷風霜,明ri呢?
第二天卻是個晚秋難得的明媚天氣,方歌城懶洋洋走在安定城中,昨ri大夢一覺睡到午時,卻趕上了這明媚天光,思及申時之約就可以得知父母線索,滿心里都是歡欣之意。
此時肚中卻隱隱覺得有了些口月復之yu,方歌城心念一轉,「昨ri那張記燒餅,香飄誘人,不如先去看看,只是不知是否開業
循著記憶,就往那張記燒餅店尋去,拐了幾拐,遠遠看見一個粗壯大漢,剛剛支鋪子,拿出一大團面團擺在一旁,正在往鍋中抹油,可不正是那張記燒餅店?想來剛剛支起貨攤,不曾開業。
方歌城緩緩走了過去,開口問道,「這位大哥,可否來三個燒餅?」
那大漢頭也不抬,只是粗聲粗氣說道,「沒看還沒開業麼?過會兒再來
方歌城只是笑笑,「無妨,在下等得
那大漢「喔」了一聲,方才抬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歌城,「外地人?怎的也知道老張燒餅不成
方歌城說道,「昨ri路過,香味撲鼻,因此今ri特地尋來
大漢「嗯」了一聲,「兩文一個,一共六文,你且等會說完扯過面團,「啪」的一聲,打在面板之上,拉成一個條形。開始和面加餡。過了一揮,伸手擦去頭上汗水,卻是主動開口問道,「這位公子,卻不知來我們安定有何貴干?「
方歌城回道,「來尋龍威鏢局趙老局主,有些小事
大漢再次抬頭,打量了一下方歌城,「龍威鏢局,那可是我們安定城的驕傲啊,只是公子怎麼還在此處閑逛
方歌城淡淡笑道,「趙老局主頗為忙碌,晚點再去,正好想要問問,這安定可有什麼風光可以游覽一番?」
大漢想了一想,「咱們安定城,無非西北黃沙一孤城,城小貧瘠,有什麼可以看的,倒是城北五里鳴沙山,可以一游,城北驛站可以租得良馬,不過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方歌城點頭,「這倒要多謝大哥了
大漢不答,只听得「滋啦」一聲,三個燒餅已經下鍋,泛起金黃的顏se,不過轉瞬,香味就飄蕩開來。旁邊已經圍上了幾人,婦女青年,老嫗釣叟,一人已經高聲笑道,「張大哥今ri開業了,記得給我來上一個燒餅啊
大漢哈哈大笑,右手一抄,已經將炸得金黃酥脆的三個燒餅放入紙袋,遞給方歌城,「公子,你的燒餅,六文錢
方歌城見大漢生意繁忙,也不多說,遞過銅錢就轉身而去,一邊啃著燒餅一邊往北門而去。
這燒餅果然入口酥脆,香味湯汁滿溢在口中,味道雖不jing致,但是別有一番西北風味在里面,咸酥香脆,讓人一嘆。
方歌城一路行來,片刻就將三個燒餅吃了個jing光,取出一方白布,正要搽手,卻是「咦」了一聲,這白布上面沒有任何圖案,有一絲極淡的清香,素白潔淨,但是看得出來比方歌城以前自用的手帕更新。
方歌城心中奇怪,「不知這白布手帕從何而來?」想了想沒有結果,搖頭就要搽手,突然腦中閃過一個白裳清影,「難道?」
方歌城猶豫半晌,索xing把雙手往滿是風沙的青衫上搓了搓,收回了白布手帕,繼續向北門走去。
來到北門,付過銀子,拉過一匹棕黃棕馬,馬蹄起煙塵,一路北行,倒也頗為威風凜凜。
北門之外,依然是黃沙覆蓋,只是今ri風光明媚,全然沒有了昨ri的狼狽,黃沙之上一道馬蹄印,不過片刻,方歌城就縱馬到了鳴沙山下。
這驛站之馬,久經訓練,想來不曾發生胡亂縱走的情況,方歌城隨手將黃棕馬放馬在一塊大石周圍,便信步上山而去。
這鳴沙山依然滿覆黃沙,不見樹木青蔥,方歌城慢慢行去,心頭疑惑,也不知那張記燒餅老板為何說這里風光獨好。
鳴沙山在西北也不算矮,然而方歌城出自蜀州,蜀州多崇山峻嶺,連綿不絕,直上重宵,因此方歌城倒也覺不出這鳴沙山有多高,心中雖然疑惑,腳下卻是不停,直奔山頂而去。
終于,山頂就在眼前,方歌城緩緩而行,走向鳴沙山崖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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