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眉頭蹙起,奇怪于楚醉白的堅持,也不再說話,整個人都被黑se魔焰籠罩,全力向楚醉白攻去。
楚醉白眼楮慢慢閉上,神光斂去,在這最後時刻,達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心中,只有堅持,和信任。
所謂物我兩忘,眼不見物,心中無我,乃是武學中的一種玄妙境界,若是遁入物我兩忘,往往能激發全身潛能,然而自身卻不再復有清醒知覺,所謂不死不休,循環不息。
黑衣人眼中閃過驚訝,事已至此,也只有無奈堅持,魔勁如大海無量,一波又一波沖擊著楚醉白搖搖yu墜的內力堤壩。
然而楚醉白的內力,在物我兩忘,完全失去自身意識cao控的情況下又變了,內力緩慢盤旋,竟然又隱隱有了劍形。楚醉白的一身功力,本來就是那一把凌銳的劍啊。因此失去引導,即便再黑衣人內力高壓下,又成了劍形。
劍形內力一成形,就要向前奔嘯而去,本是名劍,即便力弱,又豈能雌伏?名劍耿直,直而不彎,內力成劍,更是凌厲犀利。黑衣人一時不查,竟然內力被劍形內力想後推動了半寸。
黑衣人曉得了厲害,魔焰更盛,將劍形內力束縛在如蜘蛛網一般的魔勁之中,那劍氣崩騰袍袖,左突右沖,魔焰卻如橡皮泥一樣,緊緊粘住了劍形內力,使得其不能動彈分毫。
然而以劍形內力的凌厲,魔勁雖然束縛住內力,卻也不能擊破,只是那劍形內力越來越少,只要時間足夠,不出一刻,必將盡數崩潰。
黑衣人抬頭望去,老白客棧內依然一片漆黑,沒有半分響動,想必方歌城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了。黑衣人的嘴角,在黑紗後面已經微微咧起,綻放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飛雪繼續飄零,二人眉頭已經掛上了一點雪花,又被內力化成水滴,劃過臉龐,下一刻,是否會化成殺人的淚滴呢?
黑衣人內力再增,背後也升騰了張牙舞爪的黑se魔濤,不再保留,務求一舉擊潰楚醉白。那劍形內力左突右撞,卻越來越少,看著有了點奄奄一息的意思。終于,劍形內力一聲悲鳴,只見楚醉白一口鮮血噴出,內力堤壩崩潰。
終究,方歌城還是沒趕上麼?
黑衣人大喜,所有勁力凝聚,向楚醉白體力洶涌澎湃的涌去。下個瞬間,楚醉白就將爆體而亡,這個年輕人,已經給他帶來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煩和驚訝了,好在,這個麻煩馬上就要消失了。
黑衣人這樣想著,渾身一松。
然後,他感覺到背後,有一股凌雲的鋒銳,劈砍而來,後背一涼,劍氣已經透體而入。
黑衣人大驚之下,好在此次內力比拼,自己已經擊破楚醉白劍形內力,手一抖,就月兌離了楚醉白手中照雪劍,黑衣一甩,將楚醉白丟了出去。
楚醉白因為這一甩,也從迷茫的物我兩忘中清醒過來,剛一睜眼,就看見方歌城一襲青衫,手中重劍長均插在黑衣人後背。黑衣人一個趔趄,一大口鮮血噴出。
「啊」的一聲大吼,這次聲音不再低沉,卻是清明高昂,隱隱有一點點熟悉,只見黑衣人兩筆一展,功力到處,長均重劍從體內倒飛而出,被方歌城抄在手里。
楚醉白哈哈大笑,拿起照雪劍,二人一前一後將黑衣人包圍在中間,黑衣人後背血流如注,眉宇間都是痛苦的神se,連忙運指如飛,點穴止血,卻因為經脈被劍氣所傷,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黑衣人啞聲說話,聲音又復歸沉悶嘶啞,「方歌城!你,你……」
方歌城淡淡一笑,「你很奇怪麼?我為何會從你背後突然出現
黑衣人默不作語,卻顯然是默認了。
方歌城說道,「柳大叔不僅是醉白的授業師傅,也是我心中永遠的師傅,他的長均劍,可以喚醒醉白,當然也能輕松喚醒我。不過我相信醉白的能力,所以偷偷從正門出來,埋在一旁,等你全身功力出擊,渾身松懈的一刻方才出手
黑衣人喘著粗氣,說道,「你就不怕他死?」
方歌城搖頭,「怕,當然怕,但是我知道他的能力極限,也知道他能再堅持下去
黑衣人回頭看向楚醉白,說道,「這麼說,你早就在我背後看見他了?奇怪,他久久不出手相助,我卻沒有從你的眼楮中看見過一絲迷茫?若是有一絲迷茫,我……」
楚醉白只是咧嘴一笑,語音輕飄飄的傳來,「我信他
我信他,簡單的三個字,就已經足夠解釋一切!
黑衣人點頭,笑道,「很好,你們都很好,我終于明白倚劍派的少俠,怎麼會和流觴樓的魔頭在一起了說到這里頓了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便住口不再言語。
楚醉白哈哈長笑,聲音清朗,「那麼,閣下是否應該現出真面目,負手就擒了呢?」
那黑夜人淡淡回頭,笑道,「喔?你有信心?」
方歌城正要說話,黑衣人身影悠然一轉,就這麼背對著楚醉白,向楚醉白撞了過去。
楚醉白氣息不穩,內力不復,怎麼也不曾想到黑衣人竟然背對自己,撞了過來,倒也不驚慌,照雪劍在手中閃起了劍光秋鴻,正指向黑衣人背心。
方歌城卻是大急,生恐楚醉白有失,雲山逍遙一轉,提著長均劍就奔了過來。黑衣人一聲冷哼,右掌已經「砰」的一聲,側面擊在了照雪劍上,奇怪的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楚醉白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將照雪劍壓得向側面彎了下去,卻不帶濃烈殺機。正在奇怪的時候,看見黑衣人側臉面紗微微一動,似乎,在微笑?
方歌城心中大急,長均劍已經當頭劈來,帶起嗚咽的風聲。
楚醉白心頭一跳,大喝道,「方大哥,不可!」
果然黑衣人眼中光芒一閃,照雪劍「呼」的一聲彈起,就好像彈簧一樣將黑衣人整個人丟了出去,黑衣人瞬間已出二人劍氣傷敵範圍。
黑衣人靴子在老白客棧木門上凌空一踏,一個起落間,已經遠去,聲音遙遙傳來,「二位今ri之賜,來ri必報
楚醉白大急,方歌城還待要說什麼,就被楚醉白一拉,當頭向黑衣人追去。
不過片刻,老白客棧門口復歸靜寂,「枝椏」的一聲,老白打開木門,坐在門口,若有所思的看向遠方,又抽了一口眼。
此夜,怕是客人不會回來了。老白抖了抖煙灰,一些火星灑落在地上,明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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