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路道途 第八章 自此一去成路人

作者 ︰ 燕地楚人

一見劉青上台,楊妙可嘴角微微揚起。果然如此,區區一寒門子弟也想算計于我?美眸一閃,瞥見一旁神se僵硬的柳亦仲,心中微動,粉唇輕啟。

「柳師弟,這真武門弟子真是好生無禮,你那好友放過凌婉兒一馬,這劉青反而對其出手」

柳亦仲聞言,心思數轉。

幼時自己父母雙亡,被惡人所欺,淪為乞丐。更被城內少年戲耍,幸虧楚元數次相救,並推薦入得出雲武院,才得以維持溫飽。之後在武院多次被王群等人欺凌,也是楚元相助才能幸免。再後自己被選入沂水派,更與楚元不無關聯。

心下對之前心思頓覺羞愧。旋即卻又想到楚元竟以人階之位掌握自己都未曾掌握的武勢,倘若自己得到方法,以自己的天賦,定能悟出屬于自己的武勢。到時候若博得長老欣賞,便是被收為入室弟子,也大有可能。

柳亦仲心思一起,以往幼時情分瞬間被掃至一旁,若是在私下里,恐怕就要當面向楚元討要。

至于此時為楚元出頭,擋下劉青,柳亦仲心中一哂。劉青乃是真武門弟子,與自己身份相當,觀其修為,當是真元期乃至徹地期,遠甚勝于自己通脈期的修為。再則劉青獲勝,楚元至多不過重傷,當無亡命之危,而自己從其嘴中得到掌握武勢辦法的可能xing就更大一些。心思一定,就要搖頭。

楊妙可見柳亦仲默然不語,知其不願出手,微微搖頭,「柳師弟,來寥城的路上听你說早年間被這楚元多次相助!」頓了一頓,話鋒一轉,「如今洛長老還在寥城之外

柳亦仲聞言面se一變。

此次自己作為外門弟子,為了被洛長老選中前來寥城,不知許下多少人情利益,就是為了若被長老看重,收為入室弟子,當可一步登天。與之相比,楚元手中可能掌握的成就武勢的方法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長老的入室弟子,又稱親傳弟子,位比執事,遠甚于內門弟子。不說區區武勢,便是之上的武意也可獲得。

出來之前曾听人言洛長老極重情義

想到這里,柳亦仲哪還耽擱。對楊妙可輕輕點頭,示意自己記下這份提點的情分,大喝一聲,罡氣一運,已是擋在了楚元面前。

「好你個劉青!我楚大哥心地善良,並未傷到你那凌師妹,你卻如此糾纏。當真是辱我寥城無人否?」柳亦仲話音未落,右手一揚,三尺青鋒閃現,直指劉青。

楚元心中頓生感概,當年自己不過偶生善念,存著利用的心思。不想六年不見,柳亦仲竟還挺身而出。雖然之前柳亦仲言辭之中略有疏遠,但是此時此地此言一出,楚元只當之前是多年未見的緣故。雖心中還有些猶疑,但還是心下感動,聚氣傳音道︰

「亦仲,這是我與他們之間的事。你就不要參與其中了,你還代表著沂水派!」

柳亦仲听聞楚元傳音,心下一頓,看向楚元的目光中隱含著一絲羞愧。旋即又被自己強行壓下,大不了待我修為有成之時補償你一二!臉se卻是一正,大聲道︰

「楚大哥,承蒙你當年多番照料,我才有今ri之得。如今你被人欺迫,我自當義不容辭!你不必多言,今ri這劉青若要踫你,先要問問我手中這長劍答不答應!」

楚元見柳亦仲如此言語,心中大動,呆了半晌只化作一嘆,「亦仲,你小心!」思及柳亦仲乃是沂水派弟子,劉青多半不敢當真傷了他。楚元也不再矯情,飛身下了演武台,只是將這份情誼牢牢記在心底。

楚元還未落地,耳邊就響起柳亦仲的傳音。

「楚大哥,你成就刀勢的秘笈可否手抄一份與我!」

楚元聞言卻是心下一顫,怪不得感覺柳亦仲行為有些突兀,原來是為了這!右手輕撫帶著缺口的長刀,按下其中怒意,冷冷傳音道。

「亦仲,」只言了二字,之前無比自然的話語此時卻是倍覺惡心,「我這刀勢,是練了十二年刀法才窺見端倪,又四年方才到今ri的程度。至于哪幾招刀法,你幼時早已見過無數次了!」

楚元心中一嘲,之前裝模作樣,卻是為了這早已知曉的秘笈?不知你現在有何想法?

柳亦仲聞言,臉se剎那間變得鐵青。楚元所言,九成不會為假。這出雲武院之中人多眼雜,稍一打听就能分出真假。至于那幾招刀法,自己哪能不清楚!不過是豎斬、橫砍、反撩三招罷了。

楚元當年曾與自己說過,遠古之前有大能傅紅雪,只練一招拔刀術,天上地下無人可敵!又言他自己要效仿前輩,只練此三招,大成後會天下群雄。

當時自己听聞好不興奮,及至沂水派還苦練拔刀術。之後卻是查遍派內典籍也不曾知曉這傅紅雪是何時之人,又听執事言方知楚元所說非對非錯。除非是什麼功法都沒有,否則沒人會這樣練!

拔刀術與這基礎刀式若想小成,至少也要十年之功。至于再之上的境界,非數以百年記的時間難有進步。而即便是修煉荒級武學,同樣的時間,境界遠甚于此。不曾想楚元當真堅持了十六年,竟還練成了刀勢!

柳亦仲只覺心中一苦,若是之前稍加留意,怎會看不出楚元所使正是六年前那幾招!自己真是枉做小人!看向對面劉青,只見其面se古怪,定是在暗嘲自己,都怪楚元之前不言明。心中涌起一股怨氣,對楚元的那點情義頓時煙消雲散。卻是不想若不是自身被刀勢所迷,怎會貪心至此。

楚元落于台下,立于出雲武院眾少年身旁,討要了一副刀鞘,旋即走向沂水派眾人。看向台上柳亦仲,心中一嘆︰

此戰之後,你我恩義兩清,再無瓜葛!

楚元右手輕撫長刀,心中抑郁之氣一散︰卻是至少認清了你!再看向沂水派眾人,只見褚雲仍是昂首四顧,楊妙可面容如霧,但卻能感覺到其在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心中略一思索,對二人拱手作禮,

「多謝二位提點之恩!」

斬落凌婉兒後,楚元哪還不知褚雲之前話中之意。

此時靈覺再探向褚雲,只覺其身上傳來絲絲鋒銳之意,知是其不僅修為遠甚于己,武道境界也在自己之上。之前褚雲當是看出自己心魔纏身,方才出言提示。

至于楊妙可,楚元看不懂其心中想法,只是順帶提及。此時感覺雖修為不如此女,但身具刀勢,隱隱感到自己武道境界當在其上。之前楊妙可出言,當是有其他目的。但無論如何,二人卻是相助自己下定決心出手,楚元仍是心存感激。

褚雲扭頭看了楚元一眼,對其一笑,點了點頭,仍舊四下張望。楊妙可卻是言道,

「楚執事言重了,我等不過推波助瀾。若不是執事天縱奇才,厚積薄發,換做尋常人便是再戰上十場也是無法斬破心魔!」

「哼!」听聞自己心愛的師姐如此稱贊楚元,雖知是客套,唐起龍仍舊嘴角一撇,打斷楊妙可與楚元的話語。

「楊師姐,柳師弟與劉青交手了!」

演武台上,劉青看到柳亦仲突然上台激昂出言,心下好笑。之前楚元與張婉兒在台上一戰,自是沒有發覺這「亦仲」的種種顏se,不過自己的神識可是觀察的一清二楚,可笑那楚元身在局中而不自知。雖然不知柳亦仲為何上台,但心下卻是有了幾分猜測。觀其臉se突然一青,看向自己,不再多想,聚指作劍指道︰

「柳師弟,請!」

听聞劉青話語,柳亦仲回過神來,尷尬一笑,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劍身涌出丈許罡氣直奔劉青胸口而去。

劉青輕笑一聲,雙指並為劍,指尖吞吐出丈許罡氣,凝而不散,與柳亦仲劍罡相交,發出金鳴之聲。只是劉青指罡不變,而柳亦仲劍鋒罡氣竟是直接散去。

「真元期!」楚元身邊的唐起龍和金敏面se微動。

「不,是徹地期!」

楊妙可素手輕抬,之前楚元落地的玉佩已是憑空立于楚元胸前,隨即指出唐金二人錯誤。

「那劉青豈不是與師姐你相提並論?」

唐金二人面se一滯,似是對此十分不滿,二人面露驚疑,卻不再多言。不管怎樣,楊妙可身為內門弟子,又是楊氏嫡脈,她的話由不得二人質疑。

另外一邊的真武門王林義面露得se,今ri此來怎會毫無準備。除卻那張婉兒憑借家世而來,其余三人俱是內門弟子,徹地期修為。若不落一下沂水派的面子,怎顯我真武威風?

台上柳亦仲神se一緊,直面劉青的壓力,哪會不知其已是徹地期修為,比之自己通脈期足足跨了一境,高了三個等階,心生懼意,卻隨即一掃而出。

身為沂水派弟子,一名劍客,自當遇強更強!

手中劍式一變,劍身罡氣吞吐,不在凝聚丈許,反而縮至三尺長短,比之之前凝練許多,口中大喝一聲,「再來!」竟是直奔劉青而去。

劉青也不言語,劍指輕抬,聚起長約十丈的劍罡,帶著浩然不可擋之勢橫向掃向柳亦仲。柳亦仲面se不變,手中劍罡竟是再縮至尺許,泛起點點碧光,與劉青劍罡相觸,發出轟然一響,竟是擋了下來。

劉青輕輕一笑,指尖罡氣再漲,壓向柳亦仲。柳亦仲也不後退,劍尖連點劉青劍罡側身,劍上罡氣竟是壓至寸厘,幾yu凝為實質。

劉青目露贊賞之se,三指並攏,劍罡又是再漲。眼見如此,柳亦仲長吐一口氣,渾身罡氣閃耀,泛出點點金光。手中青鋒似是染了一層金se,旋即噴出一股金se罡氣,後發而先至,與劉青的劍罡一踫,將其斬落。

「離川金靈劍訣!」

「庚金劍罡!」

兩聲低呼從沂水真武二派眾人中傳出,楚元眉頭一動,柳亦仲激發的黃金劍罡竟是庚金劍罡麼,這離川金靈劍訣當真不凡!

劉青眉頭一皺,庚金劍罡?心下閃過一絲驚意,卻仍是不甚在意。右手五指伸開,發出五道罡氣,旋即聚為一體,形成一把丈許罡氣長劍,直奔來襲的柳亦仲胸口而去。

柳亦仲腳下步伐一變,神識捕捉到凌空劈下的罡氣的軌跡,躲了開來。正待再進一步,突地有迎面刺來一柄氣劍,還未躲開,之前劈空的氣劍已是從身後刺來。

柳亦仲心下一嘆,不再著急前進,yu要先將這兩柄氣劍解決。護身罡氣運轉,在不可能之間身影數度變幻,好不容易躲過兩柄氣劍的追殺,柳亦仲正yu再次激發庚金劍罡時,臉se卻是突然一變。

眼前何止兩柄氣劍,前後左右上下,足足有六柄氣劍之多。柳亦仲再看向十數丈之外的劉青,只見其燦然一笑,右手五指微張,又是一柄氣劍顯現,直奔自己而來。

「星河蔽雲劍法!」

這下卻是金敏驚呼出聲,看了眼好奇望來的楚元,金敏冷笑一聲,似是對其孤陋寡聞不屑,但還是言道︰

「星河蔽雲劍法,是真武門前代大能遺留的絕學。是在與大荒沼澤之南的蠻族爭斗時所創,及至大成可凝聚三百六十五柄氣劍,組成星河劍陣,威力無匹!卻是不想劉青竟有幸習得這等絕學!」

說完卻是神se一黯,似是心有所感。

楊妙可輕輕一笑,道︰「劉青這星河蔽雲劍法幾近大成,恐怕就只差組成星河劍陣,引天地星辰之勢了!」

褚雲聞言一頓,道︰「楊師妹,這最後一步卻是難于上青天,否則這劍法也不會有此偌大名頭了!這劉青真是好大的心思!」說完竟是第一次面露正se,凝神看向台上劉青凝結的氣劍。

柳亦仲被六柄氣劍圍于半空之中,眼前更是沖來一柄氣劍,面se一僵,卻仍是不肯認輸,長劍收于胸前,渾身罡氣四溢,發出點點金光,似是化作一柄金se光劍。

「哦?」劉青見狀卻是一笑,右手虛握,七柄氣劍飛來,合成一把巨大的氣劍,旋即又縮為丈許。「去!」劉青低聲一喝,氣劍直奔柳亦仲而去。

「來得好!」

柳亦仲發出的聲音竟是猶如金屬摩擦般,好不刺耳。身化的金se光劍與劉青的氣劍相撞,竟是一絲聲響也未傳出。劉青的氣劍消融,而柳亦仲化作的金se光劍也是分崩離析,露出其泛白的面孔。

「多謝劉師兄手下留情!」

柳亦仲面se蒼白,自己剛才那一式是離川金靈劍訣中的金靈式,練成之後當身化庚金,以劍訣中的秘法催動,應是無堅不摧。可惜自己並未掌握,乃是強行使出,若非劉青手下留情,剛才那一踫撞自己必定身受重傷。這一謝卻是心甘情願。

「柳師弟客氣了,你我出手本就是切磋之意。為兄之前見獵心喜,出手重了些,還望師弟不要見怪!」

劉青一臉憨厚的笑著看向柳亦仲,二人虛情假意地客套著。台下出雲武院眾少年早就被這一連串的事情驚呆,不知其中緣由,看到二人客套還當真是兩人師兄弟情深,俱是贊嘆不已。

沂水真武二派眾人似是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見劉青無有再戰之意,皆是放松下來,各自交談。

楚元前世比這虛偽之事見過不知凡幾,今生也常有發生,也是見怪不怪,腦海中回想起之前二人諸般手段,心中暗嘆。今夜晉入地階之後,他ri定不輸此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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