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當 第99章 更聲催夜

作者 ︰ 地絮

可是……

腦海中突然竄出上官凝講到這里時,那種搪塞的語氣,還有躲閃的眼神,李攸燁咽了咽口水,朦朧地意識到她的羞窘來源何處,原來……是這樣子!

望著這綽約起伏的曲線,李攸燁開始猶豫了,褪下衣衫?這……不太好吧!雖然自個挺不介意勞煩一頓的,但,別讓當成登徒子了,可,水都準備好了,該怎麼褪呢?一面听著自己咚咚的心跳,一邊注意權洛穎的動靜,李攸燁打不定主意,手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

「熱……」又一聲酥到骨里的柔聲,鑽入李攸燁耳孔,在里頭盤旋不去,李攸燁越發怔了起來,過了半響,權洛穎的臉頰更加紅透,汗水滾珠似的從肌膚沁出,浸在被褥里,濕了一片。李攸燁喉嚨干澀,湊到美人炭紅的臉頰旁,聲音有些喑啞︰「熱,熱呀?」

廢話!

權洛穎只感覺進了一個大蒸籠,渾身燒的難受,李攸燁說的什麼全都听不清楚。

那……就月兌,月兌下來吧!李攸燁跪起來,瞻前顧後像個賊似的瞄了一圈,抖著手伸到權洛穎腰間,就要扯她的帶子,手剛觸及衣襟,就被視線模糊、但感覺敏銳的權洛穎逮住,叱道︰「你,動我衣衫……做什麼?」許是燒得難受,聲音都有些混沌了。

「你服了藥,現在需要把熱氣散出去,我……我幫你……」面對質問,李攸燁的聲音細如蚊叮,手上動作卻也沒停,畢竟權洛穎的癥狀擺在那兒呢,拖不得了。

「不準……動我衣服!」權洛穎想去推阻,可惜手腳乏軟,使不上力氣,她懷疑是方才的那粒藥丸作用,眼淚就滾了出來︰「你,給我吃了什麼,你若敢對我無禮,我……不會放過你!」

李攸燁一見她的眼淚,當即有些手足無措,連搖頭帶擺手以示清白︰「這是驅寒丹的作用,服用了身體會發熱變軟,兩刻鐘就會好了的,你不要誤會了,我……」感覺自己解釋不清了,權洛穎這時打斷︰「你……出去,我自己弄!」

「呃……」你行嗎?

「出去!」冷厲不耐的呵斥讓李攸燁打了個寒噤,隨即火氣也蹭蹭地上來了,撂下手就登登地往外走,臉黑得嚇人︰弄得跟自己要對她怎麼怎麼地似的,誰稀罕看你啊?不就長得好看點嗎?你長得有我好看嗎?有皇女乃女乃好看嗎?看兩眼又不怎麼地,你看了我,我就不能看你啦,再讓你這麼看扁我,還當小爺我沒脾氣了,我不管你了,你求我我也不管你了,熱死你吧!

門「砰」的一下甩上,李攸燁一頭頂了出去,受夠了這個女人,不解風情的也就罷了,還凶不拉幾的,擱大街上都沒人要,神經病才會跟一群神經病搶這種女人!

外面天色見暗,李攸燁在小花園殺了一圈,辣手摧花無數,最後歪在一架秋千上 當起來,杜龐等人遠遠地躲在一邊,不敢上前招惹。李攸燁越發覺得沒趣,只得又起來,到另一個地方倒騰。輾轉了幾個回廊,除了倍添無聊以外,別無所獲,心里橫豎沒個著落,兩刻時間便過得格外漫長,最後實在等不急了,只好打道回府,想著回去喝口茶,再去別的宮轉轉,才不是因為掛念她才回去的。

誰知剛回殿第一步就走錯了,眼看著前面是去西暖閣的路,李攸燁想,她只是路過一下,才不會進去看,到了閣門,步子卻挪不動了,她又想,自己是這間大殿的主人,站在哪里都無可厚非,等腦袋趴在門縫上,她嘟囔道,就看看那千年寒冰熱沒熱死好了!

忘了她在里間,看不到啊,李攸燁哼了一聲,躡手躡腳地推開門,整個人塞進了門縫里,扣上門,迅速貼牆隱蔽,後一想這樣未免做賊心虛,有失顏面和威風,她就咳嗽一聲,大手大腳在里面敲敲門︰「喂,你好了沒有哇?」

卻听撲通一聲,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從里間傳來,李攸燁心一揪,拔腿就往里面跑。

到了里間,李攸燁就見權洛穎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全身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頭發濕透,黏在臉上,身上衣衫紊亂,卻並未完全退去,看那皺巴巴的褶痕,顯然是經過一番撕扯,見到她來,抖了抖眼睫,還有大顆汗珠滾進眼楮里,化成淚漬墜落眼角。李攸燁當即心驚肉跳,暗罵自己該死,怎麼就撇下她不顧了,忙趨前把她抱起來,攬在懷里時,才覺她筋骨酥軟,已經動也不能動了,而身子還是滾燙如初,口里咂模不清︰「熱……很……難受!」

「知道你難受!」你不難受我都要難受了!見權洛穎這般模樣,李攸燁心里未免又疼又氣,定了定神,把她重新擱在床上,焦聲堅定道︰「權姐姐,再這樣下去,你真會熱死的,我幫你解衣服,別無它意,你要是覺得不妥,等你好了,隨便你怎麼懲治我好了!」反正大家都是女的,誰也不吃虧!最後這句話只埋在心里嘀咕,也不等權洛穎回答,就去解她凌亂的長裙。

話說這姐姐笨起來也夠可以了,明明解不開帶子,撕有什麼用?有撕衣服的力氣,就能把帶子解開了!李攸燁翻著白眼把那堅硬到死的結扣從容化解,大手一掀,就把最外一層衣襟撩開,大功告成,瞧,多容易!

「隱……隱身鏡!」權洛穎迫切地望著李攸燁,虛弱道︰「在,腰上!」

李攸燁聞言,在她腰上模了一圈,找到一個圓圓的物什,遞到她手中︰「你要這個?」

權洛穎眨了兩下眼,手指頭在上面動了動,整個人消失在李攸燁面前,比先前更微弱的音調傳來︰「你,月兌吧!」語氣中明顯放松了許多,像是做好了就義的準備。

李攸燁面部肌肉飛快地抖了抖,心里暗道,這姐姐是在掩耳盜鈴麼,模都讓模了,還怕被看到?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她是真笨還是怎麼地?

這下不用她閉眼了,想看都看不到了,李攸燁抿著嘴,盲人模象般模吧著找突破口,一層一層地給她褪下外襟內衫,等到最後一層的時候,那中衣都黏在肌膚上,扯都不好扯了,李攸燁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來,讓她伏在自己肩上,手盡量不觸及到她的身體,開始褪那中衣,其它地方不能踫,胳膊倒還攥得,把她手臂從袖中勻出,李攸燁就覺手里握著一只光滑魚,又濕又軟。另一支同樣取出,然後把中衣沿肩順背整個揭下來,扔到地上,濕噠噠的水布沾地發出悶噗一聲。

肌膚乍一接觸空氣,懷中人打了個激靈,李攸燁明顯感到她的緊張,呼吸絕不是因為熱而微微顫抖。其實她也緊張,想著讓權洛穎躺下,手卻不知往哪兒放,橫豎都要踫的,李攸燁一咬牙,一手托著她的脖子,一手托背,把她輕放到床上。只是手觸到後背時,又平白多出了幾根帶子,李攸燁沿著帶子模了一圈,突然觸到團團柔軟,迅速縮回手,臉紅了個通透,假咳幾聲︰「權姐姐,這個‘肚兜’還要月兌嗎?」

「不!」聲音嬌弱無力,又帶著一絲抗拒,李攸燁怕她急了,忙安撫道︰「好,好,不月兌!」

「嗯!」一聲嬌哼,呼吸漸歸于平靜。李攸燁長長舒一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汗珠,身上也濕了個透徹。權洛穎的香珠夾雜著自己的冷汗,在衣襟內外黏連,馥郁大于糜爛,李攸燁猛地就想起那「青山不改水長流」的詩句,暗自改成了︰清香不改,露珠長流!安在此時的權洛穎身上,倒覺貼切,自個意婬一番,又恐美人發覺,趕緊打消雜念,下床拿了干淨的毛娟浸了已經晾溫的水,擰干,回至床前,想給她擦拭一下,又覺無處下手,托著毛娟愣神一會兒,坐到床沿,嘆口氣,只尋著權洛穎的臉頰脖頸拭了一遭,不再動作。

估計她應該沒事了,李攸燁便讓人備了水桶,添好熱水,上了干淨的衣物,以備權洛穎起來時沐浴使用,吩咐完這些,她徑自出了西暖閣,也去沐浴更衣。

待李攸燁走後,整間暖閣安靜得只剩心跳聲,漸漸恢復一點力氣的權洛穎,咬著下唇,伸手到自己胸前,將紐扣解開,褪下了已經濕漉漉的內衣。被觸踫到的地方,還覆著一層紅暈,抱了雙臂,緩緩平復錯亂的呼吸。熱漸漸散盡,痛果然隨之而去,權洛穎只覺通身暢快如經聖水洗滌,舒適恣意。

約莫又一刻鐘過後,力氣恢復,權洛穎起身,至浴桶前,不方便進去,便用毛娟細細擦拭身體,洗去一身香汗,換上干淨衣物,更覺心曠神怡。

出得里殿。李攸燁正托了一碗茶,饒有興味地看案上的棋盤,時不時落下一子,自己玩得不亦樂乎。束發的王冠垂下兩條銀色綢帶,襯得她面白如玉,馥雅天成,一身淡白錦袍上繡著數條九爪蟠龍,托得她萃質冰玉,神采煥發,這麼美好的一個人兒,偏生將一只腳肆意勾搭著膝蓋來回晃蕩,若不是有幾日相處,權洛穎定會以為她是天生頑劣,浪蕩如斯。

門嘎吱一下開啟,李攸燁聞聲從棋盤上抬頭,望向空蕩的大殿,不見一人,但她知道那人已經走了。苦笑一聲,把執起的棋子扔回棋盒,抖抖錦袍,追了出去。

偌大的宮苑回廊,雕欄畫柱,在夜霧中趨于朦朧。青燈掩映的宮道上,冷風陣陣,抖落一地暗影,虛幻飄渺。壓著音律的風聲總讓人聯想到樂府伶人的歌喉,曲折繞梁,纏綿不絕。湖面點了幾盞紙折的燈船,飄飄蕩蕩,直流入盡頭。

丟了要找的人,李攸燁在水邊漫無目的地游走,水中央的八角亭里似有人在歡笑,吸引了李攸燁的注意,一條狹窄的木橋連上岸來,她望著橋下那黑咕隆咚的湖面,遲疑著不敢上前,又恐掃了人家的雅興,只好嘆息一聲,悻悻走了。

不知不覺走到慈和宮門前,見宮門已經緊閉,只有兩個值班的守衛見到她來,急忙跪下,李攸燁無趣地擺擺手,不好叫他們開門,想必,她現在去哪個宮里,都會攪得一堆人不得安寧。守衛見她轉眼就走,也只當她是順路路過這里,不敢大聲喧嚷,怕攪擾了里面的太皇太後。

李攸燁轉到慈和宮後庭牆外,記得這里有個矮洞,是皇女乃女乃為了引渠澆花,特意開鑿的。瞄了眼四下無人,李攸燁蹲子,順著洞口朝里望望,一片漆黑,不見鬼影,正是頂風作案的好時機。

把前袍掖進腰帶里,卷了袖子,李攸燁慢慢把頭伸進洞里,好幾年沒爬了,這洞口有點窄了,趕明天得跟皇女乃女乃說說,把這洞擴大擴大,澆花也方便,壞了,動不了了!李攸燁腰卡在那里,左右動彈不得,咬咬牙,只好壓低,匍匐前進。等她像個大王八一樣從溝里翻出來,已是筋疲力盡,五髒俱損,險些成為古往今來第一個命喪洞口的皇帝。無意中抹了把臉,結果手上的泥都蹭到臉上了,他爹的,真是晦氣!

趕緊用袖子擦了臉,手往牆上抹了兩把,其余的都往身上蹭,最後覺得差不離了,自鳴得意地往正殿走,途中陷入一個新設的花圃中,惹了一身刺,把她疼了半響,眯著眼楮也看不出是什麼花,先記著方位,想著白天看清楚樣貌後再報仇!

趴在回廊的柱子後,見江後的寢殿里還亮著燈,李攸燁使出渾身解數避開宮女,從窗子外翻了進去,抖抖袍子,往里間走去,一般這個時候,皇女乃女乃不睡,定是在掌燈夜讀。

「皇女乃女乃!」李攸燁呷著嗓子,貓著腰小聲叫到。正在涉獵古今典籍的江後听到動靜,朝簾子後面瞄了一眼,合上書,對左右侍書女官道︰「今天就到這里吧,哀家累了!」

一應人等都退了出去,燕娘最後合上房門。李攸燁笑嘻嘻地從簾子後面跳出來,優哉游哉地朝江後跑去︰「皇女乃女乃!」

江後蹙著眉頭,冷眼打量了她一番︰「從哪里來的?」

「呃……」李攸燁撓撓臉,「那個,從後*庭院……來的!」

江後冷哼一聲︰「下次走正門!」弄得渾身泥巴髒兮兮的,用腳趾頭想也知她是怎麼進來的。

「走正門麻煩!」李攸燁撇撇嘴道,她的所有行動都要記錄在案的,要是被高老頭子知道她半夜來皇女乃女乃這里,還不得掀她腦鍋子?

江後不理會她,拿起案上的書,一手托著,另一手枕在腦後,胳膊肘耽著御座扶手,從方才斷掉的地方又開始讀起來,李攸燁燦笑著跑案前磨墨,過了一會兒,江後瞧了她一眼,不經意地問︰「權姑娘的病好了?」

說起這事,李攸燁未免垂頭喪氣一番,懨懨道︰「嗯,好了!」隨後猛一抬頭,朝江後瞥了兩眼,暗忖,原來皇女乃女乃知道她是為誰討藥的,姜真是老的辣啊!

江後把這一切都收入眼底,不動聲色,繼續看書。

李攸燁手上的硯石一圈一圈的轉,時不時瞄一眼江後手上的書,幾次欲言又止,等江後翻頁的時候,突然湊到跟前,道︰「皇女乃女乃,花園那洞真該該擴擴了!」

江後勾了勾唇角︰「擴那洞干什麼?無端引些阿貓阿狗的進來,不得安生!」

「呃!」李攸燁噎了一下,知道瞞不過,一臉訕笑︰「皇女乃女乃真是料事如神,但凡孫兒帶了飛抓,就不會卡……咳,鑽那地方!」

「你還有道理了?」江後歪了下書,敲在她腦袋上,「里間有水,快去洗了!」

「唉!」李攸燁應著,卻不忙去,反而舌忝著臉在旁站著,江後因問道︰「還愣在這里做什麼?」

李攸燁嗅了嗅鼻子,可憐兮兮道︰「皇女乃女乃,孫兒今天想跟您睡好不好?」

更聲催夜,晚風襲窗。暖衾紗帳里,李攸燁的呼吸漸漸均勻,江後忙好睡前的一切,吹了燈火,躺進被褥中,沁涼的指尖撫過李攸燁光滑飽滿的額頭,溫情的吻落在上面,睡夢中過的攸燁晃了晃腦袋,如小時候那樣,腦袋拱進江後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江後無奈地抿抿嘴,給她掖好被角,帶著淺笑,也安然地沉入夢鄉。

記不清有多少年了,沒有這樣安心睡過了。為了應對世事的變幻無常,她早已習慣了枕戈待旦。絞盡腦汁,殺伐決斷,累到心力交瘁,卻並不感到孤單。因為在她懷里始終有一個窩心的孫兒,她會惹她生氣,會沖她燦笑,會偷偷模模做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還會私底下跟她暗暗較勁卻又不敢明目張膽地跟她叫板。她的一切算計她都知道,放在心里,但不會拆穿,她喜歡看她活蹦亂跳的樣子,這本就是她渴望的,在父慈子孝的幻想破滅後,人世間難得的溫情。有她在,獨鎖深宮和浪跡天涯,在她眼里,本沒有什麼區別,更無須多慮。

不過,安排她取上官凝這件事,好像讓她很不滿呢?她長大了,有喜歡的人了,說什麼也要滿足她吧,要不然再鬧一出離宮出走,很棘手呢?

夜將人送往另一個彼岸,黎明又將人帶回,彼岸上見過什麼,都存貯到心里,有時在未來重逢,有時只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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