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當 第102章 逼婚流程

作者 ︰ 地絮

堯華殿。氣氛格外壓抑。江後遣走了所有人,殿里只剩下一頭霧水,還算鎮定的權洛穎。江後直面凝視了她很久,這個人是迄今為止,她唯一沒把握的人,探子一批一批派出去,都查不到她的底細,如今,發生這樣的事,她必須要引蛇出洞。只要一想到,這個世上存在一批如她這樣莫測的人,她就覺得心驚膽戰。

長久的緘默,權洛穎雖然疑惑,卻也沒有表現出心慌意亂。

心里其實已經確認了七八分。江後開口便直入主題︰「權姑娘是想置燁兒于死地嗎?」

權洛穎楞住,詫異︰「此話怎講?」

「哼,怎講?」江後掃了她一眼,語氣冷得讓人生寒,權洛穎心弦一緊,莫非李攸燁出了什麼事,追問︰「出什麼事了嗎?」

「哀家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就算是大羅神仙,但凡敢傷燁兒一絲一毫,哀家就不會放過他!就算燒了所有廟宇,也要讓他銷聲匿跡!你最好相信哀家的話!」

音如利劍,殺氣陡升,不說原因,先挑明後果,第一時間,權洛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聲音跟著迫切起來︰「太皇太後是什麼意思,有人要對……皇上不利嗎?」她不明白,普天之下,誰能害得了李攸燁?但江後身上凜冽的寒氣,絕非是假!

「權姑娘想必早已洞悉燁兒的身份!」江後屏息道︰「那也應該知道,燁兒的身份關乎她的身家性命!」

和她的身份有關,難道?一瞬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不過,隨即又否定了,歸島之人不能干預這里的歷史不是嗎,這是誰都不能違背的原則,該不會……

「最近齊國出現一個世外高人,據說和權姑娘一樣,來無影去無蹤!」江後的話又咄咄劈來,權洛穎思緒飛快運轉,大腦片刻便風起雲涌,一個可能排除另一個可能,最後那點純粹是為了掩蓋自己心慌的雲霧,被江後一句擲地有聲的質問迅速擊散︰「本來他的死活與哀家無干,但他把燁兒的身份,透露給了齊王,敢問權姑娘,是否認識這個人?」

是他。

從她蒼白的臉色上,江後已經完全確認,面色冷至極點︰「權姑娘,燁兒和你們無冤無仇,甚至百般遷就于你,你就算對她無情意,告訴哀家一聲,哀家會管束她讓她不再糾纏于你,何必用這種方式,難道非要將她置于死地嗎!」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樣毫不留情逼近權洛穎面門,她措手不及,隨即也明白了江後的此番來意︰「你懷疑是我?」

江後並不言語,沉默的態度表露了她的本意。

權洛穎苦笑一聲,是啊,這個秘密他們隱瞞了多年,直到自己出現,才被泄露,這個女人懷疑自己是應該的!

可是,淚卻在一剎那不甘心地滾了出來,這種懷疑在她看來是多麼可笑,她怎麼會想讓那個人死?怎麼會!!

氣氛僵冷,權洛穎感覺呼吸在發抖,兩人的對峙再次經過一段長時間的緘默,她終于抬起頭來,低聲道︰「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呂斯昊的行為已經犯了歸島大忌,不管是出于何等緣由,她都,不需要再顧什麼情面了!只是可惜,十幾年的朝夕相伴,雖然負了他的情誼,但畢竟是從小當做兄長的人物,一旦撕破臉皮,流失了的過去,恐怕都找不回了罷!

一切皆由自己而起,呂斯昊再怎麼記恨自己,她都沒有怨言,但是,他不該踏入她的禁區。那是她自己都不忍心涉足的一片淨地。淨地上只有一個人,她會永遠對著她笑,面對她的三番兩次的拒絕,永遠在若無其事中對她百般呵護,在嬉皮嗨嗨中對她百折不撓。久而久之,自己竟然喜歡上了,她巴巴地攆上來,悶悶地走開的糾結模樣,任性地享受著她給予的關心和在乎,可是,卻不敢用力地去愛,橫亙在兩人間的時空隔閡,仍然是,她們揮之不去的障礙,她怕愛,更怕到後來丟了愛。

魯韞綺的勸告她怎會不知,人一旦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魯姐姐口口聲聲地說她不解風情,其實,她自己又何嘗是個解風情的人物,魯性格中的冷淡不比她少,然而在遇見李攸燁的時候,那眉眼中綻放的神采,和李攸燁看自己時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因為顧及自己的感受,礙著那遲來一步的遺憾,她恐怕不會選擇甘心退讓!

而自己呢,如果不是有著太多的顧及,又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她們終究不能在一起。

「不必了!」江後冷笑一聲,一個冰涼的物體已經架上她的脖頸,陳越不知從何時出現在身後,銳利的劍芒刺疼了她的雙眼,隨即而來的還有讓她冷徹心骨的聲音︰「哀家不知道權姑娘和那位所謂的世外高人有什麼瓜葛,不過,哀家只打算讓你們活一個!」

陡然間,那雙美目殺氣頓生,權洛穎慌亂間倒退一步,脖子受痛,瞬間暈了過去。

御書房。

「大婚?」李攸燁眼珠子一轉,搖搖頭,合上奏章︰「不急不急,朕不急!」

倫尊仗還沒打完呢,她拒絕上官家的條件還沒有成熟,大什麼婚!

禮部一干人等默默相覷,太皇太後催的急,怎麼到小皇帝這兒又說不急了,感情這祖孫倆沒商量好啊?

匆匆退出御書房。

「高大人,咱听誰的?」

高顯沉吟半響︰「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下官懂了!」

由于皇帝的當面拒絕,太皇太後的私下授意,大婚典禮籌備工作轉入地下進行。等到後來小皇帝覺察到端倪時,高效率的禮部元老們,已經把諸事安排得當,一應物什都藏好掖好,只等太皇太後一聲令下,大紅燈籠高高掛!

納采的當天,正逢上官府老夫人七十大壽,李攸燁攜江後恩旨親往上官府邸賀壽,鑾駕前腳一走,高顯等一干天使,持著冊文,托著大雁,吹吹打打地就從後腳跟了上去。

李攸燁著素白龍紋常服,頭戴金束發冠,端坐鑾輿內,听聞樂聲,不由蹙眉,派人去打探,回報說是太皇太後專門遣派至壽宴添興的,李攸燁于是不再疑問。鑾駕行至上官府門前,上官老夫人率領一干家眷,早已經在門前跪迎。李攸燁臨時系了深紅繡龍披風,由杜龐接引登下鑾輿,上官家眷三呼萬歲,李攸燁示意免禮,往恭迎隊伍中一掃,上官景赫出征,家中只余上官錄一個男子,其余清一眷,頗有凋零之色,不由唏噓感念。適逢上官凝下車,她便回身,親自接下。此番舉動,在李攸燁心里,本是出于心疚,在其他人眼中,卻是別樣意味,上官凝微微羞紅了臉,手被李攸燁牽著下了馬車,李攸燁見她嬌滴滴模樣,也是起了捉弄心思,抓著柔荑不松手,一直送至老夫人身邊,才看到凝姐姐耳根紅透,故意避著不看她,李攸燁想笑,覺得自己這一路「凝姐姐小心」,「凝姐姐慢走」把人折騰夠了,才心情大好地放過了她。

這些小動作暫且不提。自那日過後,上官凝還是第一次回府,見到家人,百感交集,一時便紅了眼眶,只是在眾人面前勉強維持著端莊,不肯掉淚。上官老夫人見到孫女,上官夫人見到女兒,心里自是安慰,見她傷感,也朦朦朧朧眼角帶澀,還是老夫人持重,代孫女向李攸燁謝過恩,將她請入府邸。

宴席設在府內迎賓院落里,由于上官府遭遇變故,老夫人本不欲辦席慶祝,只因李攸燁駕臨,便置了小宴,請的都是上官府的姻親,坐了不滿十桌。

李攸燁入席,杜龐拿出準備好的江後恩旨,當眾宣讀,宣讀完畢,上官老夫人已經涕淚凋零。上官府其余人也喜極而泣。原因無他,江後在恩旨中,賜了老夫人一道賀禮︰但凡所有尚在人世的上官族人,有罪在身者,赦免其罪。

至于老夫人為什麼表現這麼激動,別人不知緣由,李攸燁卻是听皇女乃女乃提過的。

上官景昂、景昇三個成年兒子都參與了叛亂,兩個未成年兒子也被帶到陣前,據說是為了讓其見識一下大場面,這種愚蠢的行為直接導致了江後的毫不留情,五個男丁無論降俘,一律被神武軍斬殺于陣前(按玉瑞國法,有重大罪過者,十二歲以下男丁均可免死,改為充軍發配,戰場除外)。昂、昇二人膝下無女,事後,四位妻妾全部畏罪自殺。至此上官家族已無尚在人世的有罪者,如今江後又下這樣一道旨意,其用意不言而喻。

上官景昇有一妾室懷有身孕,事發當日,即將臨盆,就留在上官府,生下一個女兒,按律例應該充入官妓。剛出生的人,充入官妓只有死路一條,上官老夫人憐憫她,便偷偷將其送走,在外撫養,沒想到還是被江後發現了。

江後這道恩旨,怎能不讓上官老夫人感激涕零,她跪在地上,久久跪地不起。李攸燁和顏悅色地扶起她,並將自己的賀禮也依次奉上,都是些珍奇古玩,比起皇女乃女乃的旨意,只能算是錦上添花了。至此,老夫人才算當真展了笑顏。當得知自己兩個兒子是差點害死孫兒上官錄的幫凶時,老夫人就對他們失望透頂,只是多少年的母子情分,難免在心中郁結。她本是一個心胸豁達之人,如今更逢襁褓中的孫女被赦免,長孫失而復得,只覺壓抑在心頭的霧霾,都七七八八散去了。人生七十古來稀。活到這里,經歷了這麼多是是非非,更覺知足安樂才是福分。

李攸燁也覺內疚減了幾分,高興地同眾人把盞。杜龐看著李攸燁越來越迷離的目光,額頭的虛汗涔涔往下掉,可是,手上還是拿著宮廷玉液,不停地給她斟滿。沒辦法,事前得了太皇太後的密旨,務必把李攸燁在壽宴上灌醉。李攸燁自是來者不拒,好不容易可以放開了喝,她當然樂意,跟老夫人喝兩杯,跟上官錄這小子干幾杯,再沖上官凝笑飲幾杯,哇  ,酒一杯一杯下肚,可憐的小皇帝已經開始傻呵呵笑了。

這時,高顯一干老奸巨猾的天使在外磨蹭半響後,見時機成熟,就馱著大雁走了進來。

當立後的冊文一宣讀。上官家對恩典提前來臨,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愣了一下,便開始跪地謝恩。而李攸燁此時已經暈得找不著北了。杜龐頂著事後被李攸燁殺頭的危險,逮著李攸燁的手把文書遞到上官老夫人手中,然後扶回鑾駕,這皇帝親自納采的戲碼總算演完了,而上官凝也不必再跟著回宮,這位準皇後只需在家多等幾日,便會被人正式接入皇宮,母儀天下。

「只是可憐了萬歲爺!」杜龐哭喪著臉,照顧著昏睡不醒的李攸燁,他已經預見到了自己被削的慘不忍睹的畫面,「削我我都認了,只是萬歲爺,心心念念著權姑娘,等知道這事,還不得哭死啊!」

如他所料,第二日李攸燁醒來後,得悉了事情經過,自是狂怒,杜大總管當即被痛打三十大板,窩在鋪上半月都下不了床,可知李攸燁是下了狠心的,他只能生生受著。而後,李攸燁見什麼摔什麼,整個皇宮都快被她砸了個稀巴爛。

民間的傳言很快在宮里散開,沒多時,便傳到李攸燁耳朵里︰當今皇上和未來皇後恩愛異常,不惜借老夫人祝壽之機,降尊紆貴,親往上官府納采!

「什麼皇上和皇後,那不是朕,不是我!」嘩啦啦地奏章被扔得漫天飛舞,御書房里宮人侍衛嚇得跪了一地。高顯這個老不死的,居然敢抱病休假,李攸燁找不到人,氣找不到出口點,直接殺去了慈和宮。

而此時的太皇太後,為給皇上和皇後婚姻祈福,特地移駕去了棲霞寺,誦佛七天。哪里還見得著半個人影。

「都不在宮里,都不在宮里!」李攸燁氣得渾身哆嗦,在慈和宮團團打轉。似乎有預備似的,慈和宮一應物什都被換成了舊的,瓷碗花瓶什麼的更是沒擺放一個,江後這一走,把能出氣的東西都帶走了。李攸燁如果想撒氣那只能摔門了!

鬧了一整天,李攸燁總算靜了下來。皇女乃女乃將這件事做得干淨利落,盡管她在宮里鬧得翻天覆地,可宮外高顯等人仍然按部就班地把她大婚的三書六禮安排得一絲不苟。她不得不靜下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想清楚,等到理清其中的利益牽扯,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是如何難堪,外要仰仗上官景赫,內要仰仗皇女乃女乃,如今造成這個局面,她已經無可奈何,心力交瘁。

備好紙筆,李攸燁面無表情地坐在御案前,旁邊少了杜龐的研磨,她晃了下神,才記起他被自己打得站不起來了,這也不是他的錯不是麼,李攸燁苦笑一聲,對臨時補缺的宮人吩咐,將上好的活血化瘀藥給杜龐送去,隨後屏退了所有人。自己研了磨,鋪開卷軸,將心中思慮已久的傳位詔書,一字一句寫了出來。

寫完之後,李攸燁吹干墨跡,托起那冰涼的傳國玉璽,最後看了一眼。這塊四四方方的東西,承載了太多,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如今就要放手了,居然有些舍不得。她苦笑著搖搖頭,就讓她任性一回吧,這片江山,誰愛要誰要去,她不稀罕了!蓋完印,李攸燁將詔書封好,放在木匣里,頓覺前所未有的輕松。

然而,世事怎容她如此輕而易舉的改變,令她想象不到的事還在後面。

在李攸燁寫傳位詔書的同時,劉速將一紙通緝令遞到了魯韞綺手里,魯韞綺看過之後,大驚失色,火急火燎地向李攸燁寢宮跑去。只因那通緝令上畫得不是別人,正是這兩日不見蹤跡的權洛穎!

「我用定位儀查找了所有角落,都沒有找到小穎,會不會……」劉速欲言又止,一臉焦急恐慌,只要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後果,他就嚇得寢食難安。

「不會!」魯韞綺斬釘截鐵道︰「這份通緝令用詞很隱晦,上面畫得是小穎,而通緝的人卻是她的同伙,更沒有指名道姓是誰,我猜這位太皇太後只是想引我們出來,小穎暫且應該沒事!」

「為什麼,難道她發現了歸島?」劉速冷汗連連。

「我也不知道,想必我們當中有人觸到了她的逆鱗!」魯韞綺擰緊眉頭,邊走邊問︰「最近,歸島有沒有人到玉瑞走動過?」

「沒有啊,你也知道,時光飛船的修復已經進入最後收尾工作,大家忙都忙不過來呢,哪有時間顧及這里!」

魯韞綺心里暗了一下,飛船快要收尾,意味著她們在這里呆的時間也不多了。不再多說,快步堯華殿走。

推開殿門,本是打算來興師問罪的魯韞綺,看到端坐在御案前失神的李攸燁,剛欲吐出的責難又吞了回去。一步步靠近,當她看清御案上擺放的托盤上,放著那再熟悉不過的藍霧裙裳,呼吸不由一窒息。她現在無比確定一個事實,那就是小穎就在她們手里,而讓她心驚的是,他們用盡手段居然都沒有查到她的下落,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你們把小穎怎麼樣了!」通緝令往御案上一拍,劈頭蓋臉便是難掩憤怒的質問。

李攸燁像是被人突然驚醒似的,打了個哆嗦,盯了那通緝令上的人一眼,抬頭看她,只是簡單一句︰「你,知道了!」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和落寞,魯韞綺怔了怔,李攸燁垂下眼簾,將手中的信紙慢慢交給她,隱身的劉速湊上前看,只見信紙上寫了兩列清秀的字體︰「大婚之後,定保安然無恙!」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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