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當 第109章 鬼迷心竅

作者 ︰ 地絮

二人細問了車夫,側面打听到關于群芳閣的事情,那車夫常年走生意,經常接送一些喝花酒的公子,長期的耳濡目染之下,對花街柳巷的軼事也知道不少,听他們不像本地口音,就好心告訴他們現在不是營業時間,勸他們晚上再來。杜龐也有這個意思,畢竟此番來得太過匆忙,連最基本的錢財也未備妥,想著客棧中還有些銀票,雖然不多,但拿出來還能暫時轉圜,總比這樣兩手空空的好。只是李攸燁執意要先去看看,他也阻攔不住,只能順著她的意,要車夫直接駛往目的地。

馬車在群芳閣門前停下,杜龐付了車錢,打發走了車夫,李攸燁下了車,往對面的那座二層樓棟望了一眼,只見綠瓦紅牆,平檐高閣,外形大體與普通酒樓沒什麼區別,然而那雕飾講究的花欄繡柱,擺放得體的妖嬈花卉,使得樓宇平添許多雅致。烙著「群芳閣」三個大字的巨大牌匾就懸在二樓之上,老遠就能使人瞧見,上面裹了一團鮮艷的大紅錦緞,張揚熱烈讓人浮想聯翩。而相較之下,旁邊緊挨的幾座小樓,無論是從整體氣勢,還是從細處雕工上看,竟然遜色許多,可見,這群芳閣「花中魁首」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

街道上很冷清,應了車夫的話,此時的群芳閣大門雖然敞著,但里面冷落至極,只能見著三三兩兩的小廝,在里面忙著擦桌椅,擺弄物什,忙得不可開交,見李攸燁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走進來,也沒空搭理,少頃,一個領頭的走過來,打量了他們兩眼,表面上和氣,實際上不耐煩地把他們請了出去,索性直接關上了門。

李攸燁掃興地往外走,倒也不計較他們的無禮,只想著怎樣才能和撥雲見上一面,正怔忪著,一波又酥又軟的嬌笑聲從頂上傳來。

「喲,這位小公子怎麼這麼情急,不看著天上日頭落下了再來,這個時候姐姐們都沒起床,可沒空陪小公子頑耍啊,哈哈哈哈!」

李攸燁抬頭,見二樓坐了四個妖嬈的女子,正趴在欄桿上笑得花枝亂顫,花紅柳綠的裝束在古樸厚重的樓閣背景下顯得分外鮮艷,看她們瞅著她笑得前仰後合的樣子,顯然是在拿她打趣。

「長得真可愛!」

「對啊,模樣好小,不知道幾歲了!」

「哎哎,別說話了,她看過來了!」

「爺,咱先走吧,等傍晚再來!」杜龐有些受不住,揪著李攸燁的袖子,小聲催道。

「先別忙!」李攸燁眼珠子轉了又轉,計上心來,揮揮手,讓他退後,自己上前。擺出一張自以為人見人愛的笑臉,仰著脖子,問︰「各位姐姐,我有急事要找撥雲姑娘,麻煩姐姐們幫忙通傳一聲!」

「居然一本正經?」

「要找撥雲妹妹?」

「哎,別說話了,听大姐怎麼回她!」

「咳咳,」一個穿著大紅裙裳的女子,清了清嗓子,示意姐妹們安靜,瞅著樓下撅著小臉的李攸燁,手邊的絲帕搖得嬌弱無骨︰「有什麼急~事~要找我們花魁,看你年紀小小的,胃口倒是不小麼!」故意加重了「急事」兩字的語氣,一干人撲哧撲哧又哄笑起來。

李攸燁臉色有些尷尬,低頭搓著地上的小石子,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杜龐龜縮在一邊,目不忍視。他真是敗給李攸燁了,居然把宮里討好太妃們的那套法子,挪用到這群青樓姑娘們面前來,爺以為全天下人都會寵著她,可宮里宮外能一樣麼!他就猜到會有這麼個結果,如今猜中了,他也不好上前去勸,想著讓她受點打擊也是好的!太皇太後說了,事事不能總順著她的意來,吃點苦頭,才能明白甘從何來麼。

「哎,姐姐們,別逗她了!」還是旁邊那白衣女子打斷了姐妹的嬉笑,對下面的人道︰「小公子,不是我們不通傳,撥雲妹妹現在還沒回來,你要是想見,需得等到晚上了!」

「哦,那,能不能麻煩姐姐,等她回來,跟她道一聲,就說,就說我找……」

「找什麼找!」李攸燁還沒說完,一個尖銳的聲音便掐斷了她的話頭,緊接著一個半老徐娘的腦袋便從欄桿上伸了出來,左手叉著腰,右手甩著錦帕,拿腔拿調冷笑道︰「我說這位少爺,咱們群芳閣可是有規矩的,你要是想找我家撥雲姑娘,晚上拿正經銀子來見,一千兩見一面,休要從我姑娘這里找漏子!」

轉身又對那幾個女子抱怨︰「我說姑娘們,生意可不是這樣做的,你們這是給我往外撒銀子呢!」

說完,也不等李攸燁反應,就把先前那幾個姑娘攆到里面去了。樓上人一眨眼便走了個精光,仍有悉悉索索的笑罵聲傳來︰「你們可真不讓我省心,有模樣的人多了去了,見著一個就倒貼,咱們群芳閣還開不開了!」

「哎呀,媽媽哪里見著了,我們只是逗逗她的!」

「‘逗逗’就不是錢了,那都是銀子!」

「哎呀,好了媽媽,大不了我晚上多唱兩首曲子,還給媽媽就是了!」

「嗯,這還差不多!」

……

主僕二人在人去樓空的門前干站了半響,李攸燁終于耐不住了,跺跺腳︰「我餓了,找家酒樓先吃飯!」說完,急匆匆朝街口大踏步走去。杜龐憋了一肚子笑,趕緊從後面追上,趁機進言︰「爺,咱晚上不來了吧,這種地方,實在不是咱該來的!」

「來,怎麼不來!」李攸燁甩開扇子,一字一蹦。

「可您也听到了,人家只認銀子不認人,再說,一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不是說我有辦法嗎!!」李攸燁瞪起眼來,不耐煩地吼道。

「……」又被當成撒氣桶了,杜龐不再作聲。

……

二人在附近一條街上找了家飯館,傍著一頓飯終于挨到晚上。李攸燁果然沒食言,又轉到群芳閣。

晚上的群芳閣跟白天非常不一樣。白天緊閉的門,現在全都大敞開來,幾十盞大紅燈籠將樓閣里里外外照得燈火通明,大轎小轎絡繹不絕地停在階前,那位先前見過的老鴇,一改死氣沉沉的面孔,親自領著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門口接客,鶯鶯燕燕,酥聲不絕。此時的盛況,用門庭如市來形容也不為過。

在玉瑞,朝廷明令禁止官員招私妓,這群芳閣沒有官府的明證,顯然是私營的青樓,可听老鴇嘴里那幫縣丞大人、縣尉大人,可不都是朝廷里的命官麼。李攸燁想也不想就一陣月復罵︰這幫混賬東西,明目張膽地逛青樓,朝廷真是瞎了眼了,養這些孬種!待意識到把自個也繞進去罵了,臉上就有些悻悻,心內開解了半天,又覺得自個真做作,于是接著悻悻!

她的這番心思,杜龐自然察覺不出,他只看著李攸燁悠閑地搖著扇子,在門外盤桓了大半天了,就是沒有要進去的跡象,心里不由納悶起來,李攸燁說的辦法到底是什麼?直到一盞青布小轎落在門前,一個二十多歲相貌清秀的男子掀開轎簾走了出來,轉身打發了轎子,李攸燁忽然風風火火地走過去︰

「哎,這不是司馬兄麼,真是巧了,想不到能在這里踫上司馬兄!」

「啊,江公子還記得下官,下官真是不甚榮幸!」

對方明顯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杜龐才突然恍過神來,爺,這是要傍大款呢!干干地笑兩聲,再仔細瞅了那財主兩眼,貌似白天陪同游園的人中是有這麼號人物,具體是誰,他還真忘了,難得李攸燁還能道出名姓來!

「唉~你我兄弟相稱,司馬兄莫說這些見外的話!」

「好,沒想到江兄也是個風流人物!」

「司馬兄可是見笑了,我江家世代文官,文人哪有不風流的,司馬主簿不也是風雅之人麼!」

兩人呵呵笑笑進入樓閣,親切形狀,仿佛本來就是約好一起來的。杜龐心里暗笑,江家自上到下被江老夫人管得死死的,李攸燁居然大言不慚地說風流,要讓丞相大人知道了,臉不知道得拉多長呢!

那老鴇一眼就認出了李攸燁便是白天樓下那個女圭女圭,方才司馬溫口里那聲「下官」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司馬溫是順陽縣令大人家的公子,又是郡守大人面前的紅人,能讓他自稱一聲下官的人物,身份必然不一般。心里有些後悔,白天把人攆了,這會子忙上來搭話︰「喲,這位公子好俊俏啊,不知如何稱呼?」

「哦,江游!」李攸燁笑著答道,朝司馬溫遞了個眼色。

那司馬溫只當他不欲張揚身份,心下會意,笑著對那老鴇道︰「這位是京城來的江公子,初來乍到,媽媽可得拿最好的招待,不可怠慢了!」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張百兩銀票塞到她手里。

老鴇樂得眉開眼笑︰「是是是,兩位公子先去雅間坐了,我去叫姑娘們!」

李攸燁只當看不見。二人連同杜龐並司馬溫的隨從,一齊進雅間坐定。不多時,就有兩個容貌姿色皆上等的女子進來,在邊上擺開撥弦撩舞陣勢,叮叮咚咚回旋起來。

那司馬溫是個有抱負的人物,雖說也是官家子弟,但父親官位較低,朝中無人可以依附,只能處處仰仗上面的郡守還有那位顏舅爺,偏偏這二人的所作所為都是不入自己眼的,但礙于下屬身份,每每又必當曲意逢迎,正感覺人生郁郁不得志,恰遇這位「江少爺」到來,他便起了結交之意。但忌于對方身份,又不敢過于冒昧,正一籌莫展之時,李攸燁又主動相交,實在是稱了心意。因此處處想得周到,見李攸燁似是對那兩個女子不滿意,聯想起白天她對撥雲的態度,心中揣摩其意,私下讓人知會老鴇,命撥雲出來見客。

那老鴇起初還有些為難,雖說這群芳閣是私家的青樓,但背後也有官家勢力撐著,來的也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沒見過如此霸道的人物,不給錢就想見人。但經不住司馬溫幾句措辭強勁的威懾,便妥協了。听這司馬公子的口氣,竟是比郡守還厲害的人物,她哪敢再推辭,權大過錢,千古不變的道理,她不敢犯這忌諱,忙去催人把撥雲請下來。心中更懊悔白天拒了李攸燁。想不到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樣子,竟然是大有來頭的人物。真是看走眼了。

這邊,李攸燁又豈會看不出那司馬溫有心結交之意,游園的一路上,她就注意到這個人,雖然摻雜在一干圓滑的官員中,也沾染了不少世故,但眉間隱隱存留著一絲方正之氣,僅憑這點,就足以讓他在一干淤泥中月兌穎而出。本來她想在門前抓個金主的,老久等不到財大氣粗的,只能抓他將就一下,如今看來,情況還不錯。他是個聰明人物。

「我看以司馬兄之才,屈居在順陽實在是可惜了,何不進京謀一個職位,總比在這里做主簿強?」

「承蒙江兄看得起,在下就直說了罷,不怕江兄恥笑,在下前年進士及第,空有一腔報國之志,只是苦于朝中無人,呵呵,只能落拓在此啊!」

「哦?這有何難!待在下與家祖書信一封,請他老人家出面為司馬兄謀個職位,必定不難的!」李攸燁笑道。

「這……」司馬溫大喜過望︰「如此,那就謝過江兄了,在下如能投到江丞相門下,日後必當報答江兄提攜之恩!」

「唉~哪里哪里!」李攸燁笑著搖搖扇子︰「既入家祖門下,那在下有一肺腑之言,司馬兄須當仔細斟酌!」

「江兄請講!」

李攸燁掃了眼周圍,司馬溫會意,忙屏退閑雜人等。等雅間剩下可靠人物,李攸燁才幽幽開口︰「依我看司馬兄也是個明白人物,情非得已混跡泥潭,還是及早抽身為好,以免沾染了一身騷,將來再抽身可就難了!」

「此話怎講?」

李攸燁湊近司馬溫,壓低嗓門︰「司馬兄認為太皇太後為何垂簾听政?」

「這……」

「呵呵,江山豈容改顏?」李攸燁頗有興致地端起酒盅,飲了一口,不再多說。

「江兄此言對在下如醍醐灌頂,在下謹記!」這司馬溫腦筋轉得也快,「江山豈容改顏」,李攸燁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江家不會容下顏家,難怪顏舅爺極力討好這位江少爺,都被她冷淡回絕,原來其中還有這層深意。

只是,他又不明白了,江家如此對付顏家,一點也不給新皇留情面,就不怕新皇親政後報復嗎?聯想太皇太後上台後的一系列舉措,著力恢復新皇廢掉的先皇政策,恢復新皇撤掉的先皇大將,駁回變更年號的奏議,將新皇的權力基本架空……難道他們都誤解了,以為那位太皇太後是因為新皇即位不久,根基不穩,所以出來垂簾听政,等時局穩定下來,便會還政于新皇。其實,她根本沒有還政給新皇的意思?

可是,這位太皇太後不像有野心的人物,否則,以她的能力,在先皇即位之初,便可走上台面,何必再等十五年?

司馬溫感覺始終有一大團疑雲籠罩在頭頂,今日由李攸燁透露的一句話,就能牽扯出如此多幕後的玄機。看似風平浪靜的朝堂,沒想到底下暗藏如此風波,靜水流深,果然如是。

再看李攸燁,少年意氣,一派安閑的表面下,究竟又暗藏多少心機?

「二位公子,撥雲姑娘來了!」

李攸燁正在思忖司馬溫究竟能猜到什麼程度,就听外面人的傳報,她趕緊收起思路,著杜龐去開門,迎人進來。

卻說那撥雲,自從在繞枝亭見到李攸燁,萍水相逢,後來又得知她的身份,激動不已,本想著能夠單獨相會,可惜,游園一路,一直沒有機會,而李攸燁更是半路就離開了,一腔話無法訴說,回來後便一直在房中郁結,連晚膳也沒吃。晚上被媽媽叫來招呼客人,本想推卻,但媽媽的態度不容拒絕,這在往常是沒有的事。懨懨的理了雲鬢,就被拉攏著來到客人的雅間。及至進了門,和李攸燁的笑臉一對上,她先怔住了,為這突來的狀況失措良久。媽媽在她背後推了一把,她才回過神來,走到小廝預先擺好的古箏面前,心里咚咚的跳個不停,抬眼確定坐在席上的的確是李攸燁,才算真的定下魂魄,縴指拂過那琴弦,如往日一般,又不似往日一般,信手亂彈起來。

琴聲在快亂成一鍋粥的關口,錚的一聲停下來,眼看著媽媽的臉已經鐵青,丫鬟扶雲趕忙上前賠不是︰「二位公子恕罪,小姐的身體稍有不適,所以……」

「不妨事!」李攸燁搖搖扇子,笑著安慰道。言罷,徑自走到彈古箏的人面前,停了一會,又繞到古箏後面,學著她一並跪坐,放下扇子,笑著看了她一眼,竹節般縴直的指尖,在琴弦上刮了兩下,循著那方才斷掉的琴音,竟接著彈了起來。撥雲原本為控制不住指尖的抖動而被迫停音,待李攸燁過來,和她打一照面,那溫和的眸子中非但沒有責難,反而竟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憐惜,她失神片刻,來人便已在旁邊坐定,直到那安閑的琴聲響起,她才像從夢中醒來似的,羞得滿面通紅。

听著那本應是出自她手的樂曲,從別人手中流出,懷空已久的旋律似乎有了回應,竟是說不出的心弦繚繞。她自認從未見過哪個男子會有如此溫柔的手,不禁有些疑惑,但卻無法抗拒那手上的魔力,跟著她的撥動,無法自拔地沉入另一個夢中。

司馬溫見到這幅場景,識趣地拉著目瞪口呆的老鴇離開,見杜龐還傻傻地站在屋里,回頭一個長臂又把他也給拽了出去。如是,雅閣中只剩下兩個人,一段旋律,兩具空殼,最後是一聲嗟嘆。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李攸燁睜開眼楮,開門見山道。

「什麼……」撥雲猶疑片刻。

「你不是有話對我說麼,有什麼冤屈,或許我能為你做主!」李攸燁狡黠地望著她。

「你為什麼要幫我?」撥雲不解。

「你方才的樣子,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公子的心上人?」

「嗯!」

短瞬的沉默。撥雲突然站起身,繞到李攸燁正前方,跪下。

「小女子斗膽請江公子做主!」

「你怎麼確定我會幫你?」李攸燁不解。

「公子已經來了不是麼?」撥雲直起身來,自信地笑著。

「呵,也是!」李攸燁從琴架前站起︰「你先起來吧!」

盡管二人都有意無意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但這並不妨礙兩下把默契達成。

「你是說,你是受人之托?」李攸燁詫異道。

「是,托我之人已撞柱而死,連死之前,把郡守和顏舅爺貪污的證據托付給了我!」

「證據在哪兒?」

「我現在不能交給你!」

「你不信我?」

「是也不是!」

「怎麼說?」

「那麼重要的東西,公子認為,我會隨時帶在身邊麼?」

走出群芳閣的時候,李攸燁還在想,那個女子究竟有幾張面孔。繞枝亭中的憂愁隱忍,眾人面前的嫵媚風流,琴斷時的茫然無措,面陳時的果決勇敢,還有深埋在腦海中的智慧,真真把她所認識的幾個女子,個個的風情都佔了個全面,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的人物,且是出自最底層的風塵,看似不合情理卻又十分合理,也許只有這種離俗的人才能不落流俗吧。

一連幾天,李攸燁都往群芳閣跑,杜龐很快發現不對勁來,連忙去勸,可惜,李攸燁像著了魔似的,對他的勸告置若罔聞,依然往群芳閣去。這一日,竟說要在閣里留宿,這還得了,杜龐當即發表了十萬個不答應,卻被李攸燁直接忽視。他思忖著,如今天高太皇太後遠,沒人能管束的了李攸燁,這樣下去,她非得跟那些混跡風月的公子哥們學壞了不可,他絕不能讓這樣的情況發生,于是,便找來陳越一同想辦法。可陳越明顯和他不是一個路子的,見他著急,竟然反過來勸他不要小題大做,可把杜龐氣壞了,他拿腦袋擔保,要是太皇太後知道這事兒,也會這麼生氣,否則,他也不會這麼生氣了!

雖然氣得跳腳,但杜龐仍把眼楮扒在門縫上,屏息凝神暗暗偵查敵情。雅間里,李攸燁在一旁微笑撫琴,撥雲在中央翩翩起舞,這幅畫面,多麼引人遐想啊,這就是事情往壞處發展的預兆啊,他能不著急麼!雖說爺是個女孩子,可是喜歡爺的女孩子也不少了,再來一個可怎麼得了,爺如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上有老,下……雖然沒有小,也不能胡鬧哇!

「姐姐經過幾日考察,我可是信得過的人?」一曲畢,李攸燁站起身,笑問那剛剛一舞畢的人。

「我方才的舞如何?」撥雲避而不答,伸出一只手,挑起李攸燁下巴,笑著問。

「嗯!」李攸燁微微後仰,扇子挑開那指尖,玩味道︰「比其還有不足!」

「哈!」撥雲頗為懊惱地揩去額上的細汗,不服氣道︰「听你說的煞有介事,我就不信世上會有更完美的舞姿!」

「呵呵,信不信由姐姐!」

「她真的跳得那麼好?」

「嗯哼!」

「不行,我要再練!」撥雲賭氣地說道,把李攸燁往琴邊推︰「再彈,再彈,我就不信我練不出絕世的舞步!」

「我說撥雲姐姐,你已經練得很好了,在玉瑞,很難找到能匹敵的對手,真的,不需要再練了!」李攸燁無奈道,自從她欣賞了撥雲的一次舞蹈,無意中拿來和上官凝比較,月兌口說出上官凝的舞步天下一絕後,可把這姐姐得罪了,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是由于這位姐姐的不服氣,就把她強行抓來當了判官,非要舞出驚天地泣鬼神的舞蹈,跟上官凝一決高下,自己不肯,人家還拿證據要挾,真搞不懂明明是她自己的東西,最後竟然反過來成了她手中的把柄,太荒謬了!

「可是說到登峰造極,還是非上官凝莫屬不是?」人家就認準這個死理了!

「唉,要練也得先吃飯啊,我已經餓得頭昏眼花,沒力氣彈琴了!」

……

玉瑞皇宮,慈和宮。

江後拈著那封皺巴巴的信,神情嚴肅,周圍氣壓降到歷史最低,燕娘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只忍得五髒六腑都錯了位。

「近日思親甚重,可歸否?」

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題在非常顯眼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李攸燁的手筆。

孩子在外面想家了,想回來了,來跟女乃女乃求情,按說,該是多麼溫馨的場面啊,燕娘都看到江後在展開信的瞬間眸光一下子就溫柔了,結果,偏偏有人不識好歹狗尾續貂,往紙上撒「淚」,撒就撒吧,還撒得不專業,哪有滿紙都濕透的,想不引人懷疑都難!

這不,江後捏著信,臉都黑了。讀罷,把信按原來的折痕疊好,裝回信封,看來是要準備秋後算賬了,這下子,燕娘嘴巴抿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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