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的話語中泛著森森寒意,渾身戒備,這種感覺渀佛她初初見他時的模樣。
「我能是誰,我不過是藥谷里的小丫頭,鬼谷子的徒弟罷了。」溫玉顧左右而言他,她心知,星魂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他的眼神越發的犀利,似是要將她看穿,目光略過溫玉墨黑的星眸,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並不簡單。
記得大雪那日初次見她,她穿著白絨襖子,站在冰天雪地里,身與白雪相溶,面色如霜如玉宛若驚鴻。他其實遠遠就瞧見了她,只是見她裹足不前才覺詫異,故意舀劍逼問她,誰知她竟沒有絲毫慌色,反倒是不卑不亢叫他吃了苦頭。然而尋常女子即便偽如何裝,面對危險也無法藏住內心的恐懼。
溫玉被他盯得越發不自在,撇撇嘴,卻听他沉聲道︰「我不管你是誰,又為何對顧家那麼感興趣,但若是威脅到主子,我也絕不會手軟!」
星魂這話說得很認真,似警告也似提醒,溫玉咬牙回道︰「放心,我跟他從來不是敵人。」
上山的路比想象中的要好走許多,東面向陽,大雪消融得快,只是那樹枝的針葉上尚且還結著霜,銀裝素裹陽光下一片晶瑩,煞是好看。
星魂一路不言不語,只默默地跟在後頭,好似在刻意疏離。想來,他對于司徒伯軒是極其看重和保護的。鬼谷子說得不錯,那火靈芝就長在峭壁的石峰之間,遠遠看去竟有碗盆那麼大,成色也是極好的。
她顧不上身後的悶葫蘆,牽著衣袂三兩步便跑了上去,手將將伸出,卻听到星魂在身後驚呼︰「著火了!」
溫玉蹙眉,也抬頭向山下望去,濃煙滾滾,眼光所及之處已是一片火紅。
「怎麼回事?」
發問之際,星魂已經湊到了跟前,眺望著山下的火海,著火的地方正是藥爐跟木屋的所在地。他眉宇深鎖,緊了緊手中的長劍轉身便朝山下跑去。
溫玉一陣錯愕,不忘拔出地上的火靈芝,然後便也追了上去。
越往下,煙味兒便越濃烈,好不容易走到山腳,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口鼻也嗆得厲害。頂著濃霧朝里走,沒走多遠,便從那朦朧的一片中看見那早已被燒得焦黑的木屋。
溫玉這才驚覺不妙,又趕緊回了藥爐,一路上什麼人也沒瞧見,只感覺周身皆被大火和濃煙包圍,往日里那些美麗的河流花木,都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心一直提著,直到看見完好無損的藥爐才稍稍舒了口氣,三步並作兩步便跑了過去。
將將走到門口被驚呆了,屋子被翻得亂七八糟,就連鬼谷子一向是若珍寶的草藥也被人丟到了地上,屋里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他的身影。溫玉頹喪地向後退了幾步,腳跟忽然踫到什麼柔軟的東西,身子一震,轉身一瞧,竟是那只黑貓。它側身躺著,黑色的毛上滿是暗紅的鮮血,是誰這麼狠心竟然將它攔腰斬了!
溫玉感到心口堵得難受,她素來最愛與它玩弄,還有師傅,他又去了哪里?記得拜師那日他要求她留在藥谷三年,沒想到三年這麼短,這麼快就要結束了……
星魂已將前前後後找了幾遍,皆不見鬼谷子跟司徒伯軒的身影,就像是人間蒸發了般。溫玉抬頭看他走來,將黑貓的身子舀布遮住,這才起身問道︰「師傅跟軒大哥會不會有事?」她眉眼一低,正瞥見他手中握著的令牌,只覺眼熟,卻也記不起在哪里見過。
星魂默默搖頭,冷靜道︰「應該沒有事,若是他們皆被擒住,那些人也不會多此一舉放火燒山。」說罷,才將手里的令牌遞到了溫玉的面前,她低眸一看,大大的「顧」字像是一道寒光,刺傷了她的眼。
「沒想到他們竟來得這麼快……」星魂的話意味深長,溫玉只瞅見他陰鷙的眸子又暗了幾許,手緊緊團起,指骨分明,捏得那塊玄鐵令牌近乎要斷裂。
他抬眸望著正凝視著他的溫玉,咬牙道︰「看來,我們要立馬出谷了。」
溫玉略微頷首,語氣里竟含著隱隱的期待,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我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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