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卷
第14節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活潑，敏捷，接受新鮮事物快，往往是年輕人的優勢和特點。
席遠山講話後的第三天，縣團委就向全縣團員青年發出了興修水利的《倡議書》，在例的不僅有在校的高中生，還有在外上大學和工作的年輕人。號召他們利用假期和春節回鄉之際，為家鄉興修水利出力做貢獻，哪怕是一鏟泥一鎬土。文字激昂，熱情飽滿，仿佛大瑤縣到了最緊要的時刻。
縣團委發《倡議書》的事，是宣傳部張部長匯報給席遠山，席遠山才獲知這一消息。
《倡議書》要在晚上電視新聞中全文播出，電視台請示張部長，張部長說現在正是加大這方面宣傳報道的時候，以後這類新聞直接發就是。張部長要電視台直接發這類新聞，不知是對席遠山的尊重還是報喜，自己卻又向席遠山作了匯報。
席遠山听後沒有驚喜，卻又出乎意料之外，他萬萬沒想到這事如此之快得到了響應。在如今對政府各種三令五申政策都很難貫徹落實，或者走過場做做表面文章應付的今天，縣團委的行動起到了一個很好的表率作用。他馬上給縣團委書記打了一個電話，要求縣團委布置落實到團小組，對在興修水利中表現好的團員青年，一定要認真細致做好總結備案工作。席遠山沒有說透這次在興修水利中的優秀青年，在以後錄用公務員招聘工作人員時，將作為優先參考條件。一個人思想品德優劣，是在不經意的平常事和無任何利益關系中，所顯現的方為更真實。
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年輕人憑著熱情活力，那麼，老年人憑借經驗和對事物的分辨。老齡委唐主任匆匆來到席遠山辦公室，進門就說︰
「席書記！我是來向你請戰來了
席遠山和唐主任握過手，忙請唐主任坐下後，一邊泡茶一邊說︰
「唐主任！有什麼打個電話就行了，還煩你親自跑一趟
唐主任原是教育局負責基礎教育的副局長，退休前，為解決正科級待遇，在關心下代工作委員會任主任，後又到誰也不願去的老齡委當主任。正是沒人去老齡委，退休後他仍在干，每個月拿點工資差價，他倒挺樂意東跑西跑傳個政策精神，一些部門不願干又不得不走形式做的事情，凡與他工作能扯到一塊去沾沾邊的事兒，他都樂意代為組織宣傳。什麼青少年思想道德教育，什麼革命傳統講演，什麼文明家庭之類的活動，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他以前抓基礎教育，各鄉鎮各鄉鎮小學跑，習慣了。
同朝為官，席遠山和唐主任在工作上沒什麼往來，但相互都有所知曉。
唐主任不抽煙，對席遠山端來的菜，他往跟前挪了挪，說︰
「席書記！我看了新聞後，和一些退休的老同志相互走了走，都自願為興修水利的事出點力
唐主任說著從陳舊的公文包里拿出打印好的《請戰書》，共二頁。《請戰書》只有百十來字，很簡練，下面密密麻麻簽滿了名，認真，嚴肅。
席遠山看完《請戰書》，約模有五六十個人簽名，參加的人還真不少。
「唐主任！」席遠山說︰「你們這些老同志，工作了幾十年，應該安享晚年……」
唐主任不等席遠山往下說，搶過話，激動起來。
「席書記！老有所為，有一份熱發一份光。別看我們這些都六七十歲的老把式，真干起活來，現在的年輕人，不一定能比我們強唐主任一直在教育部抓基礎教育，當然明白如何培養下一代，言傳身教，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唐主任！你們的精神可敬可佩，也為大瑤縣人民帶了個好的榜樣，我代表大瑤縣人民感謝你們！」席遠山說︰「這樣吧，等機械設備來了，你們就近在附近的村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千萬要注意安全。具體的時間到時再通知你。為弘揚你們這種老有所為的精神和表率，你等會回辦公室去，組織幾個老同志，讓電視台來為你們宣傳宣傳，讓興修水利深入到每個人中間去席遠山頓了一下，問道︰
「唐主任！你抓教育工作幾十年，對教育有什麼好的建議，也請你給提提建議在席遠山心里，對教育已有了具體改革措施，他還是想誠心討教一下老教育工作的經驗總結。
「席書記！我看了你在電視中講話後，你不說，我今天也會給你提提建議。九年制義務教育，應該以鄉鎮中學為重點，小學到初中階段，在抓教學質量的同時，絕不能放松思想品德教育，兩者應該是同步進行，而不是注重了學習放棄了思想道德方面的培養。這樣會得不償失。加強鄉鎮中小學的師資力量，大力鼓勵引導年青優秀的教師到鄉鎮去教學。對于一些老師，尤其是民轉公的教師，已經不適應現代教學的要求了，應該放在做後勤工作上去。各鄉鎮還應建一所規模好一點的幼兒園，教育從女圭女圭抓起，既可以分流一些不適應教中小學的老師，又解決了一些年青父母的後顧之憂……」
唐主任滔滔不絕地談著，席遠山听得很仔細，唐主任所談到的一些觀點，基本上與席遠山所想的吻合。在辦幼兒園這件事上，席遠山到是沒想到。現在听唐主任一說，不僅茅塞頓開，且受益匪淺。把一些不能勝任教學的老師養起來，不如放到幼兒教育上去，孩子、家長、社會皆受益。教育從女圭女圭抓起，思想道德教育應為首要。如今，物質生活日益豐富了，思想道德卻日益沉淪，已成不爭的事實。席遠山曾問過一些中小學生將來的理想，得到回答最多的是當官，當官可以發財，還有就是買彩票，一中就是幾百幾千萬，來得快。再者，對將來不知所雲。席志強剛上大學不久，席遠山去省城出差看兒子，問兒子大學生活時，晚上看不看電視看不看新聞。
「現在誰看電視誰看新聞席志強說。
「那晚上除學習外，就沒別的活動了？」席遠山問。
「晚上一般都上網玩游戲，學習的人都很少席志強答。
「游戲是虛擬世界，沉侵在里面對身心沒什麼好處席遠山說︰「你少跟他們混，適當地上上網還是可以，大學期間同樣不能放松文化課的求知
「爸爸！你知道我們同學怎麼說，虛擬世界可以讓人忘卻現實生活中的煩惱，給人精神慰藉。而新聞是現實生活披著五彩光環的窗口，看了令人憤怒、沮喪
席遠山沒想到如今年青人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簡直不敢相信。
唐主任的話勾起了席遠山對往事的回憶，更感到加強中小學生思想道德教育的緊迫，大有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慨。
張立波正式批捕後，尤其在各方面工作進行改革的前夕，許許多多具體的事情，都需要人去落實。張立波兼管的工作，早晚得要人來做，遲來不如早來。由誰來接任工作，席遠山感到頗為棘手。市委陳書記明確表了態，大瑤縣的領導，市委不再委任和建議誰來，由他決定，報市委組織部備個案就行了。在縣委領導班子中間，根據他對每個人的了解和平日所听到的口碑，經過反復思考比較，首選是組織部長楊定國。楊定國是鄉鎮提上來的干部，從組織部副部長到部長，已有十來年了。組織部掌握著干部的任免，雖然沒有直接的決定權，干久了，難免不為干部任免推薦搭順風船。
席遠山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官員的任免，對縣委領導來說，就像一個人撿了一袋珠寶，見者有份，誰也別想獨吞，誰也吃不了獨食。在近乎公開的潛規則游戲中，不知楊定國分了幾杯羹。倘若將來有超出意料的爆料，他席遠山難咎其責，也愧對大瑤縣人民。他難以決定，一時半刻，他又物色不到更理想的人選，在無法取舍的困局中，他決定找楊定國談一次話，直接而了當，坦然且誠懇。他上樓來到楊定國辦公室，楊定國正在放電話听筒。
楊定國見席遠山來到辦公室，忙起身，主動說︰「席書記！我正準備去向你匯報，沒想到你來了意思是沒想到這湊巧。
席遠山坐下後，坦蕩地說︰「先不談工作。楊部長！我來找你談點事，確切地說，以多年朋友為宗旨，對與錯都不往心里去
在席遠山的話語中，楊定國似乎揣摩到了幾分意思，率直的回道︰「席書記！有什麼你盡管問，有問必答，毫無保留
活到了這份上，席遠山也不避諱，說︰「對市紀委和縣紀委的要求，你有什麼看法，不妨談談
楊定國完全明白了席遠山的意思，痛快地說︰「席書記！我不恭維你，用老百姓的話講，在無官不貪不謀利的今天，像你這樣的人，就是挖地三尺也難找。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鞋有幾種濕法，一種是浪沖上來打濕，一種是自己跑到水中去打濕，一種是被濕氣慢慢地浸濕。我是屬于後者。吃喝玩，收受煙酒之類的禮物，沒少我的份……」
席遠山為楊定國的坦然感到驚詫，或許在楊定國眼里，他的這些事對一個縣領導來說，是胡子上粘的一粒飯，一地雞毛中的一羽，在干部的提拔上，楊定國說推薦過幾個人，強調都是根據當時的實際工作情況所薦，絕沒有裙帶關系和收受紅包方面的事。過後，在逢年過節尤其是家庭人員的事情上，當事人禮金方面比一般朋友送的重一些，但都沒重得離譜。楊定國說自己不是土生土長的大瑤人，無根無基，無幫無派，緊緊加著尾巴做人做事，一不小心，就被捅了。能有今天的衣錦，當然得益于自知之明。他從一般鄉干事到鄉長，全憑自己對工作的敬業和成績。在鄉長的位子上，他不爭權不奪利不結幫，只要是上級領導安排的事，他不折不扣地照做，從不問為什麼，也沒有理由可說。在鄉長的位子上，如果提不到鄉鎮書記位子上，如果不能到縣里科局單位干一把手，一般都閑職到退休了。正是由于他不計個人得失，正是他對上級領導言听計從，他被安排到了組織部任副部長。雖是副職，組織部長調市委組織部去後，他卻成了縣委領導都能接受和原部長推薦的人選。他就這麼超越了有希望接替部長工作的常務副部長。在任部長期間，他更是小心翼翼，最大的願望就是退休前不節外生枝，在任遵守吃喝玩不犯忌為宗旨。
人無完人，何況在積弊已久的今天，楊定國在內外因素的夾縫中求生存求發展，卻不敢存貪婪的僥幸之心。席遠山根據自己的了解和楊定國之詞的判斷，相信楊定國沒有什麼隱瞞。
楊定國毫無保留地對席遠山坦言，一是對席遠山本人的了解，二是席遠山上任後所做的一些決策，再者是做好了退居人大政協養老的準備。他就這麼大的事，不相信天上掉下的雞毛真砸死人。何況前面還有那麼多高個子擋著。所以，他對席遠山的任一決策，在會上都持支持態度。他的心里錯綜復雜，正氣也可，說失衡也行。是呀，有的人為私利，其手段令凶神惡煞都不免氣憤填膺。同樣是領導，有的部門領導級別蘿卜大，吃的喝的撈的，卻成幾何數倍增，誰踫上都覺得屈。正因為如此，席遠山在大會上推出的改革也好，廉政也罷，就像一碗吐了唾沫的面，都能得到飽漢饑漢的贊同。
楊定國滔滔不絕地話一停，席遠山說︰「楊部長！你的這些思想，最好向紀委匯報一下席遠山要楊定國向組織匯報，完全是出于提名出任副書記的考慮。對于那些沒主動向組織匯報的領導，只要沒人檢舉揭發，他不會一個個去挖地三尺刨根。對于領導干部不作為**，就像醫生面對的是一個癌癥患者，不可能一下子根除，而是先用藥物控制癌細胞擴散，然後利用一切手段進行治療，讓癌細胞消失。
當然，對于那些一旦被舉報而失去主動機會的人，無論是誰，該按什麼處理就按什麼處理，絕不再給機會。
「席書記！我已按會上的要求，已經寫好放到自檢自查匯報箱去了楊定國說。
「你剛才說有什麼事？」席遠山想起剛才楊部長有事找他，于是問。
楊定國說衛生局長、人民醫院院長、衛生防疫站站長，提出退職。
「你通知他們，要他們先辭去領導職務，然後再辦退職手續席遠山一听，一點不感到驚訝，毫不猶疑地說。他早預料會有個別人為躲避法律制裁，采取調離、退二線退職等手段。對于那些沒主動向組織說明情況，尤其是那些把政府部門作為家庭式部門的領導，就是上天入地，也得追回來接受法律法規的處罰。
事不宜遲，席遠山離開楊定國辦公室，就要辦公室主任通知縣委常委到會議室開會。他沒有讓楊定國參加，在討論決定前，回避很有必要。人到齊後，席遠山要大家推薦誰適合接任副書記一職，在場的人相互望了望，誰也沒有發言。席遠山打破沉默，談了由楊定國出任副書記一職，請大家發表意見。
楊定國是誰都能接受的一個人，很快就通過決定了。
在大家沒有意見的情況下，席遠山要辦公室主任通知楊定國來會議室，宣布了決定。
「楊部長！你在工作上有什麼要向大家匯報的，不妨也說說席遠山說。
楊定國明白席遠山要他說話的意思，于是，把剛才向席遠山匯報的一席話，原原本本向大家講了一遍，並說以文字的形式向組織作了自檢自查。
最後，席遠山提出在縣城再增加100台出租車的方案，費用在現有基礎上減二成或者三成，既解決了就業又適應了將來的發展，又能打擊黑車市場，具體由有關部門調查後制定，不得轉讓承包，由公交客運辦管理。規定從業者為本縣戶口，對各單位辭退的司機優先安排。各鄉鎮，也要發展出租車營運，費用采取年包干制，或在縣城出租車費用上再減半的辦法。從業者限制為所在鄉鎮人員。各鄉鎮數量控制在10台車以內，不宜貪多求規模，先生存二發展，遵循自然經濟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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